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气呼呼的鸢萝,云阳小心翼翼哄她:“乖萝儿,回去吧!”
“不!”鸢萝赌气摇摇头,“那只鹦鹉贼是可恶,臭道士,你能不能把它变成乌龟啊!”
“呃……”吕半仙滞口气,“恐怕是不行!”
“哦,是这样!”鸢萝低着头沉思一会儿,突然抬头兴冲冲道:“要不今天晚上我们来把它偷走好不好?”
云阳跟半仙四十五度角朝天,表情木然。鸢萝撇撇嘴,最终还是没提要买下来,跺跺脚,恨恨往回走。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看来以后用这种方法对付这刁蛮公主还是不错滴。
路旁有人高喊:“卖书啦,卖书啦,跳楼大减价,挥泪大甩卖,三文钱一本……买了我的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卖书啦,卖书啦,跳楼大减价,挥泪大甩卖,三文钱一本……”
云阳一听卖书,顿时精神抖擞,自己书篓丢了,这一路无书可读,别提多苦闷。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书摊,还是大甩卖,心中暗喜,一定要狠狠买一筐,买书总比买鹦鹉划算。
循着叫卖声过去,一堆人挤在墙角,七嘴八舌:“这书质量怎么样?硌不硌屁股?”
“放心放心,擦屁股没事!”
“大小不一样啊?”
“统统三文钱,随意挑随意选!”
“这本上面的字太多了!”
“真正的私塾教科书,如假包换!”
云阳听得热血沸腾,不顾腿伤,拼命往里挤。无奈人太多,只好拖过半仙和鸢萝,仨人一起往里挤。
“别挤别挤!三文钱一本,物美价廉,物所超值,不要挤……数量有限,速来抢购!”
吕半仙听这话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云阳用拐杖开路,已经挤了进去,蹲在书摊前贪婪地翻阅。忽然,一本《不如意集》引起他的注意。这《不如意集》其实是云阳的老爹私塾老先生毕生心血,一共印了没几本,送给相关文学界好友,剩下一本留给云阳当传家宝,未料在这里竟然能碰到。
云阳心里颇为激动,急忙抢过来仔细翻阅,入手一看,这书怎的如此眼熟。细一看,赫然是自己丢失的那本《不如意集》!大吃一惊,急忙抬头,刚才挤进来匆忙,顾着翻书没去看老板,现在一瞧,居然是吕半仙破庙里那个胖和尚,吕半仙曾给他起名叫戒色。
胖和尚也认出了云阳,顿时脸色大变,失口而出:“是……是你!”云阳扫一眼,全看明白,这些书竟然全都是自己的,而那个书篓老老实实躺在后面的墙角!
“你卖我书!”云阳惊怒。胖和尚吓坏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往旁边挤,准备开溜。
云阳大喝一声:“站住!”然后冲吵杂的人群喊,“都给我把书放下!这是我的书!都放下!”
“呸!什么你的书,我们交钱了!”
“就是,我们买书,管你鸟事!这书比手纸还便宜,手感不错!”
“你,你……”云阳恶狠狠指着胖和尚,“我这书要是少一本,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语气愤怒至极。胖和尚真害怕了,尤其是看到吕半仙挤进来。
搞明白情况,半仙跟鸢萝吆喝着讨回书,那些占了便宜的人自然不给,胖和尚讪讪地掏出卖书的钱,一本本再赎回来。有些狡猾的市民看到云阳紧张这些书,故意抬高价钱,云阳只得忍痛赎回。即便如此,还是有几本书被人趁乱摸走。云阳心痛不已,恨不得捏死胖子。
不过这已经用不着他操心了,半仙按着他,鸢萝劈头盖脸一顿臭揍,胖和尚很欣慰,因为他又胖了一圈。
仔细审问才知道。原来那天云阳跟吕半仙被风流神带走,云阳的书篓遗留在破庙,胖和尚据为己有。后来衙门维稳,清理三无人员,胖和尚他们无处可去,只好做鸟兽散。晃了几天,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胖和尚想起这筐书,觉得在本地卖掉很危险,天知道云阳跟半仙什么时候回去,只好远在他乡,到了这个县城卖书。没想到刚开业,就被云阳他们碰上。
狠狠的教育了一顿,又没收了赃款,半仙才放胖和尚走,叮嘱他要好好做人。鉴于走投无路的情况,半仙又推荐他到餐馆打工,管吃管住,很划算。胖和尚千恩万谢走了。
看着失而复得死里逃生的一筐书,云阳眼角湿润了。
福来客栈的伙食还不错,包子三人组自然点了一堆包子,直把小二看得目瞪口呆。云阳最是开心,书篓回来了,腿伤也好了大半,边吃包子边读书,不时哈哈大笑,惹得大堂食客纷纷侧目。云阳自是不理会那些凡夫俗子,自顾翻着。
也许因为刚开业的缘故,福来客栈的客人并不是很多,这倒为包子三人组提供了方便。大通铺平时住四个人,现在只住了云阳跟半仙。其实多年前两人曾在一起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相熟的不能再熟了,只是这几年半仙的脚质发生变化,不知是不是因为修炼的原因,脚臭越来越重。
刚进屋,一脱鞋,一股沁人心脾的气味弥漫开来,熏得云阳直翻白眼。半仙讪讪地端盆水进来,准备洗脚。云阳捂着鼻子直摆手,半仙看不懂。一狠心,云阳张开大嘴喊:“洗澡!”
泡在温水里,分外惬意。鸢萝舒服的闭上双眸,这两天又臭又累,自己又没钱买香水。不过即使有钱,鸢萝也不知道怎么花,因为自从重生,她就基本没怎么摸过钱。好在今晚云阳买了花,现在那些花瓣飘在浴水里,香气袭人。
想起云阳,不由得想起凤无夜。有凤无夜的日子,很开心;没有凤无夜的日子,原来也很开心。鸢萝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吕半仙?呸呸呸!那个臭道士!自己一向当他是好姐妹,好朋友,好基友,而且他又是前世爹爹的徒弟,亲属关系上来说,很亲近。
是不是因为云阳?一想到那清秀俊逸的脸庞,那双剑眉深掩下的清澈双眸,鸢萝心里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是熟悉?亲切?还是依赖?鸢萝不清楚,其实也不需要清楚,在一起开开心心,今天在一起呢,就忘掉昨天;明天在一起呢,就忘掉今天,嘻嘻,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鸢萝如是想着。
大通铺里,吕半仙已经酣睡,呼噜打得震天响地。云阳很诧异他这体格能打出如此精彩的呼噜来,自己是万万办不到。云阳睡觉一向如死猪般,原因大概就是做梦去了。一念及此,云阳想到梦中的那位仙子。
她会是谁呢?经过这些天变化,云阳已经深信鬼神之说了,因为眼前就有个神仙。虽然不清楚鸢萝这个小花神为啥什么法术都不会,但凤无夜他是见到了。那是玉帝的九皇子,货真价实的神仙,非吕半仙这种山寨货可比拟。
“鸢萝!”云阳轻声念着,幽幽想着,依稀间,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及梦中那位仙子来得淡得多,莫非,她是梦中仙子的姐妹?哎呀呀,云阳拍拍脑袋,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别想了,读书要紧。
拿起一本《观潮集》仔细翻看起来。摇曳的烛光映在窗棂上,云阳沉浸其中,不觉困意袭来,竟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当当当,咣!”已经三更天了,一个身影摸上二楼,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一看云阳屋里还亮着灯,呆了呆,嘴里嘀咕一句:“搞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奶奶的,你不睡我怎么发财啊!”想了想,往旁边几个屋子摸进去,一会儿又出来,兜里鼓鼓囊囊,明显的得手了。
等了等,还不见灯灭,黑影死心了,悄悄摸上三楼。鸢萝的房间在楼梯口拐弯处,黑影贴在门缝细听,里面悄然无声。
“嘿嘿嘿!”黑影轻笑几声,慢慢抽出手中握着的东西,原来的刀。他把刀插进门缝,轻轻拨开门栓,轻轻一推,门便无声无息打开了。这些门窗都经过特殊改装,打开时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蹑手蹑脚进屋,轻车熟路地摸向鸢萝的床铺。孰料,脚底一滑,黑影站立不住,直直往前栽倒,“噗通”,黑影栽进水里。“奶奶的,怎么有水啊!”黑影低骂一声,猛然醒悟,这是浴桶,客人睡前没清理,自己倒霉栽了进去。
鸢萝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摇晃着小脑袋伸头看看,借着并不朦胧的月光,赫然看见一个黑影摇摇晃晃朝自己走来,手里仿佛还拿着东西。联想到曾经在幽冥界看到的黑白无常,他们就是这样晚上带着链子去拷鬼。一念及此,鸢萝骇得魂飞胆破,嘶声大叫:“鬼啊!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