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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答案

“天风,你……是不是只有在比赛中才会有这种隐约的疼痛感?在训练中却没有?”

“没错,这半年的训练中都不曾有,但一比赛,尤其是在大赛中,感觉会很强烈。”

“那……我有一个猜想,你想不想听听?”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吞吞吐吐啦?以前都是想说就说啊!”

“好!稍安勿躁!我……我是觉得你的问题,不在膝关节,而是在心理。”

“什么?可我没觉得比赛时心里紧张啊?”

“不是单纯的紧张。你之前饱受膝盖伤病的折磨,对疼痛留下了一定的阴影,后来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参加比赛,肌肉对于比赛的记忆其实是有待恢复的。重返赛场后,你肯定是想尽快找回状态、跑出原来的成绩,但你的心中却不太有底。潜意识里的保护机制,可能就会让你产生膝盖仍然疼痛的感觉,即便,没有实质性的疼痛。”

“敏,你说的不无道理,所以你的意思是……”

“既然那么多专家经过会诊,都一致确定你的膝盖没有问题,那我意思是,你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位运动心理学的专家,最好是有临床或是跟队经验的,来帮你。”

“嗯,我回去和李老师(邵天风的教练)谈谈吧!”

“李老师应该认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你先好好和他谈谈。”

“OK!”

“说起李老师,我毕业之后就很少见到他了,他一切还好吧?”

“嗯,挺好的!偶尔还想起你呢,说什么,别看你年纪轻轻,心里却很成熟,有视野、有想法、大局观开阔,关键,还很爱好体育活动!他说他很喜欢和你聊天。他……也还记得轩。”

“是啊,其实以前我都是跟着轩一起去找他聊天的!他早已功成名就,却不为功名所困,活得却通透,很乐观。帮我向他带好哦!”

“好!那接下来咱们先去姥姥家收拾东西,然后再去?要不去我那儿?”邵天风跟敏儿就是纯“兄弟”,所以如果敏儿不执意住在孟娟家,住他那儿也是可以的,关键孟娟的家所在的小区就是……

“当然是去我家啦,我都多久没和敏儿住在一起了!”孟娟完全没有体会到邵天风的良苦用心。

“敏,你确定要去她那猪圈住?”

敏儿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拉住又欲起身的孟娟,一边道:

“额……在这个问题上,我个人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你就别刺激她了。”

“你别替她开脱。你只是不擅长做饭做家务而已,但至少整洁度,还是有目共睹的!她?我说猪圈都是对她客气的了!”

“才不是呢!你多久没去过我那里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改变?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收拾得不好?哼!谁知道你都去了哪些会收拾、一尘不染的美眉的家里,当然顾不上我了!”

敏儿一听这话,觉得不仅有火药味,更是有酸味儿。

“呦!这话可有点意思了?看来我不在的这一年多,你们的日子也很是精彩嘛!天风,看样子你之前没少在我们妮儿的家里呆着?后来又貌似出现了很多红粉知己,就不怎么光临了?”

“说什么呢!高敏,你不会也是在娱乐圈里浸淫得久了,受了感染吧?怎么满脑子,这么多‘桃色’啊?”

“好啦!我开玩笑的!天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和轩的家也在那个小区,但是,我还好啦!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呢,今晚你也过来住吧!正好咱们仨,很多年没有这样共处一室‘刷夜’了!反正妮儿的家是个两居室,你只要‘今晚’不跟我抢她就行,我确实很久没有和妮儿‘同床共枕’啦!要抢,也等明晚的啊!”

“得,你还是留着她吧,我可没有兴趣和你抢,又不是什么宝贝!”

“喂!!!”

车里又是一片混乱,然,是温情的混乱。

敏儿去了姥姥家,开始收拾东西,由于以前收拾过,故这一次所收东西无几,很快,便打包好了。

“奇怪,我记得这里应该还有一张我中学时候照的全家福啊,怎么没有找到呢?”

“会不会是上一次整理的时候,已经收拾走了?”

“没有吧……但是我找遍了,都没找到,所以,可能是……”敏儿有些疑惑。

“嗯,那咱们走吧!”

敏儿再一次眷恋地看了一眼整个屋子,暗暗祈祷新的主人能够善待屋里的东西,并获得平安和幸福,便不再回头地离开了。

接下来,签字也很顺利。她没有见到孟娟口中那个高、帅的买家,只见到其代表律师。但在签字之前,尾款就打入自己的银行账号,可见,对方的确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办完房产交接,邵天风将她们送回孟娟家后,便赶回学校进行常规训练。每天下午3点到6点,都是他固定的训练时间。孟娟则陪着敏儿聊到饭点儿,不料,却接到领导一通电话,说是有一个饭局,非她参加不可,孟娟不愿,敏儿反劝解道,一来工作为重,不必为了她驳了领导的面子;二来她也不饿,想等着天风回来,三人一起窝在家里吃宵夜就好。孟娟这才给敏儿留下备用钥匙,匆匆出门。

傍晚时分,敏儿站在窗前看夕阳,从孟娟家的窗户望出去,看见的……便是……那再熟悉不过的一栋楼。

去?还是不去?这趟回来,不就是想找回勇气么?敏儿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用去找找那张“中学时代的全家福”为借口,说服了自己,缓缓朝着她和轩的“家”走去。

打开门,除了增加了一些尘土气息,一切如前。摆设、物件,和轩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轩走后,敏儿一直住在父母的家里,最后一次回到这个家,还是在去香港之前,简单收拾行囊时。

她在家里走了两圈,一一抚摸着他们一起置备的家具、摆设物件、一起拍摄的照片……每一样东西都有回忆,是属于她和轩的回忆。敏儿的心像是被揪住,呼吸急促起来,但现在的她毕竟已经比一年多以前,冷静和成熟了许多,她尽力调适,努力平复着自己。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敏儿终于冷静下来。想起自己还有找照片的任务,便到卧室里转悠。在卧室多处查找无果后,她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床头柜的两格抽屉上。那是她存放轩送给她礼物的专属地方。

拉开抽屉的第一层,全是礼物,包括卡片、饰品、小玩意儿,有的是生日礼物、女生节礼物,有的是七夕礼物,有的是新年礼物,还有结婚礼物、结婚纪念日礼物。原来,刻意的遗忘是没有用的,当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记忆的洪水就会自然泛滥,她便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件礼物的来源、含义、赠送的场景。

合上抽屉,敏儿拉开第二层,不由一惊。她竟看到了一叠自己从未见过的照片,是她和轩的母校——清大的照片,照片整齐有序地排放着,旁边还有一封信。

打开信,敏儿看到了熟悉的字迹。那是……轩写的!

小敏:

当你看到这封信和这些照片的时候,想必我已经不在了。这个抽屉里,有我送你的所有礼物,而这,是最后一份。

我时日不多,不久就将常住医院。现在,我最想去看看的,就是咱们的母校,咱们相识、相恋的地方,所以我拍下了这一组照片。每一张照片后面,都有一些我想对你说的话。

作为男人,我当然舍不得离开小敏,让小敏重新属于另一个人……但,但我更舍不得小敏你就此变回一个人……我已经食言了,我做不到永远照顾你的承诺,所以我希望,将来,当有一个你可以依赖、值得依赖的人出现时,你可以勇敢地接受。卸下你习惯性的坚强的外壳,去坦然接受!

当然,如果有来生,下辈子,你还是先给我遇到你的机会,好吗?

小敏,答应我,不要因为曾经失去,不要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再次拥有。你虽然时而刁蛮、时而任性、脑袋里充满了主意,但其实,你是个听话的姑娘,而且你一向都比较听我的话。那么,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我的话,学会……放手!不管我在哪儿,这都是我想看到的。

读完信,敏儿颤抖着手,拿起这叠照片,一一翻看,读着照片背后的留言,泪如泉涌。哭着哭着,敏儿无意识地掏出手机,她现在只想打一个电话。给那个在跨年之夜,猜对了轩未说完的最后一句话的人……打电话……

“以翔,他其实有和我告别,他真的有!他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名字就叫‘告别’,是我自己没有看到,我自己没有看到而已……还有,你说的对……他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真的是你说的那句……”敏儿不再说话,只是哭。

“丫头,哭吧,哭完再说。”

以翔正在参加一个宴会,看到敏儿的来电,他赶紧走到无人的阳台处接听,他一直担心着这个可能会在北京受到“刺激”的丫头。当他听到电话那头凄凉的哭声,他就知道,这个丫头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她现在应该很无助,但她必须过了这一关,有些泪,必须要流尽,才能重见曙光。只可惜,自己现在不在她跟前,如果能在她身边陪伴着,至少能借给她依靠的肩膀。

敏儿哭了约莫3分钟,渐渐平息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不是一个人在屋里哭,电话那头还有人呢!伴随着短促的抽泣声,敏儿缓缓道:

“以翔……你……还在听着么?”

“嗯,丫头,我在!没关系,不着急,你顺顺气先!”

“好!你在干什么?还在忙么?你要是有事,就不用管我啦!我……还好……”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了?发现什么东西了?‘告别’的礼物?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家里。本来是想找一张……中学时代的全家福,因为……我在姥姥家没有看见!可不曾想,我竟然看到……轩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我,我竟然晚了这么久……才看到!”

“什么礼物?”

“他在最后的时光里……回了学校,拍下一些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有我们的故事……而每一张照片背面,都有他留给我的话,他最后想和我说的话。其实这些话,就两个意思……‘告别’和‘希望’!他太了解我……其实他早就想到了,他临终的告别,我根本就听不进去……所以他希望我在冷静面对现实之后……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可以看到!可以懂他的心意!但是……我,我竟然晚了这么久才收到这份礼物……”敏儿抽泣着,说得断断续续。

“他真的很爱你。他……也真的很男人!但是,你懂他的心意,会接受么?”

“我,我会……我想……明天……我想沿着轩的这条路线……重走一次。这是属于我和他的青春,也是属于我和他的回忆……同时也是我不能再逃避的了……”

“你可以么?丫头!”

“我相信……我可以!尤其是在看到了轩的嘱咐以后……”

“丫头,我明天晚上……要来北京,参加一个活动,如果你愿意的话,白天我陪你去吧!”

敏儿一愣!这么巧?不过不管是巧合还是特意,敏儿都很感激。她已经坚强得太久了,这一次,她愿意有人陪伴,哪怕只是陪伴分享她和他的故事。

良久,敏儿轻轻地说了一句:“好!明天下午2点,清大东门见。谢谢……”

“别多想了,都会好起来的,明天见!”

挂断了电话,敏儿坐在地上,想了很多,看看屋子里的东西,她又合上眼,握紧手里的照片,过往的一切像放电影般在脑海里闪过。是的,都会好起来的,从哪里开始,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从哪里继续……

“轩,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我答应你,我还是那个坚强的小敏,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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