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的一声清啸，睡梦中的姑苏无涯下意识地翻身而已，手指已经握住了那柄青铜重剑，掀开军营帐篷，他看见一袭黑衣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风吹着那人扎起来的马尾和黑衣，飘逸冷艳好似幽深的夜。
“是你？”姑苏无涯长眉皱了皱，迟疑道，“长公主派你前来的？你告诉她，姑苏无涯与她再无任何瓜葛，问情一死，我心死如灰，不会再任她随意摆布了。”
墨池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突然一只纤长白皙的手缠住了那少年的脖颈，一袭紫衣的邪气少女指尖夹住少年尖尖的下巴，慢悠悠地拉下来，殷红的小嘴吻上了他的唇。
墨池垂眸，眸光深深地看着她，任由她为非作歹，然后在少女尝够了他唇上滋味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情难自抑地自己压过去，重重地啃上了她的唇。
“这个时候别撩拨我……”墨池喉咙上下滚动，声音已经哑了。
少女轻灵地笑起来，好似远空的铃声，她的身子，宛若黑夜里缠着那簇妖紫的火焰，燃烧着，闪亮着，给人一种极致的震撼。
姑苏无涯看呆了，清寒艳绝如冷夜的墨池竟然也发出类似情动的声音，眼前这绝色风华的少女难道就是传说中南朝国登基的新皇蝶问情？
为何，会有和他一样的名？为何，要穿和他一样的紫衣？
握紧了青铜重剑，姑苏无涯感觉有种戾气在心底不断膨胀。
“大将军好久不见，想必大将军也没忘记当初的救命之恩吧？”少女轻悠悠地转过脸，妖紫的眸子里氲了满天繁星，她看着他，殷红的小嘴边勾起一个邪气斐然的笑。
“是你？”惊讶滑过他刚毅的俊脸，那日在墨池手中救下的女子……怎么？世事真是无常，恨她入骨杀之后快最后却还是嫁给了她？
那日的她，差点让他错以为是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姑苏无涯往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淡漠地说：“你的东西，若不是这东西，我也不会救你。”
歌若有些意外，接住他抛过来的东西，张开手一看，原来是三分之一的血玉，是什么……头突然好痛，心里好难受，有个邪魅痞气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笑。
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感到整颗心好似撕碎了一样痛，她不能呼吸，她满头满脑都是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笑，是谁在呼唤她的名字？
“情，怎么了？”墨池担心地拉住她，把她按在怀里，害怕的神色使得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整片整片波浪浮起，好似惊涛骇浪。
“没……没事……”歌若努力稳住情绪，按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将那些声音那些笑驱除脑海，她不记得她有什么血玉，不过……她相信她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一件比她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狠狠地握住那块血玉，不论多久，她一定要想起来！不该忘记的，她一定不能忘！
“大将军说笑了，既然是救命之恩，在下怎么也要表示一下谢意。”歌若深吸一口气，平定了心绪，懒洋洋地靠在墨池怀里，笑吟吟地看向他。
“不用。”既然不是来找麻烦的，他也就不愿理会，转身就走。
“无涯好些冷淡，难道连我这个老朋友也不愿待见嘛？”一个妖娆妩媚娇酥无骨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身子下意识地一抖，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奢华的马车里一个红衣美人拨开雪白的纱幔，惬意随性地坐在珠帘前，挑了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戏谑地看着他，红唇弯起，媚笑如花。
“红殇你……”是谁说要不愿解毒，要陪了他死去？是谁说天涯海角，没了他一切失去颜色？是谁茅屋荒林，默默地守着那一寸孤坟？
可是又是谁一转昔，不过他的祭日才过去没多久，他就大红软轿改嫁了她人？
“这样朝三暮四的朋友，无涯可没有。”姑苏无涯冷冷地说，目光已经不善。
红殇一怔，随即风情万种地笑起来，竹笋一般的指尖嬉笑地指着歌若：“哎呦哟，你看你看……不行，太好笑了……”
紫衣一闪，歌若已经坐入了他的怀中，伸出两指，慢悠悠地掐着他光滑如玉的脸蛋，嗔道：“不准这样笑！嘲笑我很开心？”见他不理会还犹自笑得花枝乱颤，紫眸一瞪，狠狠地啃上他的红艳美唇，“再笑，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不知何时，红殇止了笑，只用那双染了水光的美眸微眯着看她。
心脏小鹿一样跳起来，“我就……我就咬死你！”
啧啧叹息，桃花眼里满是戏谑的笑，“太血腥太血腥……”低了美唇，轻声说，“如果是在床上咬我，我倒是乐意奉陪的很。”
歌若的红晕就那么铺满了脖子，这个妖孽呀，从来撩拨着她失去理智失去风度。
起身离开，回头睨了他一眼：“晚上，如你所愿！”
“哈哈哈……”轻狂放肆的艳笑立刻传满了整座军营，沉睡的女兵们纷纷惊醒，提着大刀和火把冲了出来，只是目光在看见月光下的那几人时，呼吸都停止了，好美的画面，怎么一下子会有那么神仙出现？
风一吹，红衣美人的身影隐回了马车内，只是那一股随风飘荡而来的轻悠悠的媚香，勾引这众女兵喘息沉重，口干舌燥。
“我不准她们看！”歌若坏心眼地用黑面纱遮住了墨池俊美无涛的容颜，紫眸“凶狠”地睨了下面众女兵一眼，立刻激起一阵抽气声。
墨池美眸中掠过一道光，似喜悦似满足：“好。”
姑苏无涯看不下去，转身就走，却不想那个南朝国新女皇叫住了他。
“前面三城被长公主所占，而且整个皇宫也被她团团围住，你若不能在半个月内攻破她设下的防线，我想北朝国很快就要改朝换代了。”歌若轻飘飘地落下来，双手抱肩，挑着柳叶眉看他。
姑苏无涯蹙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既然我亲自来，自然是诚信合作。”歌若往前走一步，靠过去，嘴角勾起，笑靥如花，“我可以保证十日内破了她的防护，不过……”
“什么？”姑苏无涯长眉皱起来。
“我想问一问，这沈凤仪登上凤位整个北朝国都将成为沈氏的，流千裳此刻反也不算晚，而你……作为姑苏家族的唯一嫡系长子，到底是愿意沈氏为尊还是继续为流氏家族卖命呢？”
姑苏无涯心中闪过数个念头，这些问题他的母亲早就跟他提及，无论哪一种……姑苏家族的名声都是毁定了。他抿了抿嘴唇，漠然道：“君王之事，岂容臣下议论？”
歌若漫不经心地笑了，手指点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妖紫的眸子深深地望着他：“如果我说，我要这天下大统呢？你又会有什么意见？”
这个女人有傲视天下的狂妄，也有不可一世的自信……她笑得那么慵懒那么随性那么轻漫，似乎不把南北天下放在心上，似乎这繁华江山还比不上一壶好酒一个美人的微笑……
她说她要这天下大统，眸子里却又对此浓郁的不屑。
好奇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到底想要什么？难道连独霸天下的帝位权势都不能让她有一丝动容吗？
“……什么？”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能下意识地重复。
歌若笑得更深，一双眸子亮闪闪地有些邪气：“这帝王之位确实累赘，不过就目前来看，似乎也没有人能做得比我更好了。”
她她她……怎么可以这么狂？
“天下能人志士多了去，朝华女皇未免也太自大了。”伸手拂开她调皮的手指，不卑不亢地看了她一眼。
“错错错错，不用多久，我就会证明给你看的。”歌若笑嘻嘻地眨了眨晶亮的眼睛，慢悠悠地伸出手来，“至于今天嘛，我们还是详细谈一下合作的事宜比较好。”
“……好。”沉默了片刻，姑苏无涯握住了那只雪白柔嫩的小手。
歌若笑，南北天下，再一次洗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