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对目前的工作和工资都很满意，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走人呢？”我有些舍不得，但我不会去求他的，尤其在这个时候，更不会去求他。
“没有为什么。既然我们做不了朋友，就只能做敌人。”
“如果你是老高，我还能理解你，可你不是老高，是企业的法人代表，就应该有度量。”
“这里的门随时为你敞开，如果你哪一天想通了，还可以回来工作。”
他说得相当动听，好像是我主动要走一样，而他却一直在挽留。这便是老板的度量吗？它分明是软硬兼施，好像有回旋的余地，其实没有。
“我还是走吧。”
“那你就先离开吧，算是我给你放了长假。”
一切都在有计划地进行着。老板刚走不久，老高就来了，他拿着一叠钞票，一进门就赔不是：“周小武，让你久等了。”
他把那一叠钞票和工资条交给了我，却没有赠送笑容。但他此时此刻一定在偷笑，只是不愿意与他人分享罢了。相比而言，他比老板要虚伪得多，算是成功者给失败者一个安慰奖。
在我的心目中，老高就是一位十恶不赦的歹徒，然而他列了出的工资条却相当清晰，每一分钱都有它的出处，并不因为我的离去，而缺少某一项。这时我反而有些犹豫，他们坏是坏了一些，在财务上还算地道，相比其实企业的高层而言，他们已经是进步。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还是要讽刺老高：“只要你一刻都没有耽误，就是尽心尽力。”
“你放心，我是绝对尽心尽力。”老高有超人的记忆，当然没有忘记他当初的诺言，“周小武，外面有更好的阳光和天空在等待着你，你就别再犹豫了，从今以后我俩就是好朋友。”
“我俩一辈子都成不了好朋友。”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飞黄腾达了，可能会回来感谢我，因为是我成就了你的伟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是老板成就了我的伟业，你老高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我还回来感谢你什么呢？”
“结果都是一样的。周小武，你可以随时回来，找我喝酒，找我聊天。甚至，我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老高，你就偷偷地乐吧。”
交老高这样的朋友，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与之多相处一秒，都是一种自残。于是我鼓起勇气，面带笑容，离开了商务部。其实我想哭，因为自己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没有泡到妞，这已经是相当失败。
到了楼下。门卫老黄还不知内情，他硬是像往常一样热情，拉着我的手，非要我去欣赏他的电瓶车。出于礼貌，我不能不去。至少，他是我的朋友，我要给他留下一个好影响。
他可能是太无聊了，在电瓶车的后备箱里，放置了一对小音箱。音箱连着手机和充电宝，虽然它放出的声音不是特别大，但这的确是一种创意，也能给人以享受。只是歌声有些悲伤，我实在没有心情去迎合，只能假装忌妒，转身就走。
自从齐生树调到了业务部门，也能脚踏实地，每天都要出差。正好他从乡下回来，与我擦肩而过。一看他的脸色和对我的态度，就知道他依然没有收获。至少他比我幸运，工资比我高，而且依然在工作。
私营企业大多数是这样，没有为什么，就算我再有才华，再有本领，在进公司的那一天，不会谈工薪，以后也就只能是这样。相反，就算钱讲师之流再无才华，再无本领，每月也有几万元的进项。
李春晓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却先我一步，到达了院门口，是等着给我送别。她说：“白如意不适合刘潜，他们最终走不到一起。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想起了白如意，就打电话给我。”
“指望你来牵线搭桥，那是笑话，就算了吧。毕竟爱情这个东东很难说，它没有合适与不合适，只有早结合与晚结合。”对于她们，我心灰意冷。
“你是过于悲哀。起码你选择我，我就不会拒绝。”
“算了吧，你就别拿我开涮。”
“过去，我对你有误解。但是通过数月的相处，我发现你是一位不错的青年，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你。”或许她不是开玩笑，而是在打醉拳。
她能出来送我，一半是出于自愿；而另一半是公务在身，因为在老板的心目中，我不是什么好鸟，可能会损坏公司的财产，他这才特意安排李春晓来送别。可我还是会感激李春晓，起码她能做到公私两顾，又不露声色，就已经是相当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