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智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进自己口袋，站在人群最后一排。前面朴凡舅舅和韩奕高兴地领完奖，走回来。他马上去迎舅舅兴奋地分享礼品，完全把韩奕晒在一边。
“好幸运啊，舅舅。”幸智开心地拆开看礼品，是最新款的ipad。马上抱着玩起来。
“送你吧。”朴凡也高兴地挥挥手，免得买了。
“现在请各位移步楼下的旋转餐厅就餐！”主持人话音刚落，大家有序地一个个走下中间的楼梯和滚梯。期待这次的川鲁淮粤四大菜系的品尝。
楼下是一个个包房似的，但是没有门，只有隔断，就像空中的自备食物的旋转木马。又能玩，又能吃。周围依旧是可观夜景的玻璃幕墙，隔断的深蓝色墙上点点黄色LED灯模拟星空。可以想象20年前在这里吃饭绝对是国宾级待遇。
每把凳子上用上等柔顺的丝绸包装着，一个大红色蝴蝶结大气地垂在座位后面。上面放着与自己号码相对应的数字。
朴凡拉开99号椅子，幸智也跟着找到对面的100号。他看看窗外，不注意的话，感觉不到餐厅在顺时针缓慢移动，他犹豫了一下没坐。
“幸智，怎么了？”
他把手里的新ipad往朴凡手里一塞，说“从刚才胃就不太舒服，吃不下。”
“你不要紧吧，我带你去医务室。”
“没事，我想去刚才那里站一会儿看看夜景。”
其实幸智怕韩奕一会儿坐过来把他手机拿走。
朴凡的餐桌对面是合作人，又不好推辞，就答应他自己去了。
幸智没用旁边紧挨着的滚梯，默默地走上楼梯，摆脱喧嚣的人群。偌大的观光厅里已空无一人。走路的回声都清晰可闻。他看眼电梯方向，保安依然没动地方，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一瞬间，他的目光和保安胡强的目光闪对了下，他默默地移开。走到那眼神看不见的窗边，眺望夜晚的灯火辉煌的沈城。一幢幢高楼万家灯火，红月映出万里晴朗夜空，洒下一片皎洁。
“红月。”他才发现今天月亮有些低位自嗨，而且是红色的。他不安地摸出手机，摆弄着，希望能在手机被要回去前接到小明信息。
“血月见，妖魔现。至阴至寒，大凶之兆啊。”韩奕突然出现在幸智旁边向这窗外说。
“月全食而已。”看他没注意幸智默默把手机放回兜里，一边淡定吐槽。
韩奕递过一小盒。“帮你领的。”
幸智想起刚才台上叫他号码，在纠结要不要当众领奖时，旁边的韩奕突然拿走他的号码牌对他笑了一下。于是索性管他借了电话，趁舅舅和韩奕去领奖时候打通小明手机。
“号码牌送给你了，这是你应得的。”
“拿着，你不正缺个电话吗？”韩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iphone就算我送你的好了，可以把手机还我吗？”
“什么手机？”幸智装模作样想了一会，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哦，糟糕，我好像不小心落在厕所里了。韩大叔快去找找看，小心让别人拿走了！”
韩奕一点不紧张，没有行动，反而同样望着外面的风景，感叹起来。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当然，韩大叔是明星，小明总提起你。”幸智笑着说。
“真的？”韩奕顿了顿，“那个小子说我什么了？”
“他说大叔的手法帅气得眼花缭乱，很想跟韩大叔学习魔术呢。”
“哈哈，有机会一定教他~”
幸智稍稍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下，说：“不过今天没见到您的经纪人呢。不会是……没被邀请吧。”
韩奕转了转精致的礼物盒子，笑而不语。
迷之沉默后，淡淡地说：“你在试探我。”
“诶？你说什么？”幸智天真地看着他。
“闲聊就此结束，手机请还给我，楼下很多人在等我。”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幸智拿出手机，乖乖上交。“连密码都没有……”
“小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你的事我也知道些，你放心，绝对……不是小明说的。”
‘绝对’俩字特别重音地说，好像话外有话似的让幸智觉得不舒服。
韩大叔说着懒散地伸出左手正要拿手机，突然上面显示了一条新彩信。
幸智一个激灵，又把手缩回来查看，余光中看见韩奕脸上的表情明显发生变化。
双方突然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
韩大叔装作不屑地双手插进兜里，看着窗外。
幸智查看完信息回复了一条收到，便删除图片，接着把手机递给韩大叔。低声说道：“谢谢你的手机，我只想一个人在这儿静静。”他蹲下身子，摘下镜框，脸埋在胳膊里，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
“你的好哥们来电话了，再借你用一下，小朋友。”韩奕低头看他没动静，他也没按通话键，静静地等手机震动过去。
“请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用低沉又略带弱弱的声音说。
“我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他看着窗外的红月，自说自话起来。“那天，也是一个同样的夜晚。月亮是被漫天的火光映红的。那个场景，仿佛是人间炼狱。”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一个老朋友后来告诉我的，这是他唯一记得起来的童年画面了……还有火光深处已经烧焦的两具尸体，发出异香萦绕他孩提时代的记忆。之后，他不再跟别人说话，每天忍受着脸上，身上的灼伤。最痛苦的还是来自内心的恐惧。他开始不吃东西，骨瘦如柴，因为每块肉，光是看见闻见，无论煎肉，烤肉，还是油炸，他都会想到那股人肉烧焦的味道。所以他从很小就是素食主义者。
韩奕长吸一口气吐出，继续自顾自说：“后来一对年轻夫妇收养了他，当然原因也是再后来才知道的。他们照养父的样貌帮他做了烧伤后的第一个整容手术，那年他才五岁。”
“随着术后恢复，这位朋友的心理障碍也随之好转，同年，年轻的夫妇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也算有了一个弟弟。他们为了照顾弟弟，或是为了别种考虑，把我朋友留在东京的长辈家里抚养。待到他要上国中时候，才把他接回家。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他的差五岁的弟弟长得跟整容后恢复完全的他特别像。而且随着时间过去，除了高矮与性格之外，他们简直像双胞胎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弟弟因为嫉妒母亲总是无故偏向哥哥，好像恨不得杀了他呢。”
“……这样看来，我才是坏人呢……”埋在胳膊里的幸智表情不知怎样，声音哽咽起来。
“呵呵，你在说什么啊。每当他跟我抱怨弟弟的任性和妈妈的偏心后。我会劝他，他的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善良的母亲无论何事总会偏向别人家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