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幽寒黑水环绕,偶尔溅起的水花落在上方坚实的石壁上,无声无息间就留下一个与水珠同等大小的坑洞来。石壁上方见到的人不由忧色更重,这黑水腐蚀力如此之强,真不知被水流淹没的区域现今又是何等光景?这么一想,竟有种此方石壁都快摇摇欲坠的错觉。
石台上,四位执棋之人精神紧绷,认真而快速地在心中计算棋路变更。
位于正东方的颜止霜抬眸看了眼对面的乾凌天,内力蕴于指尖,锁定在棋盘靠中心位置的一颗棋上:“横三纵七,延二,杀!”棋子落下,击毁乾凌天那方中腹一棋。乾凌天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轮到他时,却是将一子南移,对东方形成合围之势。
叶青晨凝识着下方棋局,一双星眸明亮专注,不同寻常之时周身气质一派的淡雅出尘,当他手指向棋盘,犹如立于千军万马战场的主帅,凛然无惧,有一种万般局势尽在掌中般的从容自信。
“横五竖一,行上三左六,灭四子。”叶青风按照他的意思移动棋子,连杀四子,局势又是一变,北方异军突起,隐约间开始压其余三方一筹。
颜止霜乾凌天看着棋盘局势变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心里暗暗赞了一声“好棋!”。几人全身心沉迷在棋局中,那种棋逢对手的专注认真,带动周围气氛越发紧绷压抑,旁观者竟是无丝毫插足其中的余地。
时间过得飞快,随着棋盘上棋子一颗颗减少,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已经过去,环绕的幽寒黑水缓缓升高,竟是离边缘横沿不到三寸的距离。
攀附在石壁上的人神经不由愈发紧绷起来,明明周围气温低凉,额上却冒出一片细细的汗珠,不少人控制不住低声喘息起来,下一秒又反应过来,飞快闭嘴,生怕这一点声响就影响到石台上控棋之人的思路。
棋盘上,如今只余零星几颗棋子,全部聚拢于中央位置,仿如最后的决战。颜止霜将他的最后一子落下,完美平衡了四方局势,他轻呼出一口气,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到下手的叶青晨身上,最后的成败在此一举。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集聚在叶青晨身上,而他毫不受外界的影响,平静而冷静地做出最后的决断:“横十纵七,行上二右四,尽灭!”棋子落下,全盘尽覆,竟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仿若盖棺定论,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下方幽深的黑水忽地上涨将整块棋盘淹没,幽冷的寒光粼粼泛起,像是荒古异兽危险噬人的目光穿过时空投射而来,直让人觉得满身寒凉之气渗透骨髓。
叶青晨扶着叶青风手臂站了起来,清冷的眼眸倒映着这幽深难测的黑暗水流,他唇角微微勾起,他缓缓吐出最后四个字:“此盘,平局!”
悠然而平稳的声调在整片空间回荡,仿佛按下了一个起始的按钮,下方中央棋盘的位置忽地旋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几乎顷刻间所有黑水如海潮般消退而下,只剩下比之开始下陷了近两尺有余的地面。空荡荡的地盘让所有人神色恍惚了一瞬,竟有种不太真实的错感。
“平局。”有人恍惚间喃喃着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