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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静好

谈完正事,大家静静地品了片刻茶,覃小姐突然想起了敏儿先前提过的“打麻将”议案。想说继续此议案,却被敏儿拒绝。

只见敏儿一脸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可怜却坚定地说:“师母,看样子,我接下来是不得闲了,我还是先回去写开题报告吧,早点做好学校的事情,也好更加投入到台里的工作啊。晚饭我就不过来吃了,我想办法在家解决。我先走啦。各位,BYE!”

言毕,敏儿一口气喝完自己茶杯里的茶,站起来,耷拉着脑袋准备离开。

“敏儿,稍等我一下。”说话间,以翔也随之站起来,对着覃小姐夫妇礼貌道:“uncle、auntie,既然今天牌搭子不够,那就改天再陪你们,我也先屋了。”

见状,覃小姐夫妇相视片刻,也放下茶杯。

“好,你们都回去忙吧,不过出国前,一定要陪我们打四圈哦,我记得Jerry你的牌技挺好的,不知道出国这一年,有没有退步啊?敏儿打牌不错,改天让你也见识见识。”

“好,都听auntie的。”以翔一边回答,一边随着覃小姐的话,笑着了眼仍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敏儿。

“你呢?小丫头,有没有问题?总不至于让这点学习和工作任务,就把你陪我们搓麻的时间都搞没了吧?”覃小姐又笑着问敏儿。

敏儿猛得抬起头,“搓麻啊?没问题,再忙我也需要劳逸结合嘛,再说,要说忙,我怎么可能忙得过老师和师母呢!”说完还做了个鬼脸。

覃小姐高兴地一拍手:“那好,就这么愉快地说定啦,下周六中午,你们一起过来吃饭,饭后,咱们来上几圈。”

敏儿点头应是,然后和以翔一起离开。她真心觉得:自己的师母,不谈工作的时候,真的,更像一个孩子。这一点,真真是和师母的父亲,也就是Joe的外公,TNC已经退休的前任董事,现在的荣誉董事覃董(覃天),如出一辙。

回去的路上,敏儿的步伐明显没有来时的轻松,以翔看在眼里,有些理解,也有些费解,还有些担忧。

“敏儿,其实,你如果觉得累,或者工作过于繁重,你可以拒绝覃阿姨的。看得出来,她待你并不只是单纯地提携新人,而是像待自家闺女似的,你说出来,她一定会理解。”

敏儿知道以翔这是在好心安慰她,既然他如此诚心诚信,那她也说说心里话吧。

“Jerry,谢谢你。但我答应师母,接受这个任务,并不勉强。老师和师母对我的帮助、照顾、提携和家人般的爱,真的不是三两句就能讲清楚的。而我对他们的感激以及渴望报答他们的心情,也无法用语言表达。其实我能帮助他们做的,真的、真的很有限。明年这部片子,我知道对师母很重要,我……只是真的有点担心,怕做不好这份工作罢了,毕竟,这不是我专业啊!不是动动脑子、耍耍嘴皮子,拿自己的长处去补足别人的短板之处就能做好的事情!”

敏儿说的是不自信的话,但面上透出的淡淡纠结与酸苦,却似乎另有深意。这一点,以翔看得很清楚。

“哦?你不像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恐怕,你的担忧不止是此吧?”以翔说的是疑问句,却透着肯定。

敏儿闻言,心下一惊,惊讶于以翔这近乎“读心”的能力,却也因此更加坦然。

“没错,这个圈子太复杂,我虽然因为培训班的事情,已经涉入其中,但毕竟还只是游走在外围;可现如今如果要深入进去,恐怕避免不了会见到一些……自己不愿意见到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情……”

“敏儿,你不用担心,很少有人在做新的工作时是‘零压力’上阵,大多都是在实践的过程中摸爬滚打,才越来越成熟的,你也别多想,一步一步地来,把这看成一个普通的实践工作就好!相信你可以的。至于你指的那些无可奈何,我想我懂你在说什么。这是现实社会的残酷与不公,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是人而不是圣人,不可能完全生活在理想社会,又或者通过一己之力就能去维持一个理想社会,只能说,尽自己所能,但求无愧于心。话说回来,就像覃阿姨刚才说的,你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敏儿停下脚步,细细消化着以翔的话。稍顿了10秒,然后一笑,伸展着双臂,轻呼:“是啊,天塌下来,又不是先砸我!因为不是我个子最高!哈哈~”这话是对着以翔说,但更多地是说给自己。接着,她坚定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会尽力的。”

看着面前这个心思透彻,还不断给自己鼓劲儿的女孩,以翔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不由笑笑。而后,各自回到家,各忙各的。

以翔回去后并不得闲,他深知因为明年是50年台庆,台里的工作绝不轻松,他便更加需要提前做些安排和准备,把自己公司的事情打点好,之后好将更多精力放在电视台。毕竟初入电视台,要学习的地方很多,不像自己公司的事务,已经驾轻就熟。因此,又是看方案,又是电话会议,虽然人不在公司,但整个下午忙得不亦乐乎。

而隔壁的敏儿同志,下午的辞行之言也绝非借口,她回家后便在电脑前奋斗,撰写博士论文开题报告,一直写到天黑竟不自知。直到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才站起来,拉开窗帘,发现原来早就夜幕降临,再一看表,已经19点半。

为了安抚不安分的肚子,敏儿快速奔向冰箱,拉开一看,脑袋里却只冒出了四个字——“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其实早上的时候,好邻居已经提醒过自己,家里已经没有可以称得上是食物的东西了,本来是计划回家前先去趟超市补足货源的,但下午那么一折腾,自己只顾着赶回家来做事,竟把“生计、口粮”这等大事给忘了。

敏儿哀叹一声,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书桌前,正拿着钱包,准备合上电脑,出去解决“生存需求”的温饱问题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原来是以翔发来的微信。

“还在家用功呢吧?看你灯亮着……”

“恩恩,一直在用功,从未间断过……(哭脸)”

“休息一下,速来阳台。”

看到她发过来的哭脸,以翔忍俊不禁,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哭脸是为了她的肚子吧?也怪自己刚才也忙过了头,做饭晚了些。而且,自己确实很少照顾别人,因此,还不是太习惯……

“哦……好!”

才短短两天,敏儿好像已经习惯了听以翔的命令,想也不想,就往阳台走去。

当两人在阳台上相见时,彼此都震惊了。

以翔看着面前这位戴着粗框眼镜、长发被头绳松松垮垮地绑在后面,把刘海随意往后一梳,并用笔帽别着的高敏同志,活脱脱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而且还是个面带饥色的老学究,惊后而失笑。抬起手,指着敏儿的眼镜和头发,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你……”

敏儿则是看着以翔面前的餐盘,惊讶的说不出话,牛排、海鲜炒饭、蔬菜沙拉、奶油蘑菇汤,虽然搁在西餐厅看,这样的菜式未免简单了些,但在此时的敏儿看来,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家阳台上,绝对是人间极品。真可谓是:“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胃者,以翔矣!”

敏儿顾不上回应以翔的诧异,直奔晚餐而去!一边接过餐盘,一边激动地说:“Jerry,这都是给我准备的吧?大恩不言谢,我先吃饭,之后再来感激啊!”说着便拿起餐具,准备开动。

以翔稍微一顿,最后忍不住还是问:“你真准备站在阳台上吃啊?要不拿回屋坐着慢慢吃,要不你来我家坐着慢慢吃?又或者你要不要先整理一下你的…...妆容……再吃?”

刚刚只是有点饿的敏儿,在看到美食之后就已经彻底饿懵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先喝了一点汤,嘟哝了一句“真好喝”,这才顾上回答以翔。

“不用啦!站着吃饭,有助消化!今天的早餐我不也是站着吃的!”

又吃了一会儿,基本安抚好了肚子,敏儿才抬头,看了看站在阳台另一端的以翔,他似乎还在盯着自己,于是稍微放慢点吃饭的节奏。

“嘿嘿,又让你看笑话啦!我吃相是不是特别难看啊?”

“还好还好,只是没想到你会饿成这样。不过以你这种饿的程度,还能维持这样的吃相,已然算不错了!只是,你这造型……确实……咳咳……”以翔说不下去,最后只好轻咳了两声。

“哦,这个啊……呵呵,我眼睛有100度的近视,平常倒是不用戴眼镜,但是看书、用电脑多的时候,尤其是看文献的时候,还是习惯戴着!至于头发嘛,嗨,刘海碍事儿,顺手就拿了个笔帽制服一下咯!额……看上去很奇怪么?好像以前我这个样子的时候,Joe偶尔会白我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我也就没往心里去……因为在家里,他时不时就给我一个白眼,我习惯了!看上去真的很奇怪么?”

以翔一脸似笑非笑地说:“不奇怪……有点……特别!”

敏儿也不争辩,嘿嘿两声,继续吃饭。牛排8分熟,嫩而香。海鲜炒饭,用的是大鲜虾仁、蛤蜊肉和扇贝肉,料足而味鲜。不得不说,以翔这厨艺真的是饭店厨师级别的,也当得上“色香味俱全”的评价。

用完餐后,敏儿怕出现早上那样“吃干抹净,连碗都让别人洗”的尴尬局面,二话不说,端着餐盘跑回屋,以翔微微一愣,然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觉得真是好笑,难道她还怕自己真是每次都抢着洗碗不成?这丫头……

敏儿将餐具小心翼翼、全数洗净,又送回阳台的时候,就看见以翔已经泡好了一壶茶,放在阳台中间,他自己则手执一个茶杯,望向外面,纹丝不动。微风过境,有些凉意,但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人感觉甚是温暖,敏儿看着这一幕,觉得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并不忍打破这样的宁静。

于是,她缓缓走过去,轻轻放下餐具,但以翔还是闻声转头看向她。他把餐具往边上挪了挪,又斟满一杯茶递给敏儿。

“喝杯茶吧,然后再回去接着用功!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菊普’,不过餐后喝点‘菊普’还是不错的,和你站着吃饭一个功效,助消化!”

“哈哈,谢谢!”敏儿笑着接过以翔手里的茶杯,闻了闻茶。“恩……很香。”

“恩,朋友从广东新会那边带过来的,还不错!”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品着茶,听着彼此的呼吸,感受着轻抚的微风,看着阳台外,星星点点的山下风光,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原来,即使无声,两个人一起在阳台上看风景,和一个人独自望向外面的感觉截然不同。一阵沉默后,两人竟默契地都转过头,望向彼此的同时,异口同声地说了句“谢谢!”

敏儿一愣,“你干嘛谢谢我啊?你解决了我的晚餐之急,又请我喝茶,该我谢谢你才对啊!”

“谢谢你……”以翔略停顿,静静看着敏儿,而后又看了一眼餐具,微微一笑,接着说:“没有像Joe说的‘不拘小节’,而是完整地保留了我的餐具,让他们安静又干净地躺在那儿,以备将来再次为你服务!”

这下,敏儿彻底囧了,Joe到底是跟以翔说了些什么?让以翔以为她是有多么不靠谱?连洗个碗都让人担心,连妥善地洗好碗,都能换来一句道谢!丢人啊……敏儿尴尬极了,于是,一口饮尽杯中剩下的茶水,放下茶杯,然后留下一句“那是你餐具的命大!行了吧?不过,谢谢你的晚餐和茶!我回去了!”然后便逃回屋去。留下以翔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然后又独自在阳台上品了会儿茶。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他嗓子里飘出低沉而悠扬的一句:“其实,我想说的是,谢谢你在这宁静的夜晚,陪我一起品茶、看风景,很……温暖。”当然,这句话,终究是没有让敏儿听见,只是随着微风,散在了这静谧的夜中。

敏儿尴尬地跑回了屋,但很快就又重新投入到了学习中,也渐渐淡忘了这尴尬。直到睡前收到以翔的信息:

“明早8点,阳台,早餐,然后我载你一起去台里吧!”

敏儿才又想起之前的尴尬,想起这一天的被人照顾,想起自己的数次丢人与白痴样子!脸有些微微发烫!虽知道以翔是善意的照顾,但毕竟被别人看了笑话,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赌气还是在不好意思,总之,一咬牙,回复:

“谢谢!不过我……还没有弱到生活不能自理,好不好?我明天会自己去台里,你也不用担心我的早餐问题啦,晚安!(呲牙)”

接着便哼哼一乐,安然入睡。

看着敏儿这孩子气的回信,以翔并不生气,只笑着摇摇头,说了句:“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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