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静的好象都能拧出水来,只有凉凉的月光铺在院子里,好象镀了一层银。
玉蓉睡了,方悦莹终于清静下来,她睁着眼睛在黑暗里闪动,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些迷乱,那桥那梦,好象在预示着什么,又好象在解释着什么,可当她真的去倾听时,那一切又都消失了。
方悦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办法,白天睡过了,现在睡不着了,烙了半天的饼后,她觉得身子翻的也疼了,便披了件衣裳出了屋。
站在门廊上,方悦莹看着月光水般泄在檐外的花叶和小路上,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淋雨的感觉,她轻轻抬脚,试探着将脚放进月光,看到光一下将自己的脚染的青白,她好象被吓到了一样,一下缩回了脚,随后她无声的笑了。
淋月光,淋着月光在小径上反复的行走,绣花鞋柔软的鞋底没有一点声音,方悦莹觉得自己象一只猫--暗夜的精灵,她一下兴奋起来,窜出了院门。
前院一样很安静,方悦莹的身心里漾满了快意,她轻快的在院子里穿梭,一边走她一边在心底哼着歌,不用出声,可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歌唱,她猛然想通了--什么是谁的?谁也不能握着什么!既然如此,就趁能快乐时快乐吧,以后如何听天由命吧。
一个滑步,方悦莹伸着双臂跳到了厅堂的台阶下,她一下滞住了,原来,她面前有双眼睛在眨也不眨的对着她。
还好,没有尖叫的习惯,方悦莹庆幸的想,不过她还是被吓了一跳:“你在这做什么?诸葛先生?”又是诸葛亮,这位老兄有吓人的癖好。
诸葛亮走到月色中:“小姐很畅快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方悦莹心情不错。
方悦莹笑笑:“白天睡了,夜里不困,就出来走走!”她也不否认自己正开心,她觉得没必要。
“小姐喜欢黑夜?”诸葛亮好奇的问道,“一般女子都是怕黑的!”他笑着加了一句。
方悦莹不再笑,只是淡淡的说:“夜深人静,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这是朱自清老先生的话,她借来一用。
诸葛亮讶然道:“莫非小姐觉得白日不自由?”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方悦莹。
方悦莹答也不答,只是问道:“先生怎么没睡?”大半夜不睡,有毛病啊?
诸葛亮也淡然道:“没什么,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他转头凝望着月色下的院落。
“我是走了困,你却因何睡不着呢?”方悦莹略有些好奇。
诸葛亮叹息一声:“所想太多,就不易入睡了!”忧思过盛,是失眠的根本原因。
方悦莹不再追问,只是轻轻说:“常失眠,并不好,还是早睡吧!”她转身就要走。
诸葛亮却伸手一把拉住方悦莹的手腕,眼神炯炯的看着她,半晌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方悦莹略一惊,就恢复了常态,她觉得诸葛亮想倾诉,只是没有听众罢了。
等了一阵,方悦莹见诸葛亮什么也没说,她小声的说:“不早了,去睡吧!”原来,古代人和现代人一样,也是心理压抑的,她慨叹。
诸葛亮点点头,却不放手:“你愿意嫁我吗?”他突然问道。
方悦莹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想起在现代,人们求婚时就是这样的问的,她笑了:“是我爹看中你了!”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只是一个问题,不是求婚--她明白。
诸葛亮眼神略暗:“你并不想,是吗?”他的聪明让看他看的很清楚方悦莹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方悦莹浅笑:“生逢乱世,能与父亲相守便已知足!”从知道自己到了三国时期,她就没想过要嫁人,更不要说嫁给这个最后操劳而死的诸葛亮。
诸葛亮的手松开:“你知这安能有多少时日?”他知道,方悦莹是在说不愿意。
方悦莹抬头看看天:“明天会风呢!”天上,一个大大的光晕圈着月亮,有月晕就一定会有风,她中学课本上学过的。
诸葛亮眼睁睁看着方悦莹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女子,他有些懊丧,可他好象又看到她跳跃着地院子里飞舞,良久,他眼睛亮了起来。
第二日,诸葛亮就向黄承彦辞行,说家中有事,要回去看看。黄承彦苦苦挽留,诸葛亮也不肯再做停留。黄承彦无奈,就让人叫来了方悦莹。
方悦莹听说诸葛亮要走后,只是福了下身子说:“一路小心,今日有风!”她没有挽留。
黄承彦大大意外,他叫道:“月英,你怎么不留一留啊?”这都什么和什么嘛,老头儿有些糊涂。
诸葛亮作揖:“是,小姐也要保重!后会有期!”他抬脚就往外走。彼此之间似乎都很明了,根本不用再说什么话了。
刚走到门口,一阵狂风吹来,刹时便乌云蔽日,飞沙走石,吹的人的眼睛都睁不开。莫言快手快脚的四下关门闭窗,防止风吹坏了物件。
诸葛亮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稍顷他回头说:“小姐神见,今日果然有风!”他有些佩服方悦莹了。
黄承彦看到大风走,连忙说:“孔明莫急于走了,风如此大,便是上路也行不得的!”老天给他机会了,他喜出望外。
诸葛亮沉吟不语,眼睛却看向方悦莹,方悦莹笑了笑:“天留客,何必悖天?”真是大风天留客,人不留天留啊,她再不留就--太不是黄承彦的女儿了。
诸葛亮也笑起来:“只好明日再走了!”他回到了房里,让僮儿收拾东西进屋。
黄承彦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不明白这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月英,你陪孔明稍坐,我四处看看,如此大风,不知道有没有吹坏什么!”他说完就出了屋,既然不明白,自己还是走吧,让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