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脑袋又感慨了一阵,才发现面前神情呆滞的鸢萝。
“妈妈?!”小红脑袋三下两下就蹬开了蛋壳,扑腾着红红的翅膀摇摇晃晃蹦到鸢萝面前。鸢萝忙摆手:“不不……我不是你妈妈……”小毕方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坐在了桌子上:“呜呜……妈妈不要我了……我要爸爸……”鸢萝神情更加呆滞了,这小毕方怎么比山鸡还喜怒无常。
小毕方还在桌子上捂着脸撕心裂肺的喊爸爸,一边在指缝里偷偷的看鸢萝。鸢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可是你爸爸是谁啊……”小毕方一听,哭的愈发撕心裂肺了。
“爸爸在这,不哭了。”
鸢萝猛的回头,凤无夜放大的脸登时映入眼眸。鸢萝默默的转过头,无语的望天,其实早就该习惯他惊悚的出场方式了。
小毕方停止了哭喊,怔怔的望着凤无夜。半晌,忽的一个箭步扑进他怀中,甜甜的喊:“爸爸!”然后转过头来,委屈的说:“妈妈不要我了……”鸢萝一滞,这小东西真是……
凤无夜猛的转过头,狭长的桃花眼水雾迷漫,泫然欲泣,没等鸢萝反应过来,便一脸凄凉幽怨的说道:“小不点你委实狠心呐……竟然舍得抛下我们父子俩……”说罢看了看小毕方,哀怨的说道:“孩子,娘不要你,还有爹爹,爹爹砸锅卖铁也要把你拉扯大……”说罢扯过小毕方,两只鸟抱头痛哭。
鸢萝晃了两晃,捏了捏额角。
小毕方从凤无夜身下挣出脑袋,一脸悲怆的看着鸢萝:“妈妈,你真的不要我和爸爸了么……”。鸢萝眼前黑了黑,拼命稳住声音:“要……”
凤无夜猛的停止哭喊,回头深情的望着她:“娘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们孤儿寡父的,来,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鸢萝又是一颤,思忖了一会儿:“桃桃吧……”
一边的小毕方不乐意了:“奶奶的,老子堂堂的男人……”却被凤无夜一瞪,立马不说了。
凤无夜抚了抚下巴:“嗯,果然好名字。”小毕方还想说什么,却又被凤无夜一个眼神噎了回去。
鸢萝看了看桃桃,心想,也好,这冷清的碧落山有这小家伙陪自己倒也不会寂寞。
凤无夜盯着桃桃看了好一会儿,忽的转过身来,在袍子里掏了一会儿,随后手中多了一块红色的石头:“这是我五百年前涅磐之时幻化出的玄火玉,遇到危险的时候紧握住它,我会感应到的。”说罢将玉挂在鸢萝脖子上。
鸢萝摸了摸脖子上的玄火玉,触手温润,细腻如脂。凤无夜站起身来:“小不点,我回去了。”说罢冲着她嫣然一笑,便走了出去。鸢萝还没等反应过来,身后忽的蹿过一个小小的红色影子,一个穿着红衣的两三岁大的孩子冲着凤无夜喊:“爸爸,记得常来看我和妈妈!”凤无夜闻言回头展颜一笑:“桃桃,要听妈妈的话哦。”说罢化作凤凰长啸一声隐入天际。
红衣小孩回过头,扬着粉雕玉琢的小脸灿然一笑:“妈妈。”鸢萝愣了愣:“桃桃?你竟能化成人形?”桃桃得意的昂了昂小脑袋:“当然,我们神裔生来就可以化形的。”说罢红光一闪,又变回了小红鸟的模样。
鸢萝怔怔的看着又变回原形的桃桃,半天没回过神来。
又是一年,碧落山银装素裹,但那漫山的桃花却依旧嫣红似九天云霞。
望月台上,白衣男子长身而立,雪白的衣衫随风猎猎舞动,长长的流苏自剑柄上垂下,拖曳在雪地上。绝世的容颜,飘逸的身形,足以令这美丽的雪景黯然失色。
云歌定定的看向山下的某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额间的花印嫣红的如血般近乎要滴落。一双黑亮的凤眸闪烁着复杂的内容一一困惑,痛苦,温柔,挣扎。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
山下,鸢萝穿着着厚厚的袍子,笑着和桃桃嬉闹,红红的小脸上,已少有孩童的稚气,多了些少女的清丽。
“妈妈,妈妈!”一身红衣的桃桃嚷着,鸢萝还在练习腾云术,这几年的练习,总算又能升起一丈,也许是有了桃桃的缘故,云歌明显感到鸢萝比以前快活多了。
鸢萝操纵祥云,桃桃化成毕方,扑棱着红翅膀跟着,在鸢萝从云上摔下时,桃桃便及时飞过去接住。免不了的,桃桃要嘶喊几声,盖因鸢萝总是抓疼他的羽毛。
一团火红焰火喷了出去,鸢萝兴奋的拍手叫好。那株桃树仍然嫣红盛开,可是有几根粗壮桃枝却是通黑一片,桃神躲在后面顿足捶胸:“老天啊,一个女娃天天踹我还不够,现在又加上一个火鸟,非要烧死我这千年老树哇……呜呜……”渡仙在旁边劝慰:“不妨,不妨……你看,你还有一、二、三……五根枝杈呢,再修炼一千年还能长出来……”
虽说毕方不能随意喷火,可鸢萝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家喷火烧烤桃子吃,谅那天庭也无可奈何。当然了,始作俑者还是凤无夜。那日闲来无事,在河里捞了几条鱼,然后领着鸢萝烤鱼吃。
鸢萝见是那温泉中五彩斑斓的鱼儿,便问道:“喂,山鸡兄,这鱼没毒么?”凤无夜赏她一个白眼,“拜托,这是你们碧落山石鱼,美味的很!”说罢拖过桃桃,让他喷火烤鱼。
鸢萝于心不忍,自己经常在那里沐浴,跟那些鱼儿结下非凡的感情,不过尝了一口后,胃口大开,也不管有毒无毒,稀里哗啦吃个精光,看得凤无夜直瞪眼。
此后鸢萝便经常让桃桃喷火玩,后来专攻那桃枝,把个桃神熏得乌漆麻黑,面无人色,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妈妈,妈妈……”桃桃又在嚷嚷,这会儿轮到山下那棵老槐树倒霉了。自从桃桃玩火,这碧落山大小树精纷纷叫苦连连,反映给云歌也无可奈何,因为很多时候是玉帝的九殿下来折腾他们。
槐树果自从初熟,鸢萝便经常提着篮子采购,加上桃桃,那果子消耗得更是厉害。这会儿桃桃飞到树上,张开翅膀一顿扑棱,槐树果哗啦哗啦下雨般往下直掉。鸢萝提着两个篮子忙不迭捡拾,然后桃桃背着一筐,另一筐放到祥云上,缓缓运回断尘殿。
望月台上,云歌望着这一幕幕,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温暖的浅笑。
幽冥界。
一个紫衣女子妖魅的斜靠在躺椅上,雪白的脸上,一双紫色的细长眼眸轻轻眯起,朱红的双唇勾起迷人的弧度。女子手中拿着一幅画,画中的白衣男子风采卓然,衣裾翻飞。如画般的眉眼,淡淡的表情,却带着睥睨众生的意味。
紫衣女子痴迷的看着那幅画,涂着艳红丹蔻的纤指轻轻滑过画中人的面容,却带着几分阴毒的决绝。
“云歌……”女子轻启朱唇,目光痴狂迷乱。“三百年了……你真的一点也没动过心么……”语毕,直直的盯着画中的人,眸中的痴迷渐渐变淡,取而代之的是寒冰般彻骨的狠厉,女子紧握双手,鲜红的指甲陷入肉中,鲜血一滴一滴落下,却好似没感觉一般。冰冷的声音一丝丝自牙缝中挤出:“云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说罢仰天大笑,紫色的头发疯狂的舞动,如可怕的鬼魅。
半晌,她停止了笑声,声音阴戾:“我倒要看看你会忍到几时!”
断尘殿中,云歌手里持着一张白色的请柬,表情平淡。
门被推开,鸢萝一身雪花跑进来,欢快的蹦到到云歌跟前,语笑嫣然:“师父~”云歌浅笑抬眸,伸手温柔的拂下她头顶的雪花:“萝儿,你是凡人,不似我这般有仙气护体,这等雪天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受风寒。”鸢萝甜甜一笑:“没事的……”
身后的桃桃一脸诡异的笑,摇头晃脑的啧啧不断。鸢萝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云歌轻轻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请柬:“过几日在昆仑山上有一次斗法大会,三界翘楚均会到场,为师带你们去如何?”
鸢萝大喜,自从瑶池赴宴后便未曾出门,虽然多了桃桃,还有那只神出鬼没的山鸡,不过她还是喜欢凑热闹。身后的桃桃一下子蹿出来抱住云歌:“师公师公,真的么?带我们去吧!”鸢萝也是惊喜地拉着云歌衣襟,弯着眉眼笑道:“好啊好啊师父,又有好吃的喽~”云歌抿嘴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转日便到了昆仑斗法大会前夕,昆仑山周围早已有各界精英向山里赶去,一时间昆仑山周围的天空上热闹非常,飞剑祥云神鸟坐骑比比皆是,鸢萝骑在变回原形的桃桃身上,紧紧跟在云歌身后。
穿过结界后,昆仑山美景尽收眼底,白雪皑皑的山峰云气缭绕,各路神仙大多已到了,其中不乏还有人间的修仙道士及魔界的人,一时间昆仑山热闹非凡。
一落地,便有小童前来接应她们师徒二人:“碧落上仙,这位仙子,请随我来。”云歌淡淡的点了点头,便牵着鸢萝随小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