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锅的蟹是无味的,爸爸调了甜酸酱,只要把蟹剥开沾沾酱就是一道极品美味了。
我吃得满手满嘴都是腥味。还心血来潮地对爸爸说,“蟹太多了吃不完,要不要把妈妈叫回来吃?”
“好啊。”爸爸答得自然。
我不是刻意想撮合什么,只是觉得这种美味理所当然地该和至亲分享,而妈妈就是第一个就从脑子里闪过的人。
“那我去打电话。”我洗了洗手就往客厅跑。
最近的妈妈,借助爸爸一臂之力的公司已经渐渐起色,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总呆在家里熬着汤等爸爸归的小女人了,现在的妈妈,是职场上冉冉升起的星辰,开始闪闪发亮。
所以……对,妈妈赶不回来。她在外地做市场考察,已经出差好多天了。
我内心是略为失落的。
突觉妈妈已经是渐渐生疏的人。不然怎么会连她出差我都不知道?
爸爸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打趣着,“是不是你魅力不够,被你妈拒绝了?”
我幽幽地飘过去,前额抵在爸爸的胸前,胡言乱语着,“说不定妈妈爱上了别人,不要咱们了。”
爸爸一愣,“是吗?”
我在心里想,都怪你都怪你。那么好的妈妈为什么不要?为什么要去爱别人?
但是这种的话不能说出来。无论爸爸犯过什么错,他爱我的心始终没有变过,我不能旧事重提使他伤心。所以我说,“开玩笑的。”
可爸爸不当是玩笑,他特明白事理,“无论如何,你妈妈越来越好是我余生的愿望。”
我不爱听这种话啊……
爸爸的口气,使我想到了徐雪枫。
一个觉得亏欠妈妈,一个觉得亏欠我,但是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爸爸揉揉我头,说,“你到外面等着,粥好了我叫你。”
我不肯。
爸爸就叹气,对我,他是无可奈何的。所以他心里有了什么决定都会对我说出来,“木木,爸爸过几天去加拿大。”
加拿大?
“嗯,加拿大。你娟姐那个弟弟,我捉摸不透,得亲自过去看看情况才能心安。”
我心底里突然生出来一个大洞,又荒凉又空荡,我急于想用什么来填满它,所以立即就脱口而出,“那爸爸也带上我好不好?”
“带不了。签证不是一下子就能办下来的。”爸爸推我出客厅,“不过我向你保证,帮他变好是我对你对你娟姐一生的承诺。”
心底的大洞越扩越大,空荡和荒凉越发肆意地席卷而来,使我陷入了一种茫茫然的状态里,我听到自己发出了微微弱弱的声音,“中国学生在外国打工一般都是做什么样的工作?”
爸爸明我的心,也不打算隐藏什么,“在小餐馆里刷盘子的可能性最大。”
是吗?
这种工作比搬运工卑微多了吧。
像他这种年纪的男孩,若是出生好一些,必然是脱颖而出的天之骄子,他天赋好,又刻苦,具有同龄青年少有的韧劲,若是出生好,根本不用卑微地去讨生活……
可惜,事总与愿违。
就像,我想见徐雪枫,却是个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