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山虽大,宫殿虽恢弘,可是鸢萝却犯了一个愁——洗澡!
回转宫殿,时间还早,云歌自顾打坐去了,说是要鸢萝自己整理一下房间。这可让小丫头犯了愁,在家里有爹爹照顾,即便老道粗手粗脚,鸢萝的小屋屋还是蛮温馨的。来蓬莱这一路,风餐露宿,匆匆赶路,有信念支撑,也没了诸多计较。可是现在成功的成为神仙的弟子,鸢萝却不知如何整理那宽阔的偏殿,原因很简单:没有被褥!
师父说让她自己到后殿去取,鸢萝撇着小嘴不乐意,不过转瞬间便想通了。云歌虽是师父,却比她大不了多少,一个人久居惯了,自是忽略了如何照顾别人,何况是个女娃娃,难免要避嫌。这样一想,鸢萝又体会到师父的细心,不觉嘴角上扬,嘿嘿一笑。
后殿的格局雷同,只是规模稍小。鸢萝翻箱倒柜,竟然真的翻出了一些女孩子的日常用品。鸢萝傻傻的看着这些东西,“想什么呢?”一声温和声音传来,云歌还是不放心她,过来看看,语气却不似先前般那么冰冷了。
“师父,这里住着女孩子?”鸢萝不解问道。
云歌嘴角微扬,轻轻一笑:“傻丫头,这是为师的师父,也就是你师祖的衣物!你且用着!”说罢抱起被褥,往偏殿走去。鸢萝眨眨眼,“师祖?”又摇摇头,收拾一下,跟了上去。
收拾好房间,云歌又走了,叮嘱她一会儿去厨房吃饭。鸢萝应允着,却在四下里寻觅浴房,无奈偌大的碧落山,竟没有一个女孩子洗澡的地方!
鸢萝蹲在门口,歪着小脑瓜子想了又想,既然师祖也是个女的,那也一定要洗澡喽……嘻嘻!鸢萝突然发现自己很聪明,高兴的吹个口哨,往后殿跑去。
后殿众多内屋,鸢萝挨个查看,终于找到了心仪已久的浴房。可惜令鸢萝遗憾的是,浴房里没有水!看样子,以前应该是有竹管通到此处,可能长时间未用,水已经干涸。鸢萝不觉很失望,这神仙也太是寒酸了,尚不如村里方便。
鸢萝想了又想,这个澡是不能不洗的,既然师父不在这里,那不如……鸢萝转身往山下那条小溪跑去。这碧落山瀑布众多,可惜水流湍急,鸢萝刚做神仙,才不愿当水鬼。
刚跑下山头,鸢萝突然目瞪口呆立在那里,前面豁然出现一个天然温泉!只见偏殿大小的温泉,水汽氤氲,泉水深嵌在森严的峭壁之间,两面陡起的峭壁掩蔽泉体,像金门半开,佳境半锁半露。滚热的泉水从石缝中缓缓注人清泉,泉口像烧开了锅一样地冒着泡儿,鼓起又消失,消失又鼓起。四周的湛清湛清的泉水则像透明提亮的明镜,平整洁净;像墨绿的翡翠,凝碧晶莹。柔和的阳光,把泉水染得斑驳陆离,微风轻拂,泉湖泛起一圈圈涟漪,拖起无数光带,恰似一条条素绢在水面飘动;待风过后,平静的泉面却又印上朵朵彩云、绿树青山、繁花奇葩的倩影,更是别有情趣。泉四周明明秀秀,几株古柳随风摇曳,婀娜多姿,活像少女披着长发,对着明镜含笑腼腆地梳妆打扮。
鸢萝痴痴地望着这眼温泉,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喊:这就是仙境,这就是仙境!
泉边陡峭崖下有一方玄玉雕刻的石凳石桌,很明显是人为摆放的,却给这温泉增添了别样风情。鸢萝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鞠起一捧泉水,入手温热,入喉甘甜。鸢萝想起老槐树旁边那条小溪,莫非那水便是从这里流出?
慢慢的泡在泉水里,顿时全身毛孔张开,鸢萝舒服的闭上眼直哼哼。这几个月的忧愁和疲劳,被这温水一泡,俱都烟消云散。
忽然有什么东西碰了鸢萝一下,惊得她一下从水里蹦起来,“鬼呀!”扯着嗓子喊一通,却发现是那些五彩斑斓的鱼儿。鸢萝不觉好笑,那些鱼能在这温水中存活,却也奇特。手掌放在水底,几条鱼儿聚拢过来,轻轻亲吻着手指,痒痒的,麻麻的,逗得鸢萝咯咯咯笑了起来。
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鸢萝一听,知道师父大概做好了饭,唤自己回去呢。不情愿的从温水里爬出去,晾在石凳上的衣物差不多干了。鸢萝穿戴好,又对着泉水照了照自己,只见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未干的发丝紧贴俏容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活的眼眸慧黠地转动,三分调皮,三分淘气,外加四分澄澈。比之来时那只小花猫,可说是脱胎换骨,变成仙女啦!
鸢萝嘿嘿一笑,喜滋滋跑回去。
云歌坐在望月台,闭目抚琴。琴声悠扬,曲折委婉。清风掀起他的似雪的白衣,飘飘欲仙。鸢萝站在后面,竟似看痴了。脑中浮现出师父御风而舞的画面,白衣飘飘,如墨长发随风翻飞,那张秀美而又冷峻的脸在雾中若隐若现,那袖子,竟真舞出了一个绝代神话……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云歌缓缓回头,看见鸢萝怔在那里,刚出浴的她腕白肌红,细圆无节,恍若那不染尘世的仙子。云歌清凉似水的眸子一亮,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之感,心中一惊,极力深吸口气,压下心中那股杂念,淡淡道:“萝儿……萝儿……”
“啊?啊!”鸢萝回过神,云歌那颀长的身影飘然落在眼前,脸上那抹浅浅的笑让鸢萝如沐春风。“师……师父……”鸢萝羞得低下头,心头却如同撞进一头小鹿,怦怦直跳。
“吃饭去吧!”云歌收起琴,当先往厨房走去。鸢萝乖乖跟在后面,脸上还有抹潮红。
碧落仙山的厨房跟宫殿一样素洁,可是里面的东西却不及一户农家来得丰富。除了简单的锅碗瓢盆,再就是一篮子青菜。鸢萝揉揉肚子,迫不及待想看看有何山珍海味,结果却是大失所望。
玄玉打造的餐桌上,摆放着两幅碗筷,当中一盘青菜和一盘馒头,除此无他!鸢萝怔怔看着这所谓的饭菜,心里不觉想起了爹爹的手艺,虽说老道士含糊,不是盐搁多了,就是醋放少了,但好歹有些油水。老道士不忌荤腥,偶尔的还会给鸢萝焖点肉汤啥的补补,可是这个仙境……
鸢萝现在分外怀念昨晚那只兔子。这当个神仙也太可怜了,不说吃不上山珍海味,就连那馒头依稀也是从外面买来的,因为上面盖着两个红字:王记!云歌仿佛看透她的心思,淡淡道:“为师一向青菜淡水,这馒头,是渡仙为你捎来的!”
“渡仙?”鸢萝马上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物,可惜碧落山上没有这号人。“便是迷津渡里撑船的老者!”云歌解释道。鸢萝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老者是渡仙,感情师父也并非与世隔绝。
“倘是不可口的话,萝儿可向我提出,下次让那渡仙捎些俗食。”云歌提起筷子,夹向那青菜。“哦,不用了……”鸢萝艰难的推辞,拜师时说了能吃苦,这会儿连这点饭菜都吃不消,那以后还怎么学艺啊!
压抑下吃肉的冲动,鸢萝夹了跟青菜递进嘴里,入口滑润清香,却比自己吃过的所有青菜都要香,真不知这菜是怎么做出来的。看着鸢萝吃得津津有味,云歌满意颔首。
不多时,吃饱喝足,鸢萝惬意的摸着圆滚滚的小肚肚,这碧落山的神仙吃的的确有些寒碜,说出去指定让人笑掉大牙,可是习惯了,乐在其中。
看着云歌收拾碗筷,鸢萝省起自己是人家徒弟,不再是家里头那个懒惰惰的小丫头了。马上抢过碗筷去洗涮,嘴里唠叨着:“师父您歇着吧,这种事让萝儿来就行,话说我在家里经常做这些粗活……”话音未落,“哗啦!”一声,一个盘子毫不给面子的落在地上,摔得粉粉碎。
鸢萝傻了,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心里叫苦连连,却不敢看云歌,只乖乖等着师父的责罚。云歌却轻轻一笑,衣袖一挥,地上摔碎的盘子奇迹般复原,“还傻愣着做什么,拾起来啊!”鸢萝如梦初醒,急忙摆放好碗盘。
一个时辰后,鸢萝在央求云歌:“师父,能不能教我那个复原术啊!”云歌看看她那红嘟嘟的小脸蛋,笑道:“这个么,很难学的,你学它作甚?”鸢萝扬起头,“我想以后要是再打碎盘子的话,我就可以复原了,这样我就不怕师父责罚了!”
云歌又好气又好笑问道:“哦?那师父责罚过你么?”
鸢萝忸怩一下,不情愿道:“没……没有!”
云歌拍着她的小脑袋道:“那萝儿还是先学腾云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