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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葡萄架下金莲醉闹 卧云亭上春梅玩棋

转眼已是炎暑天气。前两天,五月二十八日,西门庆打发来保同主管吴典恩押着许多寿礼离了清河县,上东京给蔡太师祝寿去了。今日六月初一,进了三伏天。西门庆一早起来,见热气蒸人,便在家撒发披襟避暑。来到花园中翡翠轩卷棚内,看着小厮们打水浇灌花草。

这座花园,自去年春上为迎娶瓶儿盖造完毕,至今也有一年多了。西门庆也常来走往游玩,却不似今日炎夏酷暑之时看起来舒适,真的是一座好花园儿:

正面丈五高,周围二十板;当先一座门楼,四下几多台榭。假山真水,翠竹苍松。高而不尖谓之台,巍而不峻谓之榭。论四时赏玩,各有去处:春赏燕游堂,桧柏争鲜;夏赏临溪馆,荷莲斗彩;秋赏叠翠楼,黄菊迎霜;冬赏藏春阁,白梅积雪。刚见那娇花笼浅径,嫩柳拂雕栏;弄风杨柳纵蛾眉,带雨海棠陪嫩脸。燕游堂前,金灯花似开不开;藏春阁后,白银杏半放不放;平野桥东,几朵粉梅开卸;卧云亭上,数株紫荆未吐。湖山侧,才绽金钱;宝槛边,初生石笋。翩翩紫燕穿帘幕,呖呖黄莺度翠阴。也有那月窗雪洞,也有那水阁风亭。木香棚与荼架相连,千叶桃与三春柳作对。也有那紫丁香、玉马樱、金雀藤、黄刺薇、香茉莉、瑞香花。卷棚前后,松墙竹径,曲水方池,映阶蕉棕。游鱼藻内惊人,粉蝶花间对舞。芍药展开菩萨面,荔枝擎出鬼王头。

西门庆走来,见翡翠轩正面前栽着一盆瑞香花,开得甚是烂漫,于是令小厮来安儿拿小喷壶儿浇水。

这时,潘金莲和李瓶儿家常穿的都是白银条纱衫儿,密合色纱挑线穿花凤缕金拖泥裙子。李瓶儿是水红蕉布比甲,金莲是银红比甲,都用羊皮金滚边,妆花楣子。惟金莲不戴冠儿,拖着一窝丝杭州攒,翠云丝网儿,露着四鬓,上粘着飞金,粉面额上贴着三个翠面花儿,越显出粉面油头,朱唇皓齿。两人携着手儿,笑嘻嘻蓦地走来。看见西门庆在看浇花儿,金莲说道:“你原来在这里看着浇花儿哩!怎的还不梳头去?”

西门庆道:“你教丫头拿水来,我这里梳头吧。”

金莲便叫来安:“你且放下喷壶,去屋里对你春梅姐说,教她快拿水拿梳子来,与你爹在这里梳头。”

来安应诺而去。

金莲看见那瑞香花儿,就要摘了戴在头上。西门庆拦住道:“怪小油嘴儿,趁早休动手,我每人赏你一朵吧。”原来西门庆早已把那旁边少开头的摘下几朵来,浸在一只翠磁胆瓶内。金莲笑道:“我儿,你原来掐下恁几朵来放在这里,不与娘戴。”于是先抢过一枝来插在头上。

西门庆递了一朵与李瓶儿。

不一会,春梅送了抿镜梳子来,秋菊拿着洗面水跟在后边。这春梅上穿素白纱衫儿,下着淡青水绿长裙,把头发笼得高高的,用一根银簪儿插着,眉不描,唇不涂,别一番清雅高致,引得西门庆看了好几眼儿。秋菊则上着红衫,下拖翠裙,露出一双穿红大脚,看上去,令人只觉得更热燥三分。

西门庆拿了三枝花儿,递与春梅,教她送与月娘、李娇儿和孟玉楼戴。又吩咐道:“就请你三娘来,要她弹回月琴我听。”

金莲说道:“你把孟三儿的拿来,等我送与她,春梅就送她大娘和李娇儿的去吧。回来你再拿一朵花儿与我。就这替你叫唱的,也该与我一朵花儿。”

西门庆答应了:“你去,回来给你。”

金莲道:“我的儿,谁养得你恁乖!你哄我替你叫了孟三儿,你是全不给我。我不去。你先给了我,我才叫去。”

西门庆笑道:“贼小淫妇儿,这上头也掐个先儿。”于是又给了她一朵。

金莲把花簪于云鬓之旁,已是满头花香了,方才往后边走去。西门庆使秋菊去房中拿茉莉花肥皂。

只剩下西门庆和李瓶儿二人在翡翠轩内。

西门庆坐在一张椅儿上,瓶儿站在轩窗旁插戴花儿。西门庆看去,见她纱裙内罩着大红纱裤儿,日光影照,玲珑剔透,玉骨冰肌,时隐时显,不觉淫心辄起,见左右无人,且不梳头,把李瓶儿按在一张凉椅上,揭起湘裙,褪去红裤,两人曲尽于飞之乐。

潘金莲走到花园角门首,想了想,把花儿递给春梅送去,自己悄悄蹑足回来,走到翡翠轩槅子外潜听。听够多时,二人在里面正干到快活之处。

西门庆对瓶儿道:“我的心肝,你达不爱别的,爱你好个白屁股儿。今日尽着你达受用。”

瓶儿低声叫道:“亲达达,奴身上不方便。我前番被你弄重了些,把奴的小肚子弄得疼了起来,这两日才好些儿。”

西门庆问道:“你怎的身上不方便?”

“不瞒你说,奴身中已怀临月孕,望你将就些儿。”瓶儿说道。

西门庆笑出了声,满心欢喜地说道:“我的心肝,你怎不早说!既然如此,你爹胡乱耍耍吧。”

金莲就听见西门庆气喘吁吁,瓶儿莺莺声软。

正听之间,玉楼从后边蓦地来到,便问:“五丫头,在这里做什么儿?”

金莲连忙摇手儿。

两人一齐走进轩内,慌得西门庆凑手脚不迭。

金莲问西门庆:“我去了这半日,你做什么?怎的还没曾梳头洗脸哩!”

西门庆道:“我等着丫头取那茉莉花肥皂来洗脸。”

金莲便说道:“我不好说的,巴巴寻那肥皂洗脸,怪不得你的脸洗得比人家屁股还白!”

西门庆听了,也不着在意里。

秋菊送了茉莉花肥皂来。放下肥皂回去了。

西门庆梳洗毕,与众人一齐坐下。他问玉楼:“你在后边做什么来?月琴带来了不曾?”

玉楼道:“我在屋里替大姐姐穿珠花来。月琴,春梅拿了来,在后头走着哩。”

不一时,春梅来到,说花儿都送与大娘、二娘收了。西门庆令她安排酒来。春梅放下月琴,转身去了,一会儿,拿了酒来。顿时,冰盆内沉李浮瓜,凉亭上偎红倚翠。

玉楼道:“不使春梅请大姐姐?”

西门庆道:“她又不饮酒,不消邀她来。”

当下夫妾四人,西门庆居上坐,三个妇人两边打横,得多少壶斟美酿,盘列珍馐。潘金莲却放着椅儿不坐,只坐豆青磁凉墩儿。

孟玉楼见了,叫道:“五姐,你过这椅子上坐,那凉墩儿只怕冷。”

金莲道:“不妨事。我老人家不怕冰了胎,怕什么?”

瓶儿听了,低下头去。

须臾酒过三巡,西门庆教春梅取过月琴来给玉楼,又要她去房里取来琵琶给金莲,吩咐道:“你两个唱一套‘赤帝当权耀太虚’我听。”

金莲不肯:“我儿,谁养得你恁乖!俺们唱,你两个是会受用快活,我偏不!除非教李大姐也拿样乐器儿。”

西门庆道:“她不会什么。”

“不会?教她在旁边代板。”金莲丝毫不让。西门庆笑道:“你这小淫妇,单管咬蛆儿。”于是又令春梅去前厅西厢房里取一副红牙象板来。

春梅嘟着嘴:“你们真会使唤人,东一样,西一样,这日头毒着哩。”一边往前厅取了来,递与李瓶儿。

金莲这才拿起琵琶,和玉楼两人轻舒玉指,亮开歌喉,合着声唱起《雁过声》来:

赤帝当权耀太虚,无半点南来薰风意,任吞冰嚼雪成何济。扇频挥,汗如珠,空彻损玉骨冰肌。移身旁翠微,使儿童撼竹求风至,烦热也得却片时。

[风淘沙]闲倚雕栏日渐西,看鸳鸯戏涟漪,不觉凉风生衣袂。见萍开月破水,金波影转,翠擎丛里。脸笼霞逞妖娆并头莲蒂。芳心可惜不解语,为谁恁凝。

[幺篇]炉热沉烟院宇,潇洒处精神爽,情意舒,簪茉莉赋新诗。此景有新知?何须设枕簟共纱橱。

[一撮棹]清宵短,樽前好传杯;白昼永,酷暑怎当敌。愿得谯楼上,铜壶漏休催,三两盏何妨夜眠迟。

[余音]银河动,玉露滴,且向南窗少息,明夜里纳凉又这里。

唱毕,西门庆拍手称妙,又每人递了一杯酒。这时,绣春走来,为瓶儿打扇。

金莲在席上不住地只吃冰水,或吃生果子。

玉楼问道:“五姐,你今日怎的了,只吃生冷?”

金莲笑道:“我老人家肚内没闲事,怕什么冷糕么?”

瓶儿在旁,羞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西门庆瞅了金莲一眼,说道:“你这小淫妇儿,单管只胡说八道的。”

金莲说道:“哥儿,你多说了话了!老妈妈睡着吃干腊肉,是恁一丝儿一丝儿的,你管她怎的?”

正饮着酒,忽见云生东南,雾障西北,雷声隐隐,一阵大雨骤至,轩前花草皆湿。江河淮海添新水,翠竹红榴洗濯清。不一会,雨止天开,彩虹横跨。

后边小玉走来请玉楼。玉楼说道:“大姐姐叫,有几朵珠花没穿了,我去吧,免惹她怪。”

瓶儿也起身道:“咱两个一答儿里去,奴也要看姐姐穿珠花哩。”

西门庆道:“等我送你们一送。”说着起身,取过月琴,教玉楼弹着,西门庆拍手击节,众人齐唱《梁州序》:

向晚来,雨过南轩,见池面红妆凌乱。听春雷隐隐,雨收云散。但闻得荷香十里,新月一钩,此景佳无限。兰汤初浴罢,晚妆残。深院黄昏懒去眠。(合)金缕唱,碧筒劝,向冰山雪槛排佳宴。清世界,能有几人见?

柳阴中,忽噪新蝉,见流萤飞来庭院。听菱歌何处,画船归晚。只见玉绳低度,朱户无声,此景犹堪羡。起来携素手,整云鬟。月照纱厨人未眠。(合前)

[节节高]涟漪戏彩鸳,绿荷翻,清香泻下琼珠溅。香风扇,芳沼边,闲亭畔,坐来不觉人清健。蓬莱阆苑何足羡!(合)只恐西风又惊秋,暗中不觉流年换!

夫妾四个一边唱,一边走,不觉到了角门首。玉楼把月琴递与春梅,和瓶儿同往后边去了。潘金莲这才叫道:“孟三儿,等等我,我也去。”就要赶上去。

西门庆一把手拉住了,说道:“小油嘴儿,你躲滑儿,我偏不放你。”顺手一抡,险些不抡了金莲一跤。

金莲站稳身子说道:“怪行货子,看勾了我的胳膊。淡孩儿,她两个都走去了,我看你留下我做什么?”

“咱两个在这太湖石下,取酒来投个壶儿耍耍,吃三杯。”

“怪行货子,咱往亭子上那里投去吧,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信,使春梅小肉儿,她也不替你取酒来。”

西门庆于是使春梅去取酒。春梅越发把月琴丢与金莲,扬长而去了。

金莲接过月琴,在手内弹了一会,说道:“我问孟三儿也学会了几句儿了。”一边弹起来。见太湖石畔石榴花经雨盛开,戏折一枝,簪于云鬓之旁,说道:“我老娘戴个三日不吃饭——眼前花。”

西门庆听了,上前把她两只小金莲扛将起来,戏道:“我把你这小淫妇,不看世界面上,就入曰死了。”

金莲便道:“怪行货子,且不要发讪,等我放下这月琴着。”于是把月琴顺手倚在花台边,说道:“我的儿,再二来来越发罢了!你还是和李瓶儿入曰捣去吧,没的摭嚣儿来缠我做什么?”

西门庆道:“怪奴才,单管只胡说,谁和她有什么事!”

“我儿,你但行动,瞒不过当方土地。老娘是谁,你来瞒我!我往后边送花儿去,你两个干的好营生儿。”

“怪小淫妇儿,休胡说。”西门庆把她按在花台下,亲了个嘴。

金莲连忙吐舌头在他口里。

西门庆又道:“你叫我声亲达达,我饶了你,放你起来。”

金莲强不过他,叫了声“亲达达”,又道:“我不是你那可意的,你来缠我做什么?”

两人打情骂爱亲嘴咂舌玩了一回,金莲说:“咱往葡萄架那里投壶耍子儿去,走来!”于是把月琴挎在胳膊上,弹着那《梁州序》的后半截,西门庆合着唱了起来:

清宵思爽然,好凉天。瑶台月下清虚殿。神仙眷,开玳筵,重欢宴。任教玉漏催银箭,水晶宫里笙歌按。(合前)只恐西风又惊秋,不觉暗中流年换。

[尾声]光阴迅速如飞电,好良宵,可惜渐阑,拼取欢娱歌笑喧。

两人唱着,并肩而行,好不自在快活。须臾转过碧池,抹过木香亭,从翡翠轩前穿过,来到葡萄架下。睁眼观看,果然好一座葡萄架:

四面雕栏石甃,周围翠叶深稠。迎眸霜色,如千枝紫弹坠流苏;喷鼻秋香,似万架绿云垂绣带。缒缒马乳,水昌丸里浥琼浆;滚滚绿珠,金屑架中含翠幄。乃西域移来之种,隐甘泉珍玩之芳:端的四时花木衬幽葩,明月清风无价买。

二人又走到架下,又见翠阴中放着四个凉墩,有一把壶在旁。金莲把月琴倚了,和西门庆投壶玩耍。

正在这时,远远只见春梅拿着酒,秋菊掇着果盒,盒子上是一碗冰湃的果子。待走近前来,金莲说道:“小肉儿,你头里使性儿往哪里去了?如何又送将来了?”

春梅说道:“教人还往哪里寻你们去?谁知蓦地又往这里来了。”

秋菊放下果盒去了。西门庆端开果子碗,揭开盒儿,里边攒就的八槅细巧果菜:一槅是糟鹅胗掌,一槅是一封书腊肉丝,一槅是木樨银鱼鲊,一槅是劈晒雏鸡脯翅儿,一槅鲜莲子儿,一槅新核桃穰儿,一槅鲜菱角,一槅鲜荸荠;一小银素儿葡萄酒,两个小金莲蓬盅儿,两双牙箸儿,安放一张小凉杌儿上。别说吃,看上去也令人去暑降温解馋。

西门庆与潘金莲对面坐着,投壶耍子,春梅一旁伺候。须臾过桥、翎花倒入、双飞雁、登科及第、二乔观书、杨妃春睡、乌龙入洞、珍珠倒卷帘,投了十数壶,把金莲灌得醉了,不觉桃花上脸,秋波斜睨。

西门庆又要吃五香药酒,使春梅取去。金莲也说:“小油嘴,我再央你央儿,往房内把凉席和枕头取了来。我困得慌,想在这里略躺躺儿。”

春梅故作撒娇,说道:“罢么,偏有这些支使人的事儿,今儿来来去去跑了不知多少趟了,谁替你又拿去!”

西门庆道:“你不拿,教秋菊抱了来。你拿酒就是了。”

春梅摇着头儿,气嘟嘟地去了。

迟了半天,只见秋菊先抱了凉席枕衾来。

金莲吩咐她:“放下铺盖,拽上花园门,往房里看去,我叫你便来。”

秋菊应诺,放下衾枕,一直去了。

西门庆于是起身,脱下玉色纱儿,搭在栏杆上,径往牡丹畦两畔,松墙边花架下,小净手去了。回转来时见金莲早已在葡萄架儿底下,铺设凉簟枕衾停当,脱得上下没条丝儿,仰卧于衽席之上,脚下穿着双大红鞋儿,手摇白纱团扇儿。不禁触动淫心,于是也脱去上下衣衫,坐在一凉墩上,先将脚指挑弄她那牝户花心,挑得淫津流出,如蜗之吐涎。过了一会,又将金莲的红绣花鞋儿摘取下来,戏把她两条脚带解下来,拴其双足,吊在两边葡萄架儿上,如金龙探爪相似。金莲在下,连连呼叫“达达”不绝。

正干在美处,春梅烫了酒来,一眼看见这二人的架式,把酒注子放下,一直走到山顶上一座最高亭儿卧云亭那里,搭伏着棋桌儿,弄棋子玩耍。

西门庆抬头看见她在上面,招手儿叫她下来。

春梅看也不看他,只低着头玩棋子儿。

西门庆大声说道:“小油嘴,我拿不下你来就罢了。”于是撇了金莲,大叉步从石蹬上往山顶亭子上走来。

春梅则从右边一条羊肠小道儿下去,打藏春坞雪洞儿里穿过去,走到半中腰滴翠山丛花木深之处,才待藏躲,不想被插直道小径下来的西门庆撞见,黑影里拦腰抱住,说道:“小油嘴,我却也寻着你了。”

西门庆轻轻将春梅抱出来,到于葡萄架下,笑道:“你且吃盅酒着。”一面搂她坐在腿上,两人一递一口饮酒。

春梅见金莲两腿被拴吊在架上,便说道:“不知你们什么模样!大青天白日里,一时有人进来撞见,怪模怪样的。”

西门庆问道:“角门子关上了不曾?”

春梅道:“我来时扣上来了。”

西门庆道:“小油嘴,看我投个肉壶,名唤金弹打银鹅你瞧!若打中一弹,我吃一盅酒。”于是向水碗内取了枚玉黄李子,向妇人牝中内,一连打了三个,皆中花心。这西门庆就一连吃了三盅五香药酒。又令春梅斟了一盅儿递与金莲吃。又把一个李子放在牝内,不取出来,又不行事。急得金莲春心没乱,淫水直流,又不好去抠出来的。只是朦胧星眼,四肢然于枕簟之上,口中叫道:“好个作怪的冤家,捉弄奴死了。”莺声颤抖。

西门庆叫春梅在旁为自己打着扇,只顾吃酒,不理金莲。吃来吃去,仰卧在醉翁椅儿上,打着盹儿就睡着了。

春梅见他已是醉睡了,走上前摸摸他,不醒,便打雪洞内一溜烟往后边去了。忽听见有人叫开角门,于是开了门,原来是瓶儿回房来。

西门庆睡了一个时辰,睁开眼醒来,看见金莲还吊在架下,两只白生生腿儿跷在两边,兴不可遏。又见春梅走了,不在跟前,便对金莲说道:“淫妇,我丢与你吧。”

于是,先抠出牝中李子,教金莲吃了。坐在一只枕头上,向纱褶子顺袋内取出淫器包儿来,先以初使上银托子,次又用硫黄圈来。初时不停,只在牝口子来回擂晃,不肯深入。急得潘金莲口中不住声叫道:“达达,快些进去罢,急坏了淫妇了。我晓得你恼我,都只为那李瓶儿,故意使这手段,却来奈何我。今日经着你这手段,再不敢惹你了。”

西门庆笑道:“小淫妇儿,你知道就好说话儿了。”

于是一壁晃着她心子,把那话拽出来,向袋中包儿里,打开捻了些闺艳声娇,涂在蛙口内,顶入牝中,送了几送。须臾,那话昂健,奢棱跳胞暴怒起来。垂首看着,往来抽拽,玩其出入之势。潘金莲在枕畔朦胧星眼,呻吟不已,没口子叫:“大达达,你不知使了什么行货子进去,罢了,淫妇的心子痒到骨髓里去了!可怜见,饶了罢。”口里碜死的言语都叫了出来。

这西门庆一上手,就是三四百回,两只手倒按住枕席,仰身竭力,迎播掀干,抽没至茎,复送至根者,又约一百余下。西门庆因向金莲说道:“我要耍个老和尚撞钟。”忽然仰身望前只一送,那话攮进去了,直抵牝屋之上。金莲触疼,急跨其身。只听磕嚓一声,把个硫黄圈子折在里面了。只见金莲闭目瞑息,微有声嘶,舌尖冰冷,四肢不收,然于衽席之上。

西门庆慌了,急解其缚,把金莲扶坐起来。

半日,金莲方才星眸惊闪,苏醒过来,于是倒在西门庆怀里,娇声哭泣道:“我的达达,你今日怎的这般大恶,险不丧了奴之性命。今后再不可这般所为,不是耍的。我如今头目森森然,莫知所之矣。”

西门庆见日色已西,连忙替她披上衣裳。又叫了春梅和秋菊来,收拾衾枕,一同扶她归房,安她在床上躺下。

春梅又回到葡萄架子下,看着秋菊收了吃酒的家伙,才待关花园门,大家人来昭的儿子小铁棍儿从花架子下钻出来,追着春梅,问要果子吃。春梅心中一惊,不知这小猴子何时怎的进了园子来。便问道:“小囚儿,你在哪里来?”想了一想,还是赶快把这小猴子赶出去为好,于是拿了几个李子、桃子与他,说道:“你爷醉了,还不往前边去,只怕他看见打你。”这小猴子接了果子,乐得一跳一颠出园去了。春梅关了花园门,回来房中,打发西门庆上床与金莲就寝。

金莲已恢复过来,只着红纱抹胸儿。西门庆脱去上下衣裳,着薄纩短襦,赤着身体。两人并肩叠股而坐,叫来春梅,重斟杯酌,复饮香醪。西门庆一手搂着金莲粉项,一递一口和她吃酒,极尽温存之态。金莲云鬟斜,酥胸半露,娇眼乜斜,犹如沉醉杨妃一般。

春梅悄悄放下酒注子,又替他俩把罗帐放下来,然后要走。西门庆一把拉住她:“小油嘴,你又想溜了。”

春梅道:“不走怎的,你们也真会耐烦人,天黑下来,我也该去睡了。”

西门庆笑道:“小心肝儿,今日你就同你娘一齐扶持我,一处儿睡罢了。”

金莲在他背上拍了一掌,骂道:“没正经的,说说就出道儿了。春梅,你别理他,睡你的去。”

春梅这才挣脱西门庆的手,拿出灯烛来,点上,然后才出门,反身把门带上,自去睡了。

两人调笑良久,淫思益炽,复又交接。

金莲哀告道:“我的达达,你饶了奴吧!又要掇弄奴也。”

是夜,二人淫乐无度。

次日,西门庆起来往外边去了。金莲到吃饭时才起床。穿了衣裳,该换睡鞋,寻昨日脚上穿的那一双红鞋,左来右去少一只,便叫了春梅来问。

春梅说:“昨日我和爹搀扶着娘进来,秋菊抱娘的铺盖来的。”

又叫了秋菊来问。

秋菊说:“我昨日没见娘穿着鞋进来。”

“胡说!我没穿鞋进来,莫不我精着脚进来的?”金莲反问道。

秋菊道:“娘,你穿了鞋,怎的屋里没有?”

金莲骂道:“贼奴才,装什么憨儿!无过只在这屋里,你替我老实寻是的。”

春梅在一旁不言语,心中暗道:“这鞋会去哪里呢?娘昨日穿了鞋进屋来?”

那秋菊便在三间屋里,床上床下,到处寻了一遍,哪里寻得到。金莲说道:“我这屋里莫不有鬼了,摄了我这只鞋去?连我脚上穿的鞋也不见了,要你这奴才在屋里做什么?”

秋菊道:“倒只怕娘忘记落在花园里,没曾穿进来。”

秋菊这话倒是在理。金莲不好说自己,便说道:“敢是昏了!我鞋穿在脚上没穿在脚上,我不知道?”又叫春梅:“你跟着这贼奴才,往花园里寻去。寻出来便罢,若寻不出我的鞋来,教她在院子里顶着石头跪着。”

这一去,鞋不是寻着的,事却寻出几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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