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阳太大,花田需要浇水。
许华硕有课,过不来。一个人干活,确实很辛苦。
水管拉着拉着,突然崩裂,水朝她身上喷过来,躲都躲不及。
在她“啊……”的一声惨叫后,有人关掉了水源头。
头发啊衣服啊,都在滴水。尤小娴甩甩头发,突觉这种遭遇很好笑。
浇水变成了淋浴……
“回去换掉这一身吧。”是男人的声音。
雇主。
她感到有歉意,“不好意思,我把活弄成这样……”
他说没关系。
一边扯着湿透的衣服不让它靠紧皮肤一边礼貌地告辞,“我去去就来。”
“嗯。”
她小跑起来。
换掉湿漉漉的一身,擦干了头发,盘好,布鞋换成凉鞋。
再回到花田时,雇主正在修理水管。崩裂的那一截被他切断了,他在尝试将切断的两截连在一起。
尤小娴在他身旁蹲下,打算打点下手。
“你是大学生吗?”他问。
“额,算吧。毕业好多年了。”
“怎么会想来这种地方干活?像你,应该是属于繁华城市的职场女性那种圈子里的才对。”
她笑,“人不可貌相的是不是?我内心渴望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说说看。”
她玩弄着地上的土块,道,“在闹市里,太嘈杂,我喜欢安静一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不用虑伪地说话,可以笑,也可以养一窝兔子。当然,像这样,有花,有草,有树,有玻璃房子,这种环境,对我来说,就是世外桃源。”
他看她一眼,眸子里有些迷迷蒙蒙的东西。“你真特别。”他说。
她只能笑。
他手里的水管修得差不多了,但他没有马上起身,而是余兴未褪地说着话,“很多像你这样的女孩,一般都喜欢生活在闹市里,有钱花有大房子住有好车开,她们不喜欢安静不喜欢乏味的生活,只喜欢夜店。”
“人各有所好罢了。”
他突然笑了,“也对。”已经起身,继续说,“去把水龙头打开。”
“是。”
水龙头一扭开,水喷洒到花田里。雇主的皮鞋被泥土溅得脏兮兮的。
“我来吧。”尤小娴说。
他说不用。
她只好站在旁边看。
挺不可思议的吧。当老板的在忙,拿工资的在看。
饭后午休,王氏还一直在讲这事。她说,咱们的老板实在是无可挑剔,上哪都遇不到这种主了。
尤小娴点头,这确实是。
王氏又说,管培植那师傅原是流浪汉,是被雇主碰巧遇到而请来的。
啊?尤小娴呆了。
“好像是听说,那年是冬天吧,花匠师傅躺在天桥下冻得快死了,没人管没人关心,只有咱们老板,动了侧隐之心……所以啊,别看他总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其实,那师傅是对老板最忠心的人,他不走不娶,一直呆在这个地方里无偿为老板打理这个花圃。”
“无偿?”
“嗯。给钱不要,他只接受饭。”
听来,似乎很有感触。因为她没有遇到过这种人,一个心底藏有悲悯之心,一个知恩图报。
这些人,都是一种传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