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的崔永俊把嵌在座上的弹头抠出来，“来复枪，混蛋，他们想至我们于死地。”
“你看清了？”
“是花青没错，那个大胖子。我会找他算账的。”他把子弹放进兜里。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不是我们，是你，你这个内奸，他们一向心狠手辣，定是错杀十个也不放过一个。”崔永俊瞬间有种被连累的感觉。
“把手机给我。”幸智伸出左手说：“这样下去我们都活不了。”
“这个不用你说。”崔永俊原来早有准备，从兜里翻出手雷一样的东西。“既然在同一条船上，为了保命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瓦斯？”
“烟雾弹而已，（玩过跑跑卡丁车的都知道它的作用），在前面转弯的地方甩掉他们，然后找条小路拐进去，琥珀。”
“好的。”
崔永俊注视着时机，直到车子快到拐弯的时候，后面车在50米左右的地方。
“就是现在！”崔永俊用牙咬开保险，扔出手弹，“砰”的一声，车尾烟雾弥漫。
就在这时，没等他们松口气，从白色烟雾里冲出N颗子弹，子弹冲出烟雾毫无目标地飞过来。
压低身子的幸智突然觉得后车尾重重颤了一下，接着左后方窜出与地面摩擦起的火花。
“不好，后轮中枪了！”
不巧的是，琥珀正打轮拐弯中，后胎的惯性直接向前冲去，车子在弯道要漂移过，可是不停向侧面滑，眼看就要撞向护栏。他不得不重重踩下刹车，刺耳的声音响彻天空。
一霎那间，车子转了360°也没停下来，他使劲向反方向打轮，车子直接撞碎护栏，冲下堤岸，只留下护栏碎片和前后保险杠什么的洒了一地。
幸智能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已经处于失重状态了。崔永俊和前面的大叔训练有素地开门跳车，随即车子直直扎入冰冷的浑河水里，他庆幸至少不会葬身火海。
“你说什么？！”小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的车撞坏护栏掉浑河了！”喻警官又重复一遍刚刚接到的消息，踩死了油门向事故方向开去。
邱棂淼趴腿上埋头哭起来。
“放心他会游泳。”狄岚说：“而且河水也不深。”
小明盯着前方，没说话，听着邱棂淼的哭声，他觉得莫名的心烦。‘要尽力活着啊幸智……’
幸智在入水前尽量多吸一口气，接着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全身，接着不得不随着车子沉入最深的河底。一切嘈杂的声音都没了，也能感觉到头发一根根地飘起来。
姜恩美被水呛醒，发现自己在水里，右手还连着拷着幸智的右手。
车子在水里压着右边车门，姜恩美无法打开。却突然感觉有人在上方拽她。
车头冲下沉在河底，幸智是从破碎的后玻璃钻出去的。
夜晚的河水，看不清究竟有多深，甚至连眼前的人都看不见。
幸智拽着手铐，可是她一直没从车里出来，只是手铐轻微颤动。‘哪里卡住了吗？’他想着，摸索到姜恩美的胳膊帮忙拽，也无果。
姜恩美几乎要放弃，她用左手拼命想拽掉另一只手腕上的手铐，手腕都渗出了血。
幸智摸索着回到车里，摸到似乎是姜恩美的脚卡在了前座和后座之间。于是摸索着转到前座，右手还被手铐拉着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摸到副驾驶坐下的调整座位的控制杆，因为车撞击的原因，他用尽全力试了几次，只移动了一点点。
心跳明显加快的幸智，不小心吐了口气，一个泡泡慢慢升上去。
姜恩美见势只得豁出去，在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溺水，她左脚顶住前面座椅，用力抽出被卡住的右脚。
最后“咔”一声，终于拽出来了，虽然疼得要死，至少捡了条命。她赶紧拽住幸智，推他出车，让他快些游出去。
幸智觉得肺要炸了，心跳反而越来越慢，顾不得冰冷的河水刺痛，只得往上游。他知道水不深，应该能上去的，只要有毅力，使心跳平静下来，不需要太多氧气的，和小明一样，要有勇气，就可以创造奇迹。
突然他觉得右手腕的重量没有了。姜恩美的右手居然从手铐退了出去。
‘水里一片漆黑，如果上去再下来很可能就找不到她了。’他想着，右手在水下划了几下，拽住了姜恩美毫无生气的漂浮的手。接着努力向上游，可是脑袋那种晕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知道为什么划水的那只手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了，身体也是渐渐无法控制。
突然左腿肚子突然一阵痛袭来，僵住无法动弹。就是我们俗称的抽筋，同学们，这就是不注意锻炼的后果。
幸智呼出最后一口气，又拼命划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河水从嘴和鼻子冲进肺里，脑袋变成一堆浆糊，力气和意识渐渐消失，头一次无法忍受的困意，视线模糊，身体变得好轻。
虽然一片漆黑，却隐约看见有个人影朝他游过来，他闭上眼睛想说：“太好了，是你吗……小明……”
小明越过显眼的警戒线，看见那被撞的一塌糊涂的护栏后面深蓝色河水像暗夜中的巨鳄，是吞人不吐骨的神兽。
“别踩了标记物。”喻警官不时地提醒他。
狄岚看径直朝堤岸走去的小明，跑过去拦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要下去救他！”
“你不会游泳啊，小明。”
“给我个氧气瓶和救生圈，我一定要去。”
“你去还不如我去。”狄岚知道小明怕水就跟暖兔怕蟑螂一样，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你们都给我歇着！”喻警官呵斥道，“现在河水至少零度，已经有专业的下去了，不管是死是活都会把他们捞出来……”
小明茫然地看着比平时更可怕的漆黑的河水，可怕的记忆也仿佛从眼里静静地流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