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若被红殇蜘蛛网似的缠人方式搞得血压上升,顿时明白当初自己的冷酷宣言对这朵妖冶罂粟花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他的那一段“情敌”话茬成功地将清颜隔绝在了一丈之外,就算那个青衣美少年心悸至极,也只会睁着一双翦水美眸默默地看着自己,不会逾越。
但红殇这家伙,歌若愤恨不平地看着那袭红衣妖娆无限地远去,白雪中的美少年,似乎还回头朝他招了招手。
若不是长公主叫他前去侍奉,歌若真不知道今天该如何逃脱。
“可恨!”歌若超级不悦地踢出一大片雪。
雪下了几天,很厚,而巧不巧的,歌若踢出的正是埋在雪底的一大块石头。
“哎呀!哪个混账小子敢算计老娘!”远处一个声音叫起来,那女人穿着护院的棉衣,骂骂咧咧地从雪地里爬起来,不是他人,正是久未见面的铁三。
而跟在她后面的正是她的那群狐朋狗党。
歌若看着她,嘴角慢慢弯起。
一个出气筒恰到及时地出现……
“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铁三满地打滚,不住往身上挠着,连衣服都被撕扯破裂,露出来的肌肤赤红带血,恨不得将所有的皮毛全都剥掉。
歌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回想起来以前的事情,知道这厮狐假虎威作奸犯科,十足坏人一个,因而也没理睬她的哭闹求饶,邪笑地吩咐其它人将她们拖走。
待外府的众侍卫将那几个人拖走的时候,瞧见的围观者纷纷倒吸了一口气,暗忖:好狠的公子,这些人身上竟然一片好皮都没有了。
歌若望着那几人惨遭蹂躏,心情大好,拍拍手,扬长而去。
方才,他不过是拿那几个人试了新药,看来这“痒痒粉”惩治恶人最好。歌若正兴奋自己炼制新药成功,只是他不想这一幕已经落进了有心人的眼中。
不远处,白雪压松,小亭清幽,碧痕围了厚实的狐皮,静卧在铺了厚厚毯子的长椅中,瞧着那边的情形,阖了阖浅碧色的美眸,默默地喝进一口热茶,站在他身后的侍棋靠近他耳边,低低地问了一句:“公子,要如何?”
碧痕漫不经心,低缓地反问:“该如何呢?”
侍棋恨恨地看着那袭紫衣,道:“公子不是和他约定:十日之内,必取其狗命嘛?”
那人有这么说吗?
碧痕哑然失笑,视线落在手中玉杯上,轻点指尖,喃喃道:“意思倒是一样。”
侍棋被公子一笑,顿时面红耳赤,但想起以前那幕,看着那紫衣少年的目光更是多出几分杀气。
侍棋当初因看不过那家伙进门就夺了公主殿下的恩宠,便想要戏耍下妖瞳,他自以为妖瞳是公主殿下路边拾捡而来有点姿色的男子,思考不周,莽撞地设计了一个小惩罚,却不想偷袭不成,一眼被那家伙识破,反倒害得公子反被那人嘲讽。
收敛了几分戾气,侍棋低声问道:“公子想要怎么办?”
碧痕看了杯中茶叶的起伏,嘴角清贵微笑不减分毫,淡淡道:“既然他一心求死,我也不好违了他的心愿。”
他若有所思:“血腥会污手,何不……”说着视线淡淡朝妖瞳那边看去,侍棋立在身后,目光随着公子移动,顿时了然,也笑了,道:“公子高明,那相国之子正好是一把不算太钝的刀。”
歌若恶整了铁三等人,为上次差点被强抱外加还莫名其妙入死牢的事情出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准备去补个回笼觉,刚转身,却不想直直地碰上了裹得严严实实的蓝寂。
前些日子蓝寂因为生病,对什么事情都是恹恹的,因此歌若虽因为公主殿下的授课命令在他眼前晃荡,也没受到非人对待,此刻看来,蓝寂能出来游荡了,该是病好了。
蓝寂双眉皱紧,一脸来寻晦气的表情,歌若看着好笑,不知他要怎么发作,当即整了整衣袍,敛好眉目,主动打招呼,微笑道:“早。”
“妖瞳公子你可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方才滥用私刑,可是犯了公主府的大忌!轻者杖打十棍,重者逐出公主府,你——”蓝寂身后撑伞的小童侍画一见妖瞳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立刻劈头盖脸地一顿指责,“你如果过来求我家公子,凭我家公子在公主府的地位,自能为你求情免了那些责罚。”
歌若看不过十二三岁的小童牙尖嘴利,一副恶仆模样,憋住笑,扭过目光去瞧蓝寂,但见蓝衣美少年一脸“你说得不错,回去嘉奖”的样子,伸手掩住了嘴忍住,心里却笑癫了,这主仆二人一看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型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侍画受到公子鼓励,更加声色俱厉。
歌若忍笑忍得很辛苦,摇头没说话。
“你竟敢笑话我?!”侍画盯着他,察觉到他肩头一抖一抖的,脸色一变,尖声喝道。
“哈哈哈哈……没有……我没在笑你……哈哈……”歌若非常无良地没有忍住,背过身子,没形象地大笑起来。
侍画闻言顿时脸色微缓,只是伞下的蓝寂神色却不善了,他用还有些沙哑的声音,不悦地道:“原来……你是在笑我?”
笑得够了,歌若才回过身来,懒洋洋地耸耸肩,斜眼看他,淡淡道:“我没有在笑谁,若哥哥一定要说妖瞳是在笑哥哥,妖瞳也无话可说。而至于私自用刑的事情,我们可以请人来当堂对峙。”
“哼!对峙就对峙!”侍画不屑地撇了撇嘴,对站得有些远的侍卫喊道,“将刚才那些人带到听雪阁去,我家公子和妖瞳公子要在那里查清实事!”
那些侍卫的视线从蓝寂公子郑重的表情转到妖瞳公子妩媚的俊容上,但见后者循着目光回首,嫣然一笑,美艳不可方物,只是琉璃色眼眸中有光芒闪过,料是邪魅天成,看得众人无一不泠泠地打了个寒噤,刚才那妖瞳公子的厉害她们虽没看到,但铁三姐妹的惨叫撼动三里,此公子手段厉害,更别说还是是公主殿下眼前的红人,恩泽眷顾,她们也是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惹了这邪星,立刻应“诺”,小跑地去了。
听雪阁是公主府一处小山坡上的精致雅园,专门为寒冬雪夜煮酒品茗准备。此时,歌若和蓝寂各占了一处铺了厚厚绒毛的暖炕,身姿慵懒地半躺着,侍画站在自家公子左前方,目光不善地盯着跪倒在地上的铁三几人。
铁三又见那个魔王,双腿瞬即打颤起来。她胆战心惊地看着地面,全身上下似乎还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噬咬着她的血肉一样,心里不由想:这个少年不是刚刚整过她了吗?怎么还来?
先前,这小男宠从牢里消失,回紫魅园后,公主殿下也没发现什么,她自以为危险已经过去了。她心想那个小男宠为了保持在公主殿下面前的恩宠,自然不会自寻死路地将自己差点被强抱还入了死牢知道了公主府的秘密这事说出去,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过她的护院生活,没想到今日倒霉,受了一个姐们的托付,往内院来送些东西,巧不巧被这魔头逮住,一阵奇怪痛苦的折磨,差点让她死掉。而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少年又奇迹地放了她一命,此刻……铁三偷偷抬眼,望着那两个锦衣华服的美少年,不知又要整出什么事情来。
歌若呷了一口热茶,紫黑美眸笑吟吟地看着跪在下头眼珠子贼溜溜转动的铁三,道:“蓝寂公子说本公子私自惩罚下人,你说这事是真实的还是有人在谣言?”
蓝寂听得他说话,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也瞪住铁三。
铁三顿时背后的湿透,尤其是被那恶魔少年一笑之后,那边蓝色华衣的美少年她自是听过是相国之子,背后势力强大,但奈何还是一个教养良好的贵族子弟,再如何也拉不下脸来像那边那个……能整死人……于是,她只思考了三秒,立刻趴在地上,笃定地道:“都是别人误传,公子宅心仁厚,哪里能惩罚下奴呢?”
歌若满意地挑了挑眉头,微微侧眸,望向蓝寂。
蓝寂脸色大变,这妖瞳如此戏笑地看着自己,难道不是在挑衅?连这些下奴也不他放在眼里,难道这些下奴都以为他不再像先前一样的受宠,公主府的男主人要换为了那个叫做“妖瞳”的以色侍人的新人了吗?
先前被妖瞳推入水底的丢人事情再次浮现在蓝寂眼前,他气急攻心,手边的茶杯狠狠地砸下去,“咣当——”一声碎成了无数碎片。在灯火照耀下,破碎瓷片上折射出他变得有些狰狞的脸。
“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是杀不了我的,”歌若自是看出了蓝寂眼中陡然暴涨的杀意,微笑地掸了掸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潇洒从容地站起身,睥睨着看着他,“若想杀了我,还是找几个好手吧。”
歌若大步从铁三身边走过,低了声音嘲道:“你,自然也一样。”
那个紫色身影消失在听雪阁门外的时候,蓝寂再也受不住,气愤地将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出去,脸色苍白如雪,咬牙切齿。
“那个妖瞳,凭什么?凭什么?!”蓝寂扶着桌角,大口大口喘气,手上用力才想将唯一还站立着的东西也摔出去,却不想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及时地阻止了他的动作,惊疑地抬头,便瞧见慢条斯理弹去肩头碎雪的碧痕朝着他微微一笑,浅碧色的眼眸眯成极其动人的弧度。
“你好像需要我这个老朋友帮助?”碧痕眼中倒映着蓝寂的身形,似绿泉中的一抹幽蓝,美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