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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上海同仁医院创建于1866年,是上海地区最早的近代医院之一.位于上海市愚园路738号。在徐安的带领下露易莎顺利地找到了这里,想不到她离开中国不过短短三年,上海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徐安便是那天代表中国警方到机场接待她的警察,他今年刚从警校毕业,自小在上海长大,由于外祖父是美国人,所以身材比一般的中国男子高大,也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因此,当露易莎来中国的时候,为了表示中国警方对CPO组织的尊敬,上海警察局特别派了对上海环境熟悉并且能够说英语的他给露易莎做向导和临时搭档。只是完全没有想到,露易莎的中文如此流利,完全不必他用英文和她对话。

本来徐安以为他到机场接待的必然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甚至年龄更大的女士,却完全想不到对方的年纪居然比自己还小好几岁。

原本他以为露易莎能够进CPO总部一定是靠强大的人脉关系和经济实力,但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紫发少女不是一般的简单,她冷静成熟,那份成熟甚至超越了她的实际年龄,有些细微的线索往往被别人忽略,她却能从中找到让人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几天下来,他对露易莎的感觉由轻视变为了敬佩。

“露易莎小姐,这里就是同仁医院了。”徐安下了车,绅士地为她打开了车门。

“你叫我简就可以了,不必小姐来小姐去的。”露易莎微微一笑。

在医院护士和医生病人惊艳的眼神中,露易莎和徐安穿过走廊来到了医院的院长办公室。

礼貌地敲了敲门,在得到认可后,露易莎和徐安走进了办公室。

院长是一位中年男子,四十出头,他礼貌地和露易莎,徐安握了手,请他们坐下。

“露易莎小姐要找的人我已经查过了,当年为你提到的为那位产妇接生的共有两位医生和三位护士,不过现在那两位医生已经出国深造,三位护士中有一位在2003年的那场‘非典’中殉职,还有一位调离了本医院,去了北京。”院长开门见山地说,“剩下一位还在医院,现在已经升为护士长!她马上就来,请你们稍等片刻!”

“真是麻烦院长了!”露易莎礼貌地道了谢。

“客气什么?”院长微微一笑。门在这时被敲响了,“进来!”院长说道。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走进一个中年妇女,她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身材微微发福,穿着一套粉红色的护士长制服。

“李院长!”她对院长点了点头。

“黄敏!”李院长站起身,指着露易莎和徐安说道,“这两位就是昨天我跟你提到过调查当年那位车祸死去的产妇的公安同志,你还记得当年的多少事情就跟他们说吧。”接着,他又转向露易莎和徐安,“你们聊,我先失陪一下!”说着离开了办公室。

“您请坐,露易莎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你记得什么尽管说出来就是了!”旁边的徐安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黄敏在椅子上坐下,缓缓地说了起来。

“那是一九九零年九月十四日,”黄敏轻轻地叙述着,陷入对往事的回忆,“那年,我刚从卫校毕业,进入这家医院实习,那个产妇被送来的那天晚上,下着倾盆大雨,送她来的人是几个下夜班回家路过的好心人,而撞伤她的司机却早已逃逸了!当时她浑身都是血,人也陷入了昏迷!王医师知道如果不给她马上动手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她的血型却很特殊,是罕见的Rh阴性血型!”

她说的这里,露易莎的心中一跳,“Rh阴性血型,宁薇宁雪的血型好像就是这个!

黄敏继续说了下去,“这种血型非常稀少,往往一万个人中都不见得有一个,而那时我们医院恰巧没有这种血型,如果从别的医院派调,也需要时间,而产妇随时会面临大出血死亡的可能!正在这个时候,产妇忽然醒了过来,而且神志清醒,我们知道那是回光返照的现象!她拉着王医生的手,请求他救自己的孩子。医院有规定,必须遵照病人的意愿!所以王医生给她动了手术,取出了她腹中的胎儿!那是个女孩!孩子生下来后不久,产妇果然大出血,尽管我们尽了全力,她还是去世了!”黄敏叹了口气,“后来我们询问了送她来医院的几个人,他们说他们是在淮海路发现倒在地上的女子的,因为她身边没有其他人,身上也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他们见她生命危在旦夕,才将她送进医院!”

“后来呢?”露易莎问道。

“后来么?”黄敏说道,“我们几个当班的医生护士见那产妇可怜,就凑钱为她办理了后事。但是她的孩子我们却无力抚养,只好把她送进了孤儿院。可怜的孩子!她的生日却是她母亲的忌日!”

“你还记得那产妇的容貌吗?”露易莎又问。

“当她被火葬之前,我们为她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过,她长的很漂亮,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这么年轻就死,还真是红颜薄命啊!”黄敏惋惜地说道。

“那么你看看这张照片,那个产妇是不是和照片上的女子一模一样?”露易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黄敏!

“没错!”黄敏一看到照片上的人就叫了起来“就是她,不过……”她仔细看了一下,“我记得那个产妇的嘴角下有一颗痔,照片上的人却没有。”

“明白了,黄女士,谢谢你的配合!”露易莎站起身和她握了手!

走出医院大门,徐安问道:“简,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露易莎想了想,把手中的纸交给他,“你去给那几个医生护士打电话核实一下黄敏说的情况!我去孤儿院!”

“是,可是你找得到吗?”徐安接过纸。

“没关系,我可以坐车去,”露易莎指了指停在医院门口的私家车,“我们分工合作,这样速度比较快,我希望能够尽快查清楚真相!”

“知道了!我马上去办!”徐安转身走向自己开来的警车。

上海市儿童福利院建于上个世纪的上海,曾收养过不少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新中国成立后,上海市儿童福利院也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规模渐渐的大了起来,也能够为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学习环境。

露易莎在自家司机的陪同下,来到了这所历经了半个世纪的孤儿院,孤儿院坐落于一个约数十亩的绿色草坪上。是一座四层高的法式建筑,据说它的创办者是一位法国的爱国华侨。

而周围还稀稀疏疏的散落在一些平房,应该是后来修建的。

进了孤儿院的大门,迎面一片绿幽幽的草坪,草地中间还架着几个秋千。

历经了几十年的修理改造,这里已经俨然成为一个孤儿们最温馨的家,不仅配备着各种游戏设施,还有专门供孩子们学习玩耍的场地。

此刻,草坪上充满欢声笑语,孩子们正在快乐的追逐细细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情景,露易莎的心却猛然痛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在她心上抽了一下。

她深呼吸了一口,平稳了一下心绪,准备往孤儿院的院长办公室走去,她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和孤儿院的院长通过电话,说明了来意。

当她经过草坪时,那与众不同的紫色长发引起了草坪上孩子们的注意,他们纷纷围了过来。一个小女孩怯怯地走上前,站在停住脚步的露易莎面前。望着她,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惊叹。

“姐姐,你是仙女吗?”她小小声地问道,在孩子们的心中,大概只有仙女才会长的那么美丽吧。

“仙女?”露易莎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她蹲下身,“我不是仙女,我和你们一样是普通人啊!”

“可是你长的好漂亮,”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跟电视里的仙女姐姐一样漂亮!你头发的颜色跟我们不一样!我能摸摸吗?”她小声地问道。

“当然,”露易莎拉过长发递给她。小女孩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好软啊!”

“你喜欢吗?”露易莎问道。

“嗯!”她急忙点头,露易莎便从包里掏出一把剪刀,剪下了一撮紫色头发,放进一个小型荷包里,然後把它挂在小女孩的脖子上,“这是仙女姐姐送给你的礼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竟然心痛难忍,就好象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和她一样年纪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萍儿!”

“萍儿,很好听的名字!”露易莎摸摸她的头,略微思考了一下,她唤过不远处的保镖,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保镖领命而去。她又抬头望了望其他的孩子,他们正注视着萍儿,眼中充满了羡慕,大概是羡慕她可以得到仙女姐姐的礼物吧。

“你们都过来,”露易莎朝那些孩子招招手,他们便一股脑的围到了她的身旁。露易莎在草坪上坐了下来,跟孩子们玩耍了起来。也许是她天生就和孩子有缘吧,不到十分钟,这些孩子已经和她混熟了!

半个小时后,保镖带着一大卡车玩具回到了孤儿院,原来刚才露易莎是吩咐他到附近的商场去把玩具全部买下来。

玩具里有女孩子喜欢的芭比娃娃,也有男孩子喜欢的手枪,汽车,飞机和现下市场上最流行的变形金刚和奥特曼。她把礼物一件一件的分给了孩子们,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她的心里就觉得好开心。

“那个孩子?”露易莎注意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坐着一个男孩,年纪七八岁左右,当别的孩子围绕在她身旁嬉戏的时候,他却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大家。

“那是卡罗尔,”萍儿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他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从不和我们一起玩!”

“是吗?”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孩子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孤独的味道。似乎把天地之间的一切都隔离在外。

“露易莎小姐!”这时候,一个慈爱的声音在露易莎身后响起。

“院长奶奶!”孩子们一起呼唤道。

露易莎转过头来,只见一位老妇人正微笑着望着她,她的年纪六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灰色的制服:“院长,”她连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耽误了您的时间,只是我很喜欢这些孩子,所以……”才忘记一切和他们一起玩耍。

“我知道,”院长笑了起来,“很少有人愿意向你一样和他们一起玩耍。”她望了望孩子们手中的礼物,“谢谢你送给他们这些东西!”

“不!”露易莎摇摇头,“那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关于你要找的那个孩子的资料,我已经找到了,到我的办公室谈吧!”院长岔开话题。

* * *

院长办公室坐落于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面积虽小,却相当的整洁素净,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请坐!”院长指了指墙角的一个软垫沙发。

“谢谢!”

“这是你要找的那个孩子的档案。”院长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她,然后又为她倒了杯水。

露易莎翻开文件夹,第一页上面清楚地记载着孩子进入孤儿院的日期,血型,生日,以及身体状况,后面每一页则详细地记载孩子在这里每一年的情况,并附带了照片。

“那孩子刚进孤儿院的时候,身体很虚弱,后来慢慢地好了起来。”院长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着,“我们孤儿院的阿姨都叫她小叶子。一九九一年,她一岁的时候,来了一对夫妻,因为女的不能生育,所以决定收养一个孩子。也许是缘分,他们一眼就看中了那孩子,并很快的办理收养手续。”

“后来呢?”

“开始的一年,我们和他们一家一直保持联系,因为孤儿院有规定,在孩子被收养的一年之内,孤儿院必须监督养父母是否达到收养孩子的标准,确定他们没有虐待孩子或者逼迫孩子做违法的事情。第二年,我们接到了她养父的电话,说他们一家准备出国定居,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任何音讯了。”

“您有她养父母的地址吗?”

“有,你等一下。”院长翻找了一阵,拿出一本本子,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每个孤儿被领养的时间以及养父母的情况,家庭地址。

她把地址写在一张白纸上递给她:“就是这里,不过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现在恐怕已经物是人非了吧!”

“只要有地址就好办了!”露易莎接过白纸。想了一下,她又问道,“院长,我能像您打听两个孩子的情况吗?”

“你是要问萍儿和卡罗儿吧?”院长微微叹了口气,“那两个孩子身世可怜啊,尤其是萍儿,你别看她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其实她的生命是以倒计时计算的!”

露易莎一怔:“倒计时?那孩子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先天性复杂性心脏病!”院长又是一叹,“如果只是普通的心脏病,只要通过心脏移植便可以了。但是复杂性心脏病是无法进行移植手术的,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

露易莎的眼前出现了那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她的心中一酸,那么小的孩子,翅膀尚未展开,就要折断了吗?

“至于卡罗尔,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他是于二零零五年被丢弃在这家孤儿院门前的。这孩子性格孤僻,从来不跟人说话,可以说从他进入这家孤儿院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从不跟别的孩子一起玩耍,因此大家都很怕他。”

“他一定遇到过什么事情或者是看到过什么,所以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露易莎沉吟了一下。

“可能吧,哎!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解开他心中的结!这两年多来,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法让他开口说一句话!”她顿了一下,“听说露易莎小姐是著名的心理医生,不知道能否帮他呢?”

露易莎愣了一下,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怎么可能有时间帮别人做心理辅导呢?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露易莎小姐,看你刚才跟孩子们一起玩耍时的场景。你一定很喜欢他们吧,所以我才冒昧的提出这个要求!在这里的孩子,每一个都跟我的亲孙子孙女差不多,我真的不希望他们那样!”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来中国的时间有限,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办。除非院长能够同意我把他带在身旁,这样比较方便一点。”

“这倒没什么问题!”院长见她同意,立刻眉开眼笑。

所以,当露易莎离开这家孤儿院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沉默无言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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