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庄主会担心的。”跟在身后的几个侍卫环顾四周,只是一片小树林,月光清冷,幽深灰暗,林中传来阵阵音律之声。
这音律婉转悠扬,声声传神,憾人心扉,在旁人耳中听来无非是有别于宫、商、角、徵、羽音律的异族曲调,可在我听在耳里却不一样……
是“燕归来”!
是谁?是谁在吹这首曲子?似有意吹给我听,在园内赏菊就听到这凄而美的口琴声,口琴?这地方为何会有口琴声?满脑的疑问,一路追来却不见踪影,究竟是谁?
“你再不现身,我可就要回去了!”我冲着夜空大喊,莫非在这里还有与我一样,留在这异世他乡之人?
思乡之情烦上心头,眼微红,泪水顺着面颊无声落下,衬着月的光华晶莹剔透,烦扰的心有一丝期待,曲调伤人情怀,令我感怀不止。
那曲声突然消失,我蓦地一怔回头看去,空中气流异动,一阵香气突然袭来,跟在身后的侍卫通通昏倒在地,我立即封闭身上的要穴足尖点地退后几步,警惕的观察四周,一切还是那么出奇的静。
“出来!你若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鬼鬼祟祟,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闻这曲调,定是‘故人’来,想必你已知我身份,一点含香迷魂散能耐我何?”厉声出言道,可林中却安静异常,只听到我心跳的律动和轻微的呼吸声。
“沙沙!”踩踏树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我不会伤你,因为你与我一样,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幽黑树影中,一个凄凉透着哀伤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我是无‘家’可归的人么?”我低吟喃语,心头涌出一阵苦楚,看着那抹黑影与夜色混为一体,像极了夜的鬼魅,待那人越走越近才隐约看清,黑色锦缎包裹下,是一张男人幽魅的面庞,月光倾洒在他脸上格外的憾人心魂。
“你是谁?”我不免疑惑,莫非这就是与我一样远离开故土的人么?为何那首歌曲吹得如此哀伤?
“莫问我是谁,姑娘可又知道自己是谁?”男子幽然出声,似无奈、似可笑,这声音在空寂的月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就是我,是柳梦菱。”深吟一思答道,莫非此人与我一样有过矛盾与挣扎?
“哈哈,哈哈!荒唐!可笑!”两个词算是对我刚才回答的评价,男子似乎迷失了自我,在黑暗里放肆的邪笑,这笑声却似在滴血,犹如他的心被捅了一刀,痛不欲生,但不能拔出……
“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黑暗中的男子无限惆怅地叹道。
“恩!”感觉到男子似有不得以的苦衷,我点点头答应了,有时候人病的不一定是身,也许是心。
男子正欲开口,忽而一愣却又惋惜地说道:“看来今天还不是时候。”
“怎么?”我轻柔出声,声音疑惑而惊讶,为何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有个人对你的关心,比起南宫傲有过之而无不及。”嘴角那抹魅笑不散,却像又回到地狱般痛苦。
我顿时哑口,顺着男子锐利的眼神向左边树林看去,冷不防被他掐住了喉咙,指甲陷入柔嫩的皮肤中阵阵生疼。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看着来人我吃惊不小,莫非他一直都在附近?意识也因为呼吸的困难而逐渐减弱。
“想不到迹墨阁主墨君尘,也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挟持一个弱女子,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吗?”唐风谨从黑暗处现身,秋月清冷,撒在他身上却显得更为柔和,嘴角带着不耻的蔑笑,暗想这迹墨阁亦正亦邪需小心应对方可。
“不要叫我墨君尘,听见没有!我无意伤她,况且伤了她对我来说有百害而无一益,要怪就怪你来的不是时候,人我定是要带走的!”男子接近歇斯底里的呼喊,似乎有意掩盖什么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邪魅的眼神死死盯盯唐风谨,失去理智般掐住我喉咙的手指更紧了一些。
“唔!”好难受,我说不出话,柳眉深锁低低的挣扎呻吟。
“请问阁下什么称呼?”唐风谨似抓住那人软肋般,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与不易察觉的担忧。
抠在颈部的手蓦地一松,微微松怔道:“李欣!”没有多余的语言,报上自己的名讳,犀利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咳咳!”喉咙的涩疼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再让他掐一下我就要窒息了,头部一阵眩晕,身子似要滑倒。
男子还是擒住我的肩臂不放,借以托起我虚弱的身子,我仰起头见他幽深的眼神中透出丝丝哀怨,沉吟片刻之后,艰难地从喉咙底溢出一句话:“我知道你的难处,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置之不理,三天后我在这里等你,就我一个人”。
男子疑惑的望着我的眼睛,似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实性,道:“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莫非你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
果真是疑心太重,这男子眉角飘忽不定的邪气正侵袭全身,我用尽力气直视他的眼睛,神色严肃道:“我没必要骗你,因为我也有过与你一样的彷徨!你要的无非就是‘回去’的方法。”
男子邪气甚重的眼神里闪过些许惊讶,反复念叨我刚才说的那句话,似心中开始动摇。
“李公子,你若是今日劫持走了柳姑娘必为以后种下祸端,难保不会多生事非,似乎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不是吗?”唐风谨启颜笑道,话一出口,令周围的气氛立刻缓和不少。
“可惜,我想要的东西她给不了,而她自己只怕也会身陷泥沼,不能自拔!李某今天是见到她了,可是见到与不见又有何差别?她终究与我一样,都是一个可怜人,哈哈!哈哈!”李欣嘴里道出些不知所谓的疯言疯语,发狂似的大笑,掐住我肩膀的手力道更大了些。
他气息混乱,怕是气血攻心、走火入魔,只是他自己不知罢了,我掩口一阵干咳,意识更加模糊起来,不知为何我竟开始同情这个男子,毕竟他与我有着相似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