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了?
妈妈去打了饭过来,又通知了爸爸。
当然没有人问我不想答的问题。爸爸只是瞅着我伤脑筋。
护士跑出来问,手术费都交了没?
我却冲过来抓着她,想知道里面的情况。
“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血过多,病人比较虚弱而己。”护士笑容满面,“别哭了,多不吉利啊。”见我痴痴呆呆的样子,她就转移了目光,对身后的爸爸妈妈说话,“可能要麻烦你们先去办理住院的相关手续了,病人需要留院观察调养一段时间。”
“好。谢谢。”是爸爸开的口。
妈妈过来拉我,用恳求的语气说话,“先把饭吃了?”
我其实并不想让妈妈担心,但是,确实是没有一丁点胃口的。
手术室的警示灯总算灭了。
之后是大门被打开,很快就看到了插满各种医疗仪器管子的流忆。
护士小姐说得对,他很虚弱,他的脸,苍白得厉害。
“诶,流忆。”我唤他。
护士就说,“麻醉药还没全退,先让他睡一会好了。”
妈妈又拉我,我们跟随护士到了重症病房。
护士又吩咐,“麻醉药全退后,病人的伤口恐怕会很痛,你们最好让他别乱动。”
妈妈说好。
我扑到病床前,先是呜咽,最后发展成无法克服的悲泣。
妈妈什么也没说。推门出去,留我一人在渲泄内心那些因恐惧因担心而产生的情绪。
不愿让流忆一醒来就看到满脸泪痕的自己,所以跑到卫生间里洗脸,洗了一遍又遍的。
“唉,流忆。”我尝试用微笑的表情来面对他,“醒过来吧,先醒过来看我一眼再睡好不好?”
“那这样好了,你先醒过来,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躺着的人当然不会给我什么回应。
我一步都不愿离开,趴在他的病床上等,等他醒过来看我一眼或让我看一眼。
爸爸进来过,并没有说什么。他和妈妈一样都是明智的大人,懂得尊重一个孩子脆弱极了的心。
“爸爸。”我忽然记起什么了,“你回去看看娟姐,她状态不好。”
“嗯。”
我急急地,又问,“娟姐的弟弟,他……”
“嗯?”爸爸满腹疑惑,“听说,是闹着回来还是什么事?”
原来娟姐没和爸爸说。
爸爸看了病床上的流忆一眼,就说,“好了,现在人没事了,你不准再哭了。”
“嗯。”
爸爸走后没多久,流忆就醒了。
眼睛才睁开,就想笑。
“真好……”他可能是痛极了,一说话脸部就抽搐得厉害。
我用手捂住他嘴,不让他说话。
他就笑了。是一抹虚弱得不得了的笑容。
我的手又拿开了。
“让我抱抱你。”他说。
我的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涌。
真好,他又活生生的了。
我趴在他胸膛上,可能是压力牵连到伤口,听到了他“嘶”的一声。
几乎是反弹性地离开了他身体。
他又笑。
我憋着泪,悲喜交加。
真是个傻瓜啊,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