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临行在即殷殷嘱托
一晃五日过去,到了少白的十八岁生日,按照往常的惯例,少不了宴请商会的老板、长安府的大小官员及家眷到府中做客,又是一番曲迎奉承。但今次少白即将赴京参加殿试,众人心头均涌起了离别之情,苏越便做主,不摆筵席,只自家人坐在一起喝点酒,说说话,就算是把这成人的仪式过了。虽说不宴请众人,不请乐师,舞姬前来表演,但是仅是府里的主仆,也有百人之众。厨房里很是忙活了半天,把大殿里摆了九九八十一道菜品,虎皮兔肉、芙蓉大虾、炝玉龙片等等琳琅满目,直逼满汉全席。
苏伯吩咐下人也在主殿里摆桌就坐,言道:“大家平日里十分辛苦,今日难得不用招呼来宾,乐的自在,就不分主仆了,大家都敬大少爷一杯酒,预祝他金榜题名!”一时推杯换盏,祝福之声不绝于耳。苏伯是自小跟着苏越的老管家了,深知老爷的秉性,以德服人,府里对下人尤其优待,苏越看着府里一片和气,也甚为欣慰,就连平日极少出佛堂的老夫人沈子琴也面带笑容,端坐主位之上。
酒过三巡,顾兰看看苏越、苏影兄妹,又看了看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少白和夕儿,对苏越道:“老爷,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不是有事情宣布吗?”苏越会意,遂起身,对众人道:“今日是犬子少白的冠礼,明日他便要上京了,此行定会高中,待他归来,府里将会双喜临门。”众人疑惑不解的望着他,片刻后,他接着说道:“我决定将夕儿许配给少白,届时选定良辰吉日,妹妹,你意下如何,当年为了苏府的声誉,你这么些年吃了不少苦……”苏影轻轻拍了拍夕儿的手,对苏越道:“少白这孩子,我一直视如己出,这么多年我们母女幸得哥哥照顾,一切哥哥做主就好。”老妇人微笑着卸下手上的玉镯,递给夕儿,道:“这祖母绿的镯子还是与越儿的爹成亲时,他母亲给我的。今天,就给了夕儿吧。这两孩子也般配,郎才女貌,也好为苏府开枝散叶。”直把夕儿羞得满脸通红,乖巧地接过镯子,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入夜,众人各自回房休息,下人们也收拾停当,府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蛐蛐并不欢快的叫声。已是初秋时分,院子里的树叶婆娑,有了凉意。此时,少白坐在灏园的房檐上,手执玉笛,轻缓地吹奏着,夕儿倚在他身边,似乎沉醉在这一曲乱红里。从五年前桃林初见,寿宴上的信任,一起放纸鸢、赏梅、到城外捉鱼晚归被舅舅责罚,偶尔的陪伴,总免不了被夫子念叨几天。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眼前,夕儿不由笑出声来。
一曲终了,少白拂过夕儿的头,问道:“傻丫头,你笑什么?”夕儿钻进少白的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低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夕儿有少白哥哥,真好!”少白用手抬起她的下颚,不满地道:“成天少白哥哥,该换称呼了!”夕儿猛一抬头,额头撞在少白的鼻子上,听到他深深地吸气声,问道:“少白哥哥,怎么了?撞疼了吗?我这样叫了你很多年了,要换成什么啊?”少白揉着鼻子,撅着嘴道:“爹今天都说了,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们就成亲,你得叫我官人,你这是谋杀亲夫吗?”“不叫,就不叫!我还没有……”夕儿轻柔着少白的鼻子,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口中。少白一手揽着夕儿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脑,使她贴近自己,然后贪婪地吻了上去,品尝着她特有的甜腻美好,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夕儿只觉得晕乎乎的,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全身就只有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动着。晚风渐渐停了,月儿和星星也悄悄地躲进了云朵里。
“小姐,小姐,快醒醒,大少爷一会就要走了,你不去送送他吗?”小翠在床边大声喊着。夕儿这才悠悠醒转,看着熟悉的床、花窗,奇怪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想到那一个吻,再次羞红了脸,难道自己晕过去了,少白哥哥背自己回来的?这么些年,每次玩累了,都是他把自己背回清墨斋的。想着还有重要的东西没给他,于是赶紧的穿戴齐整,催促小翠帮她梳妆打扮,然后自雕花柜子的最底层取出一个包袱,一路小跑着,往灏园而去。此时灏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家里的大大小小全来了。自是前来给大少爷送行的,夕儿走进内室,见少白正在整理着笔砚,便接过放在箱子里,然后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了少白,不安地道:“少白哥哥,这是夕儿赶制的一身衣服和一双鞋,也不知合不合身。”少白开心地接过,搂了楼夕儿的肩,道:“只要是夕儿准备的,便是世界上最好的。”
正待多说几句话,苏伯急匆匆的跑进来,说:“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盘缠、干粮书童也办妥了,咱们这就启程吧!”一干人又是一番嘱咐,再浩浩荡荡地送到前院,看着马车一点点走远,就各自散开了。只是夕儿心中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似乎有些东西正慢慢远离了自己,有些神伤地回到了清墨斋。苏影见女儿闷闷不乐,安慰她道:“傻丫头,十天后举行殿试,过三天出榜,最多一个月,少白就回来了。你也要趁这段时间,准备些喜服、绣帕之类,娘会替你做的,但是还是你自己动手更合心意。”
隔日,母女二人带着小翠去苏府的绸缎庄,仔细挑选了锦缎、丝线,回府后,开始忙碌起来。鸳鸯被、褥子、床单等大件自是挑选好样式,由铺子里的裁缝缝制。小件的抱枕、喜帕、盖头,新郎新娘的喜服、绣鞋等,却是要自己动手的。都是大红的云锦,终身大事,图的是一个喜庆,新郎的衣服须绣上龙凤呈祥,新娘的衣服、盖头则是百鸟朝凤,打赏给下人们的喜帕则由小翠完成,一律的鸳鸯戏水。在忙碌和期盼中,日子也算过的颇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