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昊天当年游历天下,而后在凌竹村定居,搬到邻村,在这几十年里,杜昊天开始潜心悟道,最后悟出静意诀,放眼天下,能有这般成就的,也不过了了,可想而知这静意诀的了得。不过这静意诀有个特征,修习的久了,人便变得有点冷寂,不爱说话,不喜喧闹。静意诀,一共有十层,杜缺也不过是悟到六层,其他几层均是深奥难测,他知道这内功心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登峰造极,于是便顺其自然,并不强求。几个孩子的身体在杜缺的指导下,也有了一点基础。杜歌阑平日里柔弱的身体,似乎也显得有了一些英气,他们也修习了下这静意诀,但其中晦涩难懂,因而一直是流于表面,远未登堂入室。
列云桐有一日问道:“老师,这静意诀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只是许知吾虽然平日愚钝,但是却在内功心法上比其他三个孩子要提升的快,杜缺一直觉得纳闷,这静意诀的修习之法,在他看来首先得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如何的能理解的了这静意诀呢?而且这心法讲究的是一个“静”字,里面除了杜歌阑生性安静之外,其他三个孩子都是活蹦乱跳的,如何静的下来呢?所以许知吾让杜缺格外的惊奇,但其中的原因,杜缺却不知道是许知吾幸得庄子期的指点,能把心放的那么静谧的地方,来引导周围的气息向自己汇聚。
连雪竹和列云桐,平日反而是其中修习速度最慢的,因为静意诀需要打坐静修,但过不了多久,这俩孩子便坐不住了。有一天连雪竹有点烦躁,问杜缺道:“老师,这心法,可有一些不需打坐修习的?”杜缺闻言,说道:“没有。”连雪竹听罢,有点丧气,低下头去,没过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问道:“老师,什么时候教我们真正的武功啊?我还不知道怎么用武器呢?”杜缺闭着眼睛,不说话,连雪竹扭过头看了看其他三个孩子,都在闭眼静修,虽然觉得无趣,但也继续了。
三个月的时间到了,期间连辛发现的情形又出现过好几次,杜缺这日带着四个孩子到了列善院中,只见列善不同往日,穿着一身道袍,许然和连宇也在场,许然是粗布衣服,连宇则是一袭长袍,杜缺见三位前辈的气息不同于往日,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杜缺,你可知我们今日有何事?”列善问道。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明示。”杜缺恭恭敬敬的说道,列善在他的心里,似乎有种莫名的气势,特别是杜昊天临终前再三嘱托杜缺,一定要敬重列善,但其中的原因却始终没说。
“我的一个多年未曾联系的老朋友,给我发来了一封书信,你看看罢。”列善说罢,从桌子把一封书信拿起并递给杜缺。
杜缺小心翼翼的打开书信,信上写着:
列善老兄:
你我阔别已几十载,不知现况如何?老弟近来身体困乏,自觉时日无多,然近期天下异象频生,老弟纵是老死之躯,亦有忧虑之心!
弟今日写此书信,心中忐忑,唯恐扰老兄清修,想当年你我兄弟四人,驰骋天下,合四人之力以御魔道,江湖上何等威风,而今年岁渐逝,吾常叹虽有刑天之勇却不复荆轲之力也。而老兄你悟得天道,羽化乃指日可待之事,老弟心中欢喜,亦常有悔恨之意,若我当日能随老哥潜心静修,何至落于今日凄凄之境地也。叹归叹矣,明日将至。
但有几事,请老哥知悉。西南之地,近年瘟疫肆虐,惨绝人寰,几近无人之境,吾曾不顾性命之忧,潜入西南深山,发现有奇异圣坛多座,常有人宣告法号,曰渡劫众生。但吾见其用活人祭祀,应是邪教无疑。西南之地距凌竹村远则不远,万望老哥小心!
西北之地,近年则是兵戈不断,民不聊生,异族相侵或合力伐我,凡年岁长于八岁者均强制参军。厮杀过后,遍地狼烟,尸体横陈,好不惨烈!
东南与东北,本属丰饶富庶之地,近年来却也是强盗频生,世风日下,以至于人心惶惶,经我多年探查,终晓端倪:此众乱象背后,原系武林中一神秘帮派,意图搅乱当世,趁乱一统江湖,并统御天下,观其风范,似有魔道气象。
吾在极北之地,身受奇寒侵入,自此身体每况愈下,修习遣心诀亦觉无力回天。故趁吾尚能举箸提笔,书此信笺,万望老哥警惕,若能重出武林,当率豪杰,灭邪魔,正天道,扬正气!
尹老弟敬上!
杜缺看完,心里暗自吃惊,自己自出生以来,便极少涉足世事,文中所述之事,更是闻所未闻,但从书信看来,列善当年定是叱咤风云之人,不由得敬重多了几分。
“前辈,这信中所言,晚辈只知道这天下不太平,具体细节之处,还不甚明了。”杜缺说道。
列善捋了捋长须,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意-但搞不清是苦笑还是回忆:“杜缺,我就告诉你一些秘密吧。”
杜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悉心聆听。
“写信的人叫尹翎,你可能不知道,许然、连宇、尹翎还有我,当年我们四人相逢投缘,于是便结为兄弟,之后便共进退,同患难,四人中尹老弟年岁最小,彼时江湖中魔教横行,总坛设于中原洛阳之北,教主名唤关梓庆。下设四分坛,分别为财、邪、毒、血。每个分坛坛主俱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江湖中人在此四坛的各种手段下,纷纷投靠魔道,以至于魔道声势浩天,我们四兄弟,有一日接到一匿名人士传书,自称是庄子后人,分别授我四人四卷道统□□,分别是天、地、人、幻。我四人不分昼夜研修,最后联手将魔道的四个坛主击毙,但有一点却让我们兄弟忐忑不安:我们将魔道教主的实体打的重伤,但却始终无法将其诛杀。最后我们四兄弟用道统□□的封印术将其封印在昆仑山的一处绝密山谷中。虽然那地方寻常人等绝无可能找到,但是魔道余孽中那些武功高深之士,却从未放弃过寻找他们的教主。这些年来虽然我一直潜心静修,但心里想到却总是有些疙瘩。四弟书信如此描述,更是让我不安啊。”列善说了半天,回过神来,望着杜缺。
杜缺听到列善所述,似乎像听故事一样。但是列善的表情不像是说故事,而且列善也不是那样的人。他以前只是听他父亲杜昊天说过列善是少有的高人,但没想到连宇、许然这些平日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老头居然也是同等人士。于是他问道:“前辈和晚辈讲这些事情,晚辈愚钝,不知道前辈想让晚辈如何?”
许然听罢说道:“我们四兄弟,列老哥所修为天道,连老哥所修为人道,我修地道,而尹老弟所修为幻道。这幻道练到极致有一致命之处,即修习之后会心神不宁,幻即是实,实即是幻,当初我们四个重创魔教教主时,亦是靠尹老弟用自己心血凝成幻境,饶是关梓庆那样举世无双的高手,也为之一怔,我们几个趁机将魔教教主打的重伤,但其中幻境的内容是什么,外人看不到,尹老弟也不肯说,最后封印了关梓庆后,四弟继续游历江湖,我们三个来到这凌竹村静修,只是听说他后来到极北之地受了寒袭,身体每况愈下,没想到最近居然变得这样了。“许然叹了一声。
连宇看了下列善,列善朝他点了点头,连宇便张口说道:“而今四方多难,凌竹村必不能超然于外,如此乱世,我辈岂可袖手旁观!我们三个打算重新出山,调查清楚四弟信中所言之事。但此次路途坎坷,困难重重,为防万一,我们要把前辈所授的道统□□传于后人,以免后继无人。我们这凌竹村里,高手不少,但大多惯于安稳日子,杜缺你亦如是。”杜缺听到,有点惭愧,但旋即点了点头。
连宇继续说道:“幻道之法,因为四弟一直流浪在外,我们也不知他下落何处,故只能授天地人三道。这四个孩子,雪竹、云桐、哥阑资质聪颖,可传我绝技。”许然叹了口气,看了自己孙子一眼,眼中满是不忍之色。连宇见状,也是唏嘘,但许知吾在三个老前辈的眼里根本看不到有什么出彩之处,纵然许然有心,却也是不能把如此重要的使命让可以预测的结局的许知吾来承担。
许知吾看到爷爷盯着他看,反而是咧着大嘴笑道:“爷爷,没事,他们三个练好了教我就行了啊。”许然听到,刹那间老泪淌下,把许知吾紧紧的抱着,这许知吾从小不见父母,资质虽然一般,但却心底却是善良,他现在绝是体会不到这道统□□的厉害,许然很想传授给自己孙子,但为了将来,却是考虑再三,决定另选他人。现今听到许知吾如此这般通达的想法,却是不由得的自责不已。
列善想了一会说道:“杜缺,我们这样决定,我授云桐天道,连宇授雪竹人道,许然授你女儿哥阑地道,你看怎么样?”
杜缺听罢一惊,自己从没想到前辈们会选择杜歌阑作为其中之一。但心里却是有些欣喜,毕竟自己女儿跟着自己修习静意诀,到头来跟自己一样沉默寡言,并不大是好事。于是点头说道:“承蒙前辈对小女厚爱,晚辈感激不尽!”
“爷爷,你教我的武功,能用扇子做武器吗?”,连雪竹眨巴着眼睛问道。
连宇说道:“雪竹,爷爷教你们是乃是无上之法,世间万物皆可作为武器之用。”
列善说道:“杜缺,我们授予这三个孩子口诀及练习方法后便会出村去,以后你来负责他们的日常学习。你带着知吾先回去吧,这三个孩子在我这里住几天。”
杜缺问女儿:“哥阑,爷爷教你武功,你在这里住几天,可以吗?”杜歌阑点了点头,杜缺看到,便也没说太多,头扭向许知吾说道:“知吾,我们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接他们回去。”许知吾看了看三个小伙伴们,有点不舍,但还是低着头跟着杜缺走了。连雪竹和列云桐一反平日里老是奚落许知吾的样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些同情。
许知吾一路上一言不发,闷闷不乐,杜缺知他有心事,所以也没说什么话。只是觉得许知吾从小缺人关爱,虽然许然一直疼爱有加,但毕竟代替不了父母的作用。而这次几个前辈传授武功,许然却选了杜歌阑作为自己徒弟。许知吾虽然刚才忍着不说,但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到了紫竹苑,杜缺对许知吾说道:“知吾,别伤心了,大道相通,只要你勤学苦练,总有一天你会超过他们的。”许知吾紧握着小拳头,没说话,径直的走进屋里去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颇不安宁,村子里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几个小孩,失去小孩的父母无不是捶足顿胸,恸哭涕零,但是小孩子失踪的太过蹊跷,有的甚至和父母同住一起,一觉醒来却不见了,列善召开村民在一起商讨怎么找回失踪的孩子并且加以防范,但却实在找不出一点头绪,连辛隐隐觉得这些小孩可能与那晚上出现的那些人有关,只是开会的时候人声鼎沸,都在找列善请求派人找回他们孩子,所以他心里虽然有想法,但是却没办法说。直到会后人们散去,连辛找了个角落对连宇低声说道:“族长,我怀疑失踪的小孩可能与前些日子我跟你说的晚上出现的那些人有关。”连宇脸色一变,问道:“何以见得?”
“最近失踪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晚上被抱走的,凌竹村的村民晚上很少走动,而且村头也有巡逻的人,这些人能绕开巡逻的村民,而且几乎不留下任何痕迹,他们应该都会武功而且轻功应该都很高,那些跟孩子睡在一起但孩子被抱走的人,很可能是中了迷香或者被下了迷药。”连辛一条一条的分析开来,连宇听罢接连点头,过了一会儿,连宇说道:“连辛,你去调查下那几家家人,看是否能找出迷香或者迷药痕迹,我去找列善老哥,想一想对策。”连辛听罢,答应了一声便马上出去。
连宇同时出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列善那里,把连辛说的情况细细的说了一遍,列善捋了捋胡子,对着连宇说道:“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二弟,我有一个方法,可试一下。”说罢对着连宇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连宇听罢点了下头,但突然问道:“大哥,这样有些难办吧,这么多孩子,要冒这么大险,谁愿意来呢?”列善皱了皱眉头,说道:“让云桐来吧,这几日我教他天道,他天资不错,进步很快,我们在一旁护卫着,应该没有大碍。”连宇听罢摇了摇头:“那不行,这样太冒险。”|他沉思了一会,突然说道:“这样,把云桐、雪竹、哥阑和知吾叫到一起。雪竹和哥阑修习人道和地道之后,三人应该自保无虞。”“三弟家的知吾恐怕不行吧?”列善说道。连宇听罢,叹了一声:“也是,就让他三个孩子在一起吧”
俩人商量完毕,连宇便回家去了,刚走到家门口,发现连辛已经在门口等候,手里拿着几双筷子,他警惕的朝门口看了几眼,然后示意连宇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