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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家”

从天台回到办公室,忙活的依然是工作。而一向奉承“累死是小,饿死是大”原则的敏儿,在结束一天工作后,当然是要先回“家”吃饭。还好,在外人看来是漂泊异乡的她,倒也并非无家可归。

通常,敏儿都是先到她导师家吃饭,然后再步行几分钟,回到老师“借”她的,在香港半山上的小房子里“就寝”。这座半山上的小两居,原本是六年前,导师家为自己的一双儿女,准备的独立空间,但还没搬进去时,女儿却因病芳华早逝,因此一直是他儿子Joe一人住。刚来香港的时候,敏儿也算是和Joe“同居”了半年。直到Joe出国后,她便独自霸着这一方土地。今天回去得早了些,兰姐(导师家的女佣)照料着敏儿吃饭。因着老师和师母都不在家,饭后敏儿没多停留,独自回到了半山的小窝里。

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方,一半是宁静的山,一半是热闹的山下香港。在半山看到的香港,虽没有在山顶看到的面貌全,但也足以体会到香港的灯光璀璨,繁华不已。可繁华是他们的,敏儿觉得自己有些游离,不禁想起“幸运”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变故、因为“不幸”,她根本不会逃来香港。可来到了香港,身边多了很多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又确实很“幸运”。

六年前,敏儿还是硕士一年级学生,就读于国内知名学府清大。因为清大组织的一次国际会议,因为她硕士导师的关系,她认识了自己现今的博导,港大公共关系学院的知名教授Mark Huang。无论是学术观点,还是人生态度,二人都相谈甚欢。与此同时,敏儿与Mark教授的太太,现如今成为师母的“覃小姐”更是投缘。其实,师母早已过了被人称呼为小姐的年龄,但或许是因为“江湖地位”,大家二十年如一日地称这位TNC的灵魂人物之一,推出了无数经典剧集,也捧红了多位明星的“金牌监制”——覃小姐。

那一年,覃小姐痛失爱女,Mark教授便借着会议,带她来北京散心。见到当年热情开朗,爱谈天论地的敏儿,覃小姐就像见到了女儿一般,总是拉着她吃饭、聊天。而敏儿一向感情泛滥,几个晚上都陪伴着覃小姐,听她细说女儿从小到大的点滴,感受她对女儿的爱,体会她丧女的痛。

虽说有的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方知其痛,当时的敏儿倒没有过丧女之痛,却也是有类似经历。于是她结合自身的心路历程,再辅以自觉很积极的道理来鼓励覃小姐,劝慰她勇敢面对和放下,一切向前看。很幼稚,但效果出奇地好。

现在想想,对比当年那个冷静自持不足、积极向上有余、侃侃而谈的自己,现如今却是……只能感叹一句“终究还是能医不自医”啊。

六天的会议,很快结束,临行告别,均有不舍。返回香港前,Mark教授和覃小姐都强烈建议敏儿,考虑硕士毕业后去香港读博。前者更多是出于专业角度,后者则纯粹是因为情感上太喜欢敏儿了,觉得能和敏儿相识是一种莫大的缘分,就好似这是她闺女在天之灵的特意安排。

可当时,敏儿一门心思只想着一毕业,就与她的“他”修成正果,因而选择了一份相对安稳的留校工作。不过,也一直和Mark教授夫妇保持着沟通联系。也因此,在发生了那一系列变故之后,在敏儿急于想逃离北京的时候,他们夫妇二人给予了她最大的帮助。

Mark教授帮着敏儿以全额奖学金成功申请了在港大读博的机会,待她这个“收山关门弟子”跟自家闺女似的,督导学业、照顾生活,提供实践工作,与学业相辅相成。而说到这份实践工作,则必须感谢覃小姐。

通过师母的牵线,敏儿与导师的项目组,带着演艺界人士“追踪、辅导式”继续教育培训的方案,和TNC高层、人力资源部高级总监黄心怡,一拍即合,针对目前台里人员流失率过高,部分艺人个人素质较低,“窝里斗”情况过于严重等现状,为台里一线、二线的艺人,分别开班培训。而作为班主任兼全程追踪辅导员的敏儿,除了在港大的有课时,其余时间都留在了电视台。

当然,本就从不为钱发愁的她,现在一边拿着学校奖学金,一边还领着TNC发的工资,因为老师提供的房子,还节省了在香港昂贵的租房费,物质生活颇为殷实;先前有Joe的照顾,通过Joe、师母等人的关系以及自己的工作,又和圈里许多艺人在私下也成为不错的朋友,更有像淼芝这样的闺蜜,精神生活其实也算丰富。因此在众人看来,敏儿的生活是十分惬意的,是十足幸运的。

可夜深人静,尤其是独自一人的时候,敏儿却很容易变得低落,尤其喜欢在阳台上发呆,就像现在这样!因为总有一些挥不去的影子、总有一些抑制不住要回忆的人和事。

突然,一声轻响打断了敏儿的思绪,隔壁房间里竟然透出了微光。这一年,隔壁一直没人入住的啊?

这栋房子很有特点,属于一行两户的格局,两所房子主卧的阳台更是紧密贴在一起,若刘翔在此,定是一个跨越就能窜到隔壁家!曾几何时,覃小姐说过隔壁住的是熟人,两家关系亲密,所以毫不忌讳地共同买下这一层,且紧挨的阳台也没有加任何防护措施,但因为某些缘故,隔壁主人已离开香港。那今天出现的究竟是原主人还是新主人呢?敏儿不得而知!不过此刻,她没有更多的好奇心,也没有什么认识陌生人的激情,转身便回屋,嘀咕着“以后有机会碰面再打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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