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为我们安排了两间房,而与我们一同入住的还有先前吃饭时碰到的那三个人。听赵婶说,许久不曾有这么多人夜宿于此了。
夜里刮起了大风,呼啸之声如同野兽呜咽,令人惶惶不安。我捂紧了被子,将耳朵捂住。漠城虽也这样炎热,却不常见刮风的天气。
三更声过,门外竟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我顿时集中精神屏息聆听,这脚步声,不像是一个人发出的,以我的资质,能分辨出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已是不易。正在揣测这些人为何半夜同行的问题时,脚步声戛然而止。我心下一紧,忙将被子拽得益发地紧了些。外面没有光,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可我却下意识地将露在被子外的眼睛紧紧往门外的方向猛看。
寂静无声,房中似乎只能微微辨别我骤急的心跳声。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正当我紧张万分的时候,门外有人说话了。
“杀了他们。”这声音谈不上特别熟悉,却让我心头一颤,是秦宵!我应该不会听错!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砰砰”几声,接着又是几声闷哼,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出去还是继续装睡觉?正在思想斗争的时候,门开了,开门的同时殇禾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在黑暗中落下:“阿离?”
我一听他的声音顿时激动万分,忙坐起身应道:“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没事了。”殇禾说着已经将桌上的灯点上。
没事了?我将信将疑地走到门外,只见四个着夜行衣蒙面的男子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我将他们蒙面的黑巾扯下,这才看清除了秦宵以外还有三张陌生的面孔。
“这……究竟怎么回事?对了,另外那三个住店的人呢?”想到我们会遭杀手便寻问道。
“死了。秦宵他们应该是先用了迷药才下的杀手。不过,你这次居然对迷药没事。”殇禾说完,深深地看我一眼。
心下一寒,瞥了眼昏厥的秦宵,真真是与白日里那温和谦礼的模样判若两人。不过话说回来,像我这种废柴,对迷药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为什么偏偏这次没事呢?罢了罢了,眼下还是需要问秦宵一些事情。
殇禾算是手下留情,未多时他们便幽幽转醒。秦宵抬眸见我坐在他面前,涩然一笑竟有些视死如归的绝望,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话一听,一瞬间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你们难道不是为了金矿而来的吗?”秦宵反问,神情闪过一丝嘲讽。
我顿时恍然大悟,笑道:“不是。还好没有成为枉死冤魂。”
“不,不可能。”秦宵微微错愕,讷讷道:“来这里的外地人,目的都是一样的,不然又怎么会到我们这种偏远的沙漠里来呢?”
“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是来寻一座塔,并非为了金矿。”我耐心解释道,“要杀你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需要这样大费周折。既然我已经说明来意,我也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我想即是天地之纯之物,想必不会藏匿在普通的地方吧。
秦宵闻言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沉吟半晌才沉声道:“自古以来沙石城外便建有无数高塔,那些塔古怪异常,寻常人靠近便会呼吸困难甚至昏厥,且水火不容,无门无缝,谁也不知道塔中究竟。”
看来,要寻到最后一件物品也不容易。给殇禾递了个眼色,他便解开了几个人的绳索。我打了个呵欠,疲倦道:“夜深了,折腾这大半夜也该休息了,明日我们便去探探究竟。”
“离姑娘,在下多有冒犯,还望你不要将此事告诉干娘。”秦宵起身拱手道,眸中一抹忧色,又恢复了先前彬彬有礼的模样。
“此事与我无关。”说完转身走进房中。心中不由一叹,原来也算是个孝子。不过我们不过是过客而已,不管他与这金矿之间有什么牵扯,既然没有需要的消息,那别的也自然不必太在意了。
翌日晨起,秦宵已经不知所踪,赵婶自然不知道昨夜的事,以为那几人已经离开,据她所说,秦宵又出去寻觅药材。用过早膳,我们也告辞离开,小银觅食回来,我们便启程往塔林方向行进。
出了沙石城不过百里,已经能近距离看清塔林外围,殇禾有些担心塔林里是否存在有瘴气,便驱马停下,携小银一同前去一探究竟,独留我一人原地等候。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天色突然暗沉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片黑沉沉的乌云笼罩在头顶,塔林中吹来阵阵阴风,呜咽作响,压抑的气氛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多时,四周浮起层层薄雾,渐渐将周围的景致笼罩地严丝合缝,顿时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待我回头时,来时的路早已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