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打了一个喷嚏,便不再理我。或许是它知道我讲的都是大道理,起不到什么作用。说心里话,黑子是可爱的,我有些舍不得离去,可我还是把心一横,转身就走。在那一瞬间我想哭,为什么大丈夫都这般孤独?
到了晚上,小娟下班归来,不见黑子的叫唤,她有些不习惯,连忙打开门灯。黑子就躲在墙角,它缩成了一团,浑身发抖,用求助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看着小娟,是生怕小娟会嫌弃它。
“黑子,你咋啦?”小娟摸了摸黑子的头,它烧得相当历害。
黑子很少生病,小娟不知道怎么办,连忙打电话给我。我在这一带生活了多年,哪里有医院,哪里有私人诊所,我都一清二楚,就是没有留意过兽医的存在。
幸好我过去在老家,给狗打过针,心里还是有些底,连忙对小娟回话:“你别急,先去私人诊所,买注射器和青霉素,我马上就过去。”
国产青霉素的纯度不高,对它过敏的人特别多,小娟就是其中的一位,她在电话再三强调:“周小武,你到底懂不懂?用青霉素会过敏的。”
“人药相对于兽药而言,它的纯度较高,黑子应该不会过敏。如果你不放心,就买去先锋吧。或者先问问医生。”
我不是学医的,当然不能打包票,而眼下我又只能装男子汉大丈夫,心想:无非是在用药时,剂量下少一点。就算黑子再珍贵,也只是一条狗罢了。
据说,在香港几乎看不到私人小诊所,因为那里的人很少去买药,一旦病重了就去医院。就算医生给他们开出的药有抗生素,也不用担心过敏的问题。不像内陆的抗生素纯度都不高。
“那我先去医院问问医生。小武哥,我怕黑子熬不过今晚,你就什么事都不要做,快点过来,由我给你报销车费。”在小娟眼中,黑子不仅仅是一条狗,而是自己的孩子,比什么都金贵。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你先去私人诊所买药,买针管……”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挂了电话。可见,在她的心目中,黑子比我有份量。这也不能怪嘛,毕竟黑子比我听话,比我可爱。
黑子为什么会病得这么严重?可能是它有所发现,才急成那个样子。也可能是它因为太累,早就已经病了,因为在白天的时候,它就有些不正常,只是我不曾去留意。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是晚上九点过四十分,算是够晚得了,因为这边的私人诊所基本是本地人在经营,而本地人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就像约好了似得,基本在八点就开始打烊。我怕小娟买不到药品,在走前把自己备用的感冒药,全部装进了口袋。
感冒药也是药,可以把它们化成水,再灌给黑子喝,多多少少还能降一点烧。这种想法怪了怪了一些,很可能会用得上。
十分钟以后,我到了小娟家。她已经从附近的诊所,买来注射器、蒸馏水、粉状青霉素。至于她为什么不买先锋,肯定是买不到。对于医学,我是不懂装懂,以为用了先锋就不会过敏。其实,用先锋同样要做皮试,只不过青霉素导致过敏的可能性较高一些。
黑子全身发抖,一看就知道它得了重病,想起白天它咬我的情景,手指还隐隐作痛,后悔不该这么快就答应小娟,弄不好黑子还会咬我。而我又不知道黑子得的是什么病,它会不会传染给我?
如果为了一条狗,而去牺牲自己的生命,当然是不值得。只是在美女面前,我依然十分强大,没有把不满的情绪表现出来,说:“小娟,你用毛巾包住双手,再把黑子的头给捺住,以免它急了会咬人。这不是我胆小,而是必要的保护。”
“我的妈哟,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多出点钱,把诊所里的医生给请来。”其实,小娟在买药和针管时,已经求过诊所的女医生,她不愿意出诊,更不愿意给狗看病。
我摸着黑子的头,它相当乖巧,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我。可它毕竟是狗啊,会不会再咬我,还真的难说。可是,面对小娟,我也只有惹出去,说:“小娟,一旦我有三长两短,你逢年过节,多给我烧些纸钱。”
“行,到时我还给烧辆车,让你在哪一边混得好一些。”小娟笑着说,“周小武,有那么严重吗?”
“就怕你到时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位旧人。小娟,你实话实说,假如我就这样没了,它值不值得?”当然是不值得,可我还是要问。
“值得,为我做事都值得,你想什么时候收回成本都可以。”小娟说着说着,脸便红了。
“你说值得,那就是非常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