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口气,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安然入睡的两个小姑娘。
拿起手中的无常镜,照在年长的姐姐脸上,静默半晌,无常镜依旧没有半分变化。轻轻叹了口气,又将无常镜移至妹妹的脸上,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有些泄气,颓然地靠在床沿上,开始胡思乱想。
一切答案,都系在这两姐妹的身上,可是,让她们回忆过去,那种痛苦,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若真是魔族所为,必然是为了一统三界,可是怎么将琼蛟附着在人类身上的?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只是企图掩人耳目?为的就是不被汕图城的子民察觉?还是,想借助琼蛟的能力毁灭人类?
罢了罢了,终究只是我一个人的臆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竟不知不觉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阿离,本以为要等你集齐五物我们才会相见,没想到你竟然主动呼唤我们。”
至纯之金……
我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天空,耳边充斥着海浪回潮的声音,我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海边。
“这里是?……”我喃喃道。
“这里是那个小女孩的记忆。而且,我们只能窥视到姐姐的回忆,至于妹妹,可能并不是人类吧。”至纯之金答道。
不是人类?那么殇禾应该早就能察觉到气息,难道是因为他的意念没有恢复?那小银呢?为什么,殇禾他们,只字未提……
“也许是不想你受伤害吧。因为,她不是人类,只是一个蛹。”至纯之金清冷的声音带着点冰凉的笑意。
蛹?血蛹?幻蝶族!!那些“青鸾”!?
心口一滞,好似有铅石压在那里,难受的喘不过气。为什么,为什么……究竟,哪里才是问题关键?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既然你想知道她们的过去,那便自己去看看吧,兴许,会有你想要寻找的答案。”她的声音渐渐随风而逝。
我怔怔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一只白色的海鸟停在我身侧不远处,才拉回了我的神智。
突然“啪——”的一声,我吓得猛然一颤,只见从沙里霍然露出一张麻绳编织的细网,迅速地缠在了海鸟身上,海鸟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却是徒劳。而刚才那声响,则是先前弯曲在沙上不起眼的一根藤条。
“捉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循声望去,是一个光着脚丫的七八岁的小女孩,眉眼间不难看出,正是那个姐姐。
“小丫——”海边传来一个激动无比的男声,小女孩登时喜出望外,对着海边刚靠拢的渔船大声吼道:“爹——”
说完也不顾海鸟拼命啄着她手臂的疼痛,抱着海鸟往海边奔去。
可是,随着她的身影越来越靠近渔船,速度却越发地慢了起来。并不像是因为激动难抑,而是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举步维艰。
我也慌忙起身,冲了过去。
只见她的父亲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那孩子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小丫,这是妹妹小圆,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她的父亲摸摸她的头,微笑着吩咐道。
小丫神情落寞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紧紧牵着妹妹的手,默默地点了下头。
我跟着他们进了屋,才知道,原来是小丫的父亲出海时遇到一只被海盗洗劫的客船,船上无人生还,唯独这个小孩呆呆地坐在地窖里,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便好心带回来收养。
可是,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他的家里似乎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不是鸡棚的鸡离奇死亡,就是羊圈里的羊只剩下一层皮。母亲夜夜噩梦,时常说这个孩子是被诅咒的孩子,难怪会遇到船难。
镇子里开始传言,这孩子肯定是小丫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女,寻了个名目带了回来。小圆话很少,唯一开口只会喊姐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不堪精神折磨,身体每况愈下,父亲也为了筹钱给母亲治病而出海捕鱼常常不在家。
梦境像是走马灯,一幕接着一幕,迅速地掠过。
夏日的一天夜里,下着倾盆大雨,一个黑衣人敲响了小丫的家门,湿嗒嗒的黑色的斗篷蒙着面,只能看见一双紫色的瞳孔,看一眼便觉得心惊胆战,像是黑暗里走出来的亡灵,浑身散发着死气。
可是,却莫名其妙的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丫怔怔地看着他,低呼道:“你是谁?”
那男子递给小丫一粒药丸,鬼魅地笑道:“把这药给你母亲吃下,你的母亲便会恢复如初。”
说完便转身离开。小丫愣在原地,像是被抽离了魂魄,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小丫没有考虑太多,当即便将药给病塌上的母亲服下。
可就在第二天,海上回来的船队带来了父亲罹难的消息。
尽管一家人痛不欲生,但是母亲的身体却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为了养家,便缝制些衣物换取米粮。
可是,母亲对小圆的怨恨却是与日俱增,连父亲意外也归咎于她。经常因为小圆呆呆傻傻做错事而打骂她。小丫有些不忍心,开始心疼起这个无辜的妹妹来。
厄运并不会如此罢休,偶然间,小丫发现妹妹夜里偷偷出门,到邻居家门上画上奇怪的符号。起初她不以为然,可是每当她睡过头的时候,总是会听到镇上有人失踪的事情,而这些人正好是妹妹画上符号的那些家人。
镇上开始流传海神吃人的事情,小丫有些慌乱,她不敢说,每当她看到无辜的妹妹那木讷的模样,又怎能与吃人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她只是存有一点自私的念头,流言蜚语总有平息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父亲,怎么可以再失去亲人?无论如何,她要保护母亲和妹妹!
天意弄人,她万万没有想到,小圆会在自家门上画上诡异的符号!
那一天,天昏地暗,小丫缩在墙角,只见小圆如木偶般毫无生气机械地对母亲说道:“我…你…合为……一体……”说完,从口中溢出一团半透明的黑气,一瞬间裹住了母亲瘦弱的身躯!
母亲拼命挣扎,像是溺水的样子,有口不能言,痛苦的神情示意小丫快跑!
小丫早已被眼前的情景吓失了神智,怔在原地,惊恐地看着母亲渐渐地不再动弹,扭曲的四肢,空洞的眼睛绝望地看着小丫。
“姐……姐……救我……”不知何时,屋里已经恢复如常,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小丫泪流满面,哭得撕心裂肺。她紧紧地抱住小圆,不,不能让妹妹也离开自己,她要救她的妹妹。
不幸接踵而至,不久后,小圆又在自家门上画上了符号。
小丫想过要等那个怪物出来的时候杀掉它,于是把妹妹绑在家里。
记忆到此,后面便是与我的相遇。只是她不曾想到,会因为太过疲劳而昏睡过去。
一切,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从小圆的出现,到黑衣男子赠药。
而关键性的那粒药丸,与整件事情定然有着必然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