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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太阳照常升起

陈子箫紧锁着眉,脸色苍白,狭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绝望。他将目光转向云风轻,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嘴唇微微翕动,似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又抿了抿嘴唇,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对,是我害了蓝叶。我也一直在利用你。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我不值得你爱。你把我……忘了吧……”

说完,他转身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了那扇刷着蓝色油漆斑驳破旧的门。傍晚夕阳金色的余晖洒落进来,给他修长的背影勾勒了一层金边。他轻轻转身。但逆光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这唯美的画面似曾相识……

我挣脱了云风轻的怀抱,呆呆地望着他。思绪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夏日傍晚。我第一次遇见他时,他也是这样走到门口,然后在夕阳金色的余晖中转身对我说:“那个结尾,你处理的很好……”

那一刻,我觉得素未谋面的他是这世上唯一懂我的人。我在《雕刻时光》的结尾想表达的,他懂了。我对他所有的好感,也都是从那一刻开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我觉得有多苦。每当我想到那个画面,我都会告诉自己,我和陈子箫是心灵相通的。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我明白,我自始至终都没了解过他。他心里想什么,我从来都没懂过。我和他才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他今天走出这扇蓝色大门后,就将永远走出我的生命。我与他从此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而他这一次转身,又是想对我说什么呢?是告别的话吗?

我瞪着哭肿的双眼望着他,静静等待着他的告别……

“你不要再回去参加那个培训,离田丹远一点……”

陈子箫的声音依旧低沉清冷,没有一丝温度。但此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我的心脏,痛得我全身麻痹。

眼泪大滴大滴滚落脸颊。这最后的一句话,将我对他仅存一丝幻想无情地挫骨扬灰——他到最后想的还是怕我威胁到他的地位……

“陈子箫……”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瞪大满是泪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逆光中,我仍旧看不清他的脸。

良久,他默默转身,走出了那扇蓝色的门,走出了我的生命……

“他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哭倒在地上,撕心裂肺。

我记得,陈子箫走后,我一直哭,一直哭。不知道哭了多久。好几次,我哭晕过去,醒了又接着哭。直到筋疲力尽,我才在里间的沙发上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有温热湿润的东西轻柔地拂过我的脸颊。我睁开眼,看见云风轻正拿着一块热毛巾帮我擦脸。

“云大哥……”我坐了起来,忽然感觉眼睛肿得张不开,嗓子也哑了,“几点了?”

云风轻继续帮我擦着脸,温和地说:“天都亮了。你说几点了?”

“你在这陪了我一晚上?”

他点点头,笑着说:“是啊。我问你要不要回宿舍,你不回答我,就一直哭。我没办法,只能在这陪着你。”

“谢谢你,云大哥……”

我看见云风轻清俊的脸庞写满了疲惫,显然是一夜没合眼。

云风轻将毛巾放在茶几上,捧起我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笑着说:“嗯,总算不是小花猫了。”

我忽然发现,我最丢人的事,最尴尬的样子,都被他看见过。我下意识摸了摸脸。

“好了,都擦干净了。还是俊俏可爱的小孩儿。”云风轻弯起唇角,给我了一个如沐春风的“云氏微笑”,柔声说:“我昨天看你哭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有点儿疑惑。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昨天算是领教了。原来女人哭能哭出那么多眼泪来!我就想,我一定得守着你。要不然我家小孩儿变成一滩水,早上太阳一出来,不是人间蒸发了?”

我被他给逗笑了。

云风轻揉了揉我的头发,长吁一口气,说:“总算是笑了。”

接着他拉起我的手,带我走到外间的窗口。冬日的太阳刚刚露出头,散发着柔和的光,像位温柔慈祥的妇人。

“我知道这话很老套。但却很有道理。”云风轻指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温和地笑着,“‘每天的太阳都是崭新。’小孩儿,不开心的事把它留在昨天。今天是崭新的一天。”

柔和的阳光倾泻在他清俊的脸庞,将他的皮肤映成了柔和的金色。他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那目光仿佛能温暖世间一切的冰冷。

“云大哥,你是上帝派来守护我的天使吗?”我睁着肿胀的眼皮,傻傻地问,“怎么每次我觉得天塌下来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给我希望?”

说完,我才觉得自己很好笑。云风轻对我好,那是因为蓝叶啊。他不是我的守护天使。他一直想守护的是蓝叶,而我只是沾了蓝叶的光……

云风轻带我来到一家早餐店,给我买了豆浆和小笼包。我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看见吃的觉得非常饿,竟吃了很多。

“不错不错,伤心归伤心,还没影响食欲。”云风轻一边夹包子给我,一边笑着说。

“云大哥,那是因为心和胃是挨着的。”

他抬头轻笑:“什么意思?”

我认真地解释道:“心和胃是挨着的。我的心空了,所以就要把胃填满。”

云风轻看着我,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小孩儿,你是在给我讲笑话吗?你的状态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昨天晚上哭得那么凶,今天睡醒了好像一下子就好了。”

听他这样说,我也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没那么伤心了。好像昨晚的眼泪已经将心中的伤感全部发泄出来。现在竟有些解脱的感觉。不过一想到陈子箫,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云大哥,你说陈子箫真的就是利用我吗?他对我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点感情?”我一手托着腮,一手用筷子在包子上戳了一个又一个洞。

云风轻将筷子轻轻放下,皱着眉说:“怎么好好的,又提起他了?就算他对你有感情又能怎么样?你就记得离他越远越好!赶紧把他忘了,开始新的生活!”

我明白云风轻的感受。蓝叶的一生都毁在陈子箫手里,他自然是痛恨陈子箫的。

我点点头:“嗯,云大哥,你放心,我不会犯傻了。我不会再跟害死蓝叶的人纠缠不清……”

云风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对你,我还真不放心。你想问题太简单了。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又冒出个陈子箫来,又把你给骗了!”

我撅起嘴:“我……我没那么笨吧?”

云风轻又叹了口气:“对你的智商,我是真担忧啊……”

“那我以后交男朋友先带来给你把关好不好?”

云风轻微微一怔,然后又轻笑了一下,说:“你相信我吗?”

我点头:“当然相信了。你是除了我父母之外,对我最好的到人了。而且,你比我聪明……”

云风轻笑了起来:“那如果我说不行,你就真的不要了?”

我又点点头:“嗯,你觉得不行,那说明这个人一定有问题。那我就不要了。”

“那我要是说哪个人特别好,你应该跟他在一起呢?”云风轻眨了眨眼睛说。

“啊?”我没太听明白,“云大哥,你是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吗?我刚刚失恋,还没调整好,不想这么快……”

“我就是随口说说。”云风轻拿起餐巾纸帮我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又接着问,“你上午有课吗?”

我摇摇头:“上午没有,下午有一节课。”

“那正好,吃完饭回寝室好好睡一觉。昨天肯定没睡好。养足精神下午再去上课。”

提到上课,我忽然想起了田丹威胁我的话。如果我不参加华天的培训,不听凭田丹的摆布,那么她将让我的前途一片黑暗。如果不能当导演,我上课还有什么意义?

“小孩儿,想什么呢?怎么又皱眉头呢?”云风轻轻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云大哥……”我望着他,眼泪又涌了上来,“我以后恐怕不能当导演了……

“为什么这么说?”云风轻瞪大眼睛看着我,“怎么就不能当导演了?”

“田丹说,我要是不参加华天的培训,不听她的话,毕业之后就不会有人找我拍戏。华天的势力很大,得罪华天的人,没有公司敢用……”

云风轻思索了片刻,盯着我的眼睛问道:“小孩儿,你告诉我,你想拍电影是为了什么?出人头地?名利双收?”

我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就是喜欢电影,单纯的喜欢。我不是想用它来赚钱……”

“那你还怕什么?”云风轻定定看着我,“你拍电影不为赚钱,就自己拍着高兴,她管得着吗?”

“啊?什么意思?”我没听懂,疑惑地看着他。

云风轻看着我,眸色渐深。他缓缓说:“小孩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来杂志社找我拍《雕刻时光》时,我对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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