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速度突然放慢,一个缓冲,惹来马车内一位女子的怒嗔抱怨道:“哎哟!该死的唐风炎!你摔在我身上了,快闪开来,你、你的嘴,碰到我的……”
马车里啼笑皆非的一幕,唐风炎状似无辜地压住柳菲嫣的娇躯,他那性感的薄唇不偏不倚,正巧“贴”在柳菲嫣粉嫩的脸颊上。
柳菲嫣急得又气又羞,想用力推开唐风炎的身子,奈何她一个弱女子的力气哪里有男子的大,只能羞红了脸怨道:“唐风炎,你是个笨蛋!坐车也不稳当些,你压疼我了啦,再不起来我真要下毒了!”
那个看似文弱的男子,好不容易才坐起身,“艰难”地移开他贴在粉颊上的唇,哭丧着俊脸,揉揉自己摔疼的膝盖,哀怨道:“姑娘,在下没出过远门,实在坐不惯这马车,刚才姑娘没事吧?”
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脸无辜地瞅着女子娇羞的俏脸,心中早就乐开了花,他就是喜欢欺负她,谁叫她成日总爱说他是个“无用的书生”。
柳菲鄢气得小脸通红,又看见唐风炎揉着膝盖的痛苦样,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反而道:“摔疼了吧,叫你老实坐着你不听,非要在马车里眉飞色舞地讲故事,你活该!”语气里带着轻微的责备却更像是关心。
唐风炎只好憨笑道:“姑娘教训的是,在下再也不敢了,还是老实坐着吧。”说完怯生生地缩在车内一角,低着头再也不出声了,却暗自窃笑不已,她那羞红脸的俏模样还真可人啊……
赶车的大叔刚才还听见马车内吵嚷个没完,怎么突然一下没了声音,心中含笑揣测,真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冤家……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寒冬已至,窗外白茫茫一片,屋外的松树苍翠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迎寒风而立,独显挺拔、坚毅。
打开窗,阁楼内立刻灌入一股冷风,三楼的窗棂能真切地瞧见小镇的雪景,美景尽收眼底,白的那么圣洁,那么夺目。
离开幽州城已经半月有余,来到这偏远的小镇,一路上无数流民冒着大雪往西行去,他们是要去投靠西境候之子吗?
流离失所的乡民心情悲戚,没有心思欣赏这美如画的景色,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往西走着,人群中偶尔传来一声抱怨,为何这漫天的大雪要阻碍他们前进的步伐,若不是万般无奈谁又愿意离乡背井呢?
这便是战乱带来的后果,受害的永远是平民百姓。
突然流民之中传来脆生生稚嫩的童谣:西境兴、九京亡、夺碧炎、得天下……
这原本无意的歌谣却不知被什么人给喝停,流民中立即响起一片哀叹之声,就在十天前,九京国繁华更胜于国都的幽州城,经历了一场灾难。
端王爷带来数以万计的兵马与西境军队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那场战斗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幽州城的火光在这千里之外的小镇,也能看见那地平线上的熊熊火焰,不断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叙述那日发生的一切。
那日,端王张贴告示要将抓捕的近千江湖人士全部处死,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全城哗然。
当日下午,一位手持银剑的冷傲男子,率领数万西境军队兵临城下,不费吹灰之力便斩杀了城门首将,幽州府衙内的端王爷面对从天而降的西境军队惊慌失措,只得派遣幽州知府应战,那胆小怕事的幽州知府哪是对手,只叫禁闭城门,死守不战。
双方僵持不下,端王沾沾自喜之际,突然从幽州城内杀出一队奇兵,由一位风度翩翩的银扇公子带领,那队奇兵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杀进幽州府衙,救走了牢狱内数以千记的江湖好汉,与外面的西境军队里应外合,冲破城门、双方在城内撕杀了一天一夜,才渐渐分出胜负。
端王害怕幽州城的财富落入西境反贼的手里,竟令人将幽州城焚烧殆尽,可怜这城中百姓是死的死,逃的逃,皆骂端王丧心病狂,而这端王本人,相传在城破之时被一位妖娆的紫衣女子救出,自己倒先逃跑保命去了。
童谣随着流民的远去而销声匿迹,可战乱才刚拉开序幕……
“柳姑娘,进屋来罢,刘伯替你备了个暖手炉。”刘伯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转过头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铜炉。
金漆浮雕的花纹煞是好看,接过铜炉好奇地研究它的构造,那精致的手炉是由两个半圆形的铜碗合扣在一起,衔接处一个可以拨动的活扣暴露了它的秘密,这里面装的许是碳吧,捧在手里暖暖的,细看那雕刻的花纹是只半蹲的似狮神兽……狻猊,造型栩栩如生。
“谢谢刘伯,梦菱很喜欢。”点头含笑道。
“喜欢便好,这本是老庄主心爱之物,既然姑娘喜欢就留下吧。”刘伯亦回答道,转向窗外的眼神划过些许担忧。
“刘伯可有傲的消息?”将手炉至于掌上,感觉手心有些微烫。
“过些天应该到了吧。”恭敬地说完,刘伯的话让我安心不少,也不再烦问,由着他退出门去。
“卖碧炎玉喽……真正的碧炎玉!”窗外一句吆喝引得我又俯身望去,茫茫雪地包围的小镇,镇中道路上的白雪早已经被脚印践踏融化,只剩路边与房屋顶上还残留些积雪,街道之上围着一小拨人,中间站着一个身形较瘦的小伙,穿着厚重的灰布棉衣,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包来。
隔着几丈的距离,那小伙是相貌平平,难得的是他一举一动倒机灵的很。
流民中有不少人好奇,纷纷围拢了过去,那个小圈越围越大,竟挡住了大半个路口。
只见那小伙子谨慎地将红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果然躺着块翠绿色的物品,人群中立刻嘈杂起来。
“安静!静一静!听我说!”小伙子将红布包裹的玉石高高举起,镇静地唤道,那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吐出,更显得天气严寒。
饶有兴趣地俯看街上的那群人,待小伙子喊完真就立刻安静了下来,突然发现那小伙子高举红布的手定在空中不动,眼睛竟是朝我这边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