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马红秀,今年29岁。本该过幸福美满的生活,可她却是位不幸的人。
那天夜里,她还跟丈夫在一个炕上商量着咋把日子过好哩,谁知第二天丈夫死于车祸,给她留下了几个娃娃和1400余元的债务。
望着土炕上年幼的孩子,她又撕心裂肺地哭了。哭声在冬日寒冷而静谧的夜里回荡。听见的人无不掩面长叹。
这是1981年隆冬的深夜。
第二年春季的一天,一张同心县招收裁剪缝纫学员的广告,贴在了海原县关桥乡街道的土墙上。她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只听围在墙根的人念道:“……学期3个月,性别年龄不限。学费食宿费250元整。3个月学不会者,免费再学……”她听了这些想试一试。瞬间,又被阴云笼罩了。自己手头没有钱,靠啥交学费呢?可不学靠一个女人家耕、种、打、碾能行吗?她在矛盾中苦思、选择。
她找公婆讨主意,老人家看着日渐消瘦的媳妇,鼻子一酸掉下泪来,半晌才哽咽着说:“这是个苦差事,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吧!”她到娘家借钱,母亲抚摸着女儿零乱的头发,带着哭腔说:“娃呀!咱们的家底你还不知道吗?顾了你那头,这一头又咋办呀?”
她强打精神回到家里,麻木地坐在炕头发呆。猛然间,她想到了离家不远的乡政府信用社,便跑去贷款。一位小伙子冷冰冰地对她说:“一个寡妇家,你贷款谁来还?”倒给她的又是一瓢冷水。
悲剧可以净化人的灵魂,可以使强者更加坚强。为了解决费用,她在方圆近百家亲戚和乡亲家里东借西凑了250元钱。她拿着这些钱,独自踏着满是浮土的山路,急匆匆地向同心赶去。
她走进了同心县一位个体户办的裁剪缝纫学习班,刚来这里时,她最小的孩子还在吃奶,没钱买奶粉,只好温些熟面让看门的亲戚喂面糊糊;深夜,学友们进入了梦乡,马红秀却在宿舍里拿着一张张沾满污垢的牛皮纸比划着,裁剪着。3个月过去了,马红秀终于掌握了各种缝纫技术。结业考核时,她在50多名学员中名列第一。
回家后,她在关桥乡街面上办起了第一个缝纫部。刚开业没活干,她挨家挨户去讨,缝好后又热心地送到顾客家中。由于她收费低,按时送货上门,她的名字和技艺很快传遍周围的村庄沟岔。让她做衣服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忙不过来,便招收了两名学员协助干。只一年时间,她还清了债务,更换了家具摆设,而且还有了存款。
夜幕下,乡村、城镇里的千万个母亲守着可爱的孩子进入甜蜜的梦乡,而马红秀,这个偏僻山村的妇女却踩动机子,用针和线缝补着艰苦的岁月。
短暂而又漫长的6年,马红秀这个被封建礼教和旧观念围困的瘦弱妇女,用自己一双勤劳的手,砸碎了枷锁,走出了一条闪光的路,每年人均收入1500余元。
她没有忘记朝夕相处的苦难乡亲。1985年,她拿出了自己的积蓄,把同村最贫困的马彦花、田进亮、马洪才三户联合起来,办起了米面加工、榨油和日用百货小卖部。现在这三户也告别了穷光阴,跟马红秀走上了阳关道。
有人让她谈致富经验和今后的打算时,她柔声细语地说:“啥能人,主要是政策好,肯下苦,自强自立就能富。今后嘛,要过好日子,再就是,就是……叫我咋说呢……”她的脸上涌起了一层羞涩的红晕。
是的,路就在脚下!我们祝愿她在不远的将来双喜临门!
(发表于1988年9月1日《宁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