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时与日,梦里不识君已来。”
远处似乎有吟唱的声音,好远好远,我睁不开眼,很困,很困,伸出手却什么也够不着。
“阿离,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无月上神怔怔地看着我,而后长吁一口气,叹道:“终于醒了。”
“殇禾呢?”我忙拽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问道。
无月上神,移开视线,欲言又止。我的心顿时就凉了,手无力地滑下。无月上神轻轻拍了下我的肩,像是在安抚。
“去看他……最后一眼吧。一会儿我们便动身去翼族。终归,终归是要让他回归故里的。”无月上神叹了口气,摇摇头往房外走去。
我失魂落魄地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就在触摸到殇禾冰凉的身体那一瞬间,我脑海里蹦出了一个想法,我可以让殇禾活着,但是必须见到雪阙,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午时打开了通往翼族的路,我与无月上神同行回翼族,其他人返回天界。一路上伤痕累累的小银蜷缩在我怀里休息,而无月上神则将殇禾用灵力包裹立在身侧。听无月上神说,那一场恶战双方都没有讨到半点便宜。夜夙重伤逃走,神奇未卜,而殇禾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侧目看向那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殇禾,此时我多么盼望他睁开眼睛冷冷地对我说:“废柴,你哭得真难看。”
我扯出一抹笑,心里对他说着,没事,很快你就回来了。
回到故土,却与我想象的模样大相庭径,一切,依旧是那样的井然有序,看来,雪阙应无大碍。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王城,雪阙似乎早已察觉到了,现在王城外等我们。远远地看着那身素白的纱衣鼓风而动,银丝缭绕,他依旧是那样温和从容地笑着,好似等着顽皮的妹妹回家那样亲切。
“雪阙!”我忍不住飞奔过去,此时的我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依靠可以让我坚强下去,可以让我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便一切如常。
我扑到他怀里,他轻轻揉着我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抚摸,“这一路,累了吧?”闻言我登时嚎啕大哭起来。哭累了哭够了才放开他,他只是轻轻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无月上神和殇禾,便对我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下,我有事与无月上神说。”
我点头应道,转身随宫娥离开。
待遣走了宫娥,我又偷偷地迅速去了雪阙的议事殿,刚到,便听到他们在讨论殇禾的事情。
“你也知道小阿离的性子,她铁定不会同意。况且阴阳两实分开,再加上你毕生的修为,也确然不知道有没有作用。届时不仅救不了殇禾,还搭上你一国之君的命,我可担待不起。”
雪阙打算用体内的阳实救他吗?闻言我“嘭”的一声推开门闯了进去。他俩看到我进来也并不诧异,以这二人的身手,又怎会不知道我在门外。只不过,是不想我掺和进来。
“雪阙,你既然能将这阴阳二实分开,肯定也能将它们取出来。救殇禾,不然我自杀,用我的血来喂他,哪怕救不活他,最起码路上有我陪着。”
雪阙眉头一皱,轻斥道:“胡闹。当初把阳实引入我体内,你便倒回了近两百岁。若是没有阴实的支撑,恐怕……”
“终究是死,不若试试吧。”我坚定地望着他。我原来看过那么多书,却从没有看到有吃过长生果的人的记载,谁也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但世间却只存在一颗长生果,这颗长生果的生命终结,才能孕育下一颗。
“倘若我不幸从这个世上消失,你们便寻找下一颗长生果,兴许……我们还能再续前缘。”我说完,大家都沉默了。虽然是冒险,可现在也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为了避免他们反悔,我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
我和殇禾躺在在王宫的花园里,无月上神和雪阙站在身旁。王城的天空总是十分晴朗,花园里满是火红的蔷薇。我记得,那时我曾说喜欢蔷薇,雪阙便安排花匠在王城四处种上蔷薇。
呵……雪阙,你对我的好,恐怕我只有来生再报答了。
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人,兴许,这是最后一眼了……
闭上眼,我听雪阙对无月上神说:“务必,要确保离姬的安全。”他的语气满是忧心,却又透着无力感。
一切都开始了。
身体没有特别的疼痛,只是隐隐感觉有东西从胸口离开,然后整个人虚脱一般,沉沉地睡去。
“梦里不知时与日,梦里不识君已来。君归何处妾相随,莫待来生无枉缘。”梦里清晰地听见有女子幽幽怨怨地在反复地吟唱这首曲子,我想问是谁,可任凭我怎么努力,也说不出话,睁不开眼。
“长生长生,是福是祸谁知晓?今以吾之命换汝之长生,若汝背叛,长生便永不超生。”
“原来你一直骗我……只是三年,三年我便可以回来啊……”
梦里不知谁一直语无伦次地说着话。
“离姬?”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使劲睁开眼,只见雪阙长松一口气,缓缓笑道:“梦到什么了?眼角都是泪。”说话间已经伸出手指将我眼角的泪水拭去。
“没想到两个人都安然无恙,小阿离竟然也恢复了原貌,看来我得留在这里喝你们的喜酒了,哈哈……”无月上神激动地在一旁说道。
“离姬,你可愿意嫁我为妻?”雪阙柔情蜜意地看着我,几许期待。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是无意识地点点头,而后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无月上神与雪阙在说些什么。
我全听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