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银那利爪如闪电般快速挥来,近在眼前,已是避闪不及!
我心下一凉,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银爪登时忍不住惊呼出口:“小银!”
那爪子生生停在眼前,半晌没有动作。我忽的软了下身子,趴在雪地里冷汗涔涔。
小银缓缓退开,像是内心饱受挣扎一般浑身颤抖,眸中颜色忽红忽银。突然间,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拼命在地上来回翻滚,雪地上被滚出一道道深坑,小银的样子,痛苦难耐。
我看着小银痛苦的样子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心急如焚。这时凭空一道焦灼稚嫩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离……殇禾……血契之主……”
我微一诧异,但迅速反应过来,忙侧头对殇禾喊道:“殇禾,快,订下契约!”
殇禾微怔,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略一颔首示意,立马飞身扑上去与小银订下契约。
须臾,小银身上的银光乍现,迅速代替了之前的血色红光。小银依旧在地上十分痛苦地翻滚。不一会儿,银光渐渐敛去,小银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精疲力尽地昏倒在雪地里。
狂风骤止,乌云散去。若不是雪地上的一片狼藉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恐怕只会当做是一场幻觉。
我松了口气,慢慢爬起身,走过去将小银抱在怀里,敛眉对殇禾道:“小银的契主应该是你和王,为何因我的血反应这么大?”
殇禾也是诧异不已:“我也不清楚,刚才,为何突然让我与小银订下契约?”
“我似乎听到小银在说,你是血契之主。”我怔怔地看着他,试图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
可是,我低估了冰山殇禾,怎么可能会有其他表情呢?
殇禾也是一怔:“那依你这样说,小银也该是与你订下了契约。否则,你并未意念,是不可能探知晨之兽的想法的。”
“你的意思是,小银认定的主人,有三个?”我觉得匪夷所思。
“嗯……晨之兽一般情况至多只认定两个契主,若是三个……我也觉得这事不可思议。若是这样,那便等小银醒来,你亲自问问它。”殇禾解释说。
我点点头,不禁打了个冷颤,原来衣服已经被雪水浸湿。看了眼怀中昏迷不醒的小银,便随殇禾一同下了山。
回到峡口,见董轩然和仲南已在马车不远处燃起了火堆取暖。
董轩然眼尖先看到我们,忙招呼道:“阿离,殇兄,来来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我拉着殇禾走过去坐下,笑着打了声招呼。&&
仲南见我怀中抱着小银,惊呼道:“阿离居然抓了雪狐崽!”
我正想反驳,但又想到小银本不是人界之物,何须过多解释?被错认那就将错就错罢。
“雪狐?我也不知道。见它昏倒在路上,便就带回来了。”
“啧啧啧,真是好运气。”董轩然闻言也啧啧称奇,又讲起了一个关于雪狐的故事……
在永昼城,雪狐是守护神的化身。传说很多年前,永昼城还是一片汪洋,因雪狐一族来到这里,冻结了汪洋,衍生了土石。永昼城,也是一座建立在汪洋之上的城。这道峡口,原本就是河流的入海口。
雪狐一族一直与人类友好相处,教会了人类如何在这片荒芜寒冷的土地上繁衍生息,给这里带来了繁荣。
可是,雪狐一族擅自改变自然的行为却触犯了□□,遭遇灭顶之灾。
百姓为了纪念雪狐的大义,永昼城内设了许多雪狐庙,而永昼城中,雪狐这种动物,也如传说一般的存在着。
雪狐踪迹难寻,即便是那些起了歹心的猎狩者,也从未见过真正的雪狐,只听说雪狐一身银毛,三条狐尾。
原来还有这样的传说,我看着怀中沉沉昏睡的小银,若是看到刚才它发狂的样子,大约不会认为是雪狐吧。
酒过三巡,大家也有些发困。此时虽已是深夜,但天光依旧明亮如昔。因为董轩然与仲南同乘,车内已无空隙,唯独我那辆马车只我一人。而且这峡口处本就没有客栈,现今借宿农舍也为时已晚。董轩然调侃道我与殇禾俩小夫妻久别重逢,是该同乘,无论我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无奈只好作罢。
马车里,我与殇禾面面相觑。殇禾坐在软塌上闭目养神,我背对着他躺下,羞红了脸。想起先前的事情,真真是追悔莫及,真不该逞一时口快。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也就睡了过去。只要殇禾在身边,不知为何,总会觉得特别踏实……
夜里身体一阵阵发寒,皮肤却像被灼烧一般滚烫不已。
我有些浑浑噩噩的,忙坐起身唤醒殇禾。
“怎么了?”他焦急问道。
“定是今日在雪地里受了湿气。”殇禾摸了摸我的额头,扶着我躺下,目光坚定的看着我沉声道:“我去取些冰来,没事的。”
我看着他深邃如星的双眸,那毋庸置疑的笃定语气,瞬间让我提紧的心安稳落下。
不一会儿,殇禾取了些冰块回来,用布袋包着,小心翼翼敷在我额头上。
我看着他,脸上火热。
不知是发烧的缘由还是害羞的缘故……
“我……”突然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嗯?”殇禾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没事。突然忘了想要说什么。”我讪笑道。
殇禾无奈地睇我一眼,冷声道:“没事就睡会儿,真搞不懂你怎么就这么废,这样也能发烧!”
我笑了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殇禾呀殇禾,不知道你冰冷的面具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呢?明明会关心人,说话还这么冷……
第二日峡口已经清理出一条道来,被滞留了几日的行人无不是欢呼雀跃。
董轩然更是马不停蹄地带着我们往永昼城赶去,因为路上的耽搁,心中的牵挂更是与日剧增。
不知他的小娘子,到底是何等的天姿国色。
本来该五六日的路程,我们在第四天的傍晚已经到了永昼城。
这几天在殇禾的悉心照料下,风寒已经好转,为此也没少被董轩然调侃。
殇禾一贯置若罔闻,每次偏我与董轩然争的面红耳赤。而仲南,难得有机会不被董轩然调侃,自然乐得在一旁看好戏。
小银一直昏睡不醒,但好在呼吸平稳也无其他异常,想是并无大碍。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永昼城,那么用“纯白无瑕”这个词再恰当不过。
因为入了永昼城,你会看到,天是白的,地是白的,山是白的,瓦是白的,墙是白的……
白的太过纯粹,仿佛世间一切龌龊苟且的事情,在这里都无处遁形……
来到董府门外,董轩然兴高采烈正欲上前开门,突然从屋旁巷子里蹿出个纤细的人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轩然,你不记得我了?”那女子身着白衣飘然欲仙,此时却泪流满面,细看之下,明眸皓齿,眉眼如画。
董轩然不耐地皱眉甩开她,冷声喝道:“我见姑娘也是可怜人,但姑娘三番五次愚弄在下实在可恶,还请姑娘自重!”
我有些诧异,因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董轩然待人接物皆是彬彬有礼,此番发火,还是第一次。
说话间,董府那红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位年近不惑的老人恭手立在门边,谦恭道:“老爷回来了,夫人听说有客人来,已经备好茶点在里屋候着。”
那老人不冷不热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董轩然忙招呼我们进去,然后对那老人道:“佟管家,给些银两把那疯癫女子打发罢,也是个可怜的人。”
佟管家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而后走了出去。
我回头看了眼那立在门口伤心欲绝的女子,怎么也不觉得像是个疯子。
正想着,突然怀中一热,我知是无常镜的反应,便急忙拉住殇禾,趁他们不注意欣喜地掏出镜子,只见镜面上又有两行新的提示:七彩境中生九色,群鹿之首齐白角。
我与殇禾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九色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