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武,这又不是让你去上战场,你就别酸了。”小娟找来一根短木棍,朝我摇了摇,笑了笑,又说:“这下你就放心了,我保证黑子不会咬你。”
她比我想的周到,黑子咬着木棍,自然不会去咬人。可我并没有表扬她:“什么叫‘这下你就放心了’,难道你还希望我被黑子给咬上一口不成?”
“你这是什么思想呢,我有那么坏吗?”
小娟弯下了腰,蹲在地上,像母亲哄孩子一样,让黑子务必要听话,咬着木棍不能松口。可是,她并不严肃,竟然一个人偷偷地笑,那是对我的讽刺。
我不得不解释:“并不是我害怕黑子咬,而是没有那必要。”
“你就别解释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小娟已经按住黑子的双耳,示意我不要再拖拉。显然,她对我有所误解,认为是我不够勇敢。
把蒸馏水吸进注射器,再注射到装有青霉素的瓶里,通过多次推拉,才有水状的青霉素,这是必要的过程,并非我拖拉。况且我做的还不够,必须推动注射器,让少量的青霉素喷出管外,以免空气残留在管内。可惜,这些细节在李小娟看来,又是我在拖拉。
我承认自己有一些紧张,拿注射器的手在抖动,但是我没有选择,必须勇敢去面对,连忙吩咐小娟:“你只用按住它的一只耳朵,留一只耳朵给我,我在它的后面注射。”
“小武哥,你就别抖啦,有我在呢,黑子是不会咬你的。”小娟好像是安慰我。
“我的手不是抖动,是在摇晃管内的青霉素。”我也只是在嘴上好强,心里却在想:黑子都病成了这样,它能听李小娟的话吗?
李小娟可能是安慰我,也可能是讽刺我,或者二者都有。她说:“是我看错了,你的手没有抖动。”
无论她是那种态度,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讽刺,也就不必去理会她。
这时,黑子看着我,虽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却是满眼的期待,丝毫不紧张,不回避。可我还是有一些担心,怕它不听话,也只好自欺欺人,先去哄哄它:“黑子乖,别怕,治好了病,明天就能啃骨头。”
李小娟接过话茬,分明是嘲讽:“黑子本来就乖。周小武,你动作麻利些,好不?”
“我已经够麻利了。”
不得不说,狗的智商在某一阶段不比人低,因为我都害怕打针,黑子却完全不怕,针头就扎在它的耳朵后面,它竟然一声不哼,无所畏惧,还朝我大摇尾巴,好像我是神医,药到就能病除。我能不高兴吗?
李小娟这才用雌性的眼光和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表扬我:“小武哥,你真了不起。等黑子病好了,我请你去饭店大吃一餐,还要黑子认你作干爸爸。”
“等它病好了,再说吧。”我一边清洗注射器,一边和她搭话,“黑子真乖,是神狗啊。我都害怕打针,它却不怕,这是你教育有方的结果。”
事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那是逼出来的。我只是在心爱的女孩面前,装英雄好汉。至于黑子对青霉素到底会不会过敏,我当然是心里没有底,也就不敢高调,不敢居功,甚至我有一些担心。
黑子听得懂人话,知道我在表扬它,病成那个样子还能撒娇,嗯嗯咿咿地叫着。这是因为青霉素就有那么神奇的功效,还是它太过懂事呢?也只有天知道。
“小武哥,黑子不像你,它是不怕痛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这是比喻,可能有错。”
“黑子以前也是这样乖吗?”
“是啊。它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是我爸给它打针,不过我爸扎的不是耳朵后面,而是它腿部的皮层。他用的药也不是青霉素。”
“你爸比我专业。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小娟因为开心,竟然对黑子说:“小李黑子,你要记住,是小武哥救了你一命,所以你以后要是找到了骨头,就要让小武哥先啃,你后啃,知道不?”
“你是真能搞笑。李黑子就是李黑子呗,还小李黑子?又不是RB的狗。”
“它总不能和我一个姓吧?所以我让它姓小李,名黑子。”小娟越说越开心。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人类应当如此,狗类也是同样。黑子病成那样,也没有忘记感恩,它摇晃着身体,慢慢地走了过来,轻轻地趴在我的脚尖上,以此来表明它最信任的人是我,这让人感动。但我不敢大意,乘机把黑子抱在怀里,生怕它有不良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