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雍的身体不由一震,抬眸看一眼风凌雪,原来自己的行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事关宋清瞳安危,此事必须告知主上,低声道:“右护法他……”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宋清瞳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无声走到房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人,掌上运足内力,现在她体内的真气很充沛,经过一天恢复,玄阳功已冲到第六层,这得益于昨晚为她疗毒的那个人,正要击门,忽听院子里响起低不可闻的脚步声,宋清瞳眉头蹙起来,这个时候谁还没睡?
脚步声音越来越近,宋清瞳心中微惊,此人似乎是朝着这个房间而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躺回到床上。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又被阖上,轻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走到床前停下,被子的一角被掀开,宋清瞳快速睁眼,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淡粉衣裙的女子,正是上午送饭来的丫鬟,是谁派她来的?
粉衣丫鬟似乎感觉到宋清瞳的注视,冷目看向床头,只见一双剪水秋瞳正注视着自己,心中一惊,但是并不害怕,在她印象里,宋清瞳身体孱弱就像半个死人,所以这次她才敢一个人前来,手中紫光一闪,一道杀气直刺宋清瞳的手臂,宋清瞳一瞬不瞬看着紫光晃过,那是一支紫色的钢针,和紫煞手中的一模一样,在钢针刺到手臂上的一刹那,宋清瞳闪电般移开手臂,素手已经握住丫鬟的手腕,同时坐起身来手上反方向用力,针头朝向丫鬟脖颈,粉衣丫鬟还没反应过来,针已经刺进她的脖子里。
粉衣丫鬟忘记了疼痛,惊恐地张开嘴,宋清瞳目光一闪,赶在她大叫以前捂住她的嘴,粉衣丫鬟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大,挣扎了几下,面色已经变得透紫,宋清瞳紧紧捂住她的嘴巴,眼见她的眼睛一翻脑袋耷拉下来,宋清瞳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呆愣了一下,手指探向她的鼻下,气息全无,她死了!身体一抖蓦地松开了手,粉衣丫鬟浑身僵硬倒在床上。
宋清瞳几乎是从床上爬到地上,心砰砰砰没有节奏地狂跳不止,她杀人了?她杀人了!现在怎么办?是谁派她来的?是不是萧煜?好容易稳住心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里是西罗地界,她恐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逮回来,回头看一眼床上的女子,将心一横。
走到桌子前,拿起火石,手抖动着点亮了蜡烛,将烛火在床幔床褥被子上燎了一遍,床榻被火光吞噬,又从屏风上扯下狐狸毛斗篷,衣物,引燃后扔在木桌木椅等易燃器具上,这才打开门,轻手轻脚出了房间,院子里一片寂静,宋清瞳贴着房墙根快步走到院墙处,冷不防有人跳下墙,来人黑纱罩面,压低声音问:“人呢?”
宋清瞳微微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估计是将自己认成那个丫鬟了,趁其不备,运掌击向蒙面人的胸口,蒙面人毫无防备,躲闪已经来不及,连忙运功抵御,只听砰一声闷响,蒙面人倒退了数步,一口血吐出来,这才看清宋清瞳的脸,连忙提气转过身跃上墙头,宋清瞳正要跳上院墙,忽听院子外一声高喝:“抓住他,抓活的!”紧接着院门口响起吵杂的脚步声。
宋清瞳心中一凛,足尖点地,纵身跃上树,刚稳住身形,院门大开,侍卫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都举着灯球火把,队伍最末走进来一名白衣男子。
宋清瞳只看了一眼,便知,来者是云瑾,或者叫他风凌雪吧,心微微一颤,早已没了得知他真实身份的愤慨,细想起来,他不单对自己隐瞒,更对南朝隐瞒了真实身份,秘密潜伏在北秦皇宫,成为一名人所不齿的男宠,这样看来此人野心勃勃,他的目的不止是要灭掉北秦,或者也包括南朝在内!
此时,房间里的火已经着起来,火光将窗纸映得通红,风凌雪几乎是足不点地来到失火的房屋前,吩咐侍卫救火,随后进来的元雍看见眼前的情景,脑袋里一片轰鸣,身形摇晃。
风凌雪余光看见元雍的模样,心仿佛裂开一道口子,血汩汩地流淌出来,心变成一个空洞,颤抖的手指指着失火的房子,“她住在这里?”
声音里饱含某种期待,元雍的嘴唇抖了抖,声音卡在喉咙里,风凌雪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目光转向吐着火舌的房子。
宋清瞳隐在高处看不见风凌雪的表情,但是却能从他微颤的身体看得出,他此时的悲恸,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可是喜欢到什么程度?祭天殿里他饮下了那杯毒酒,他的深情令她感动!可是后来呢,尤其是在地牢里生不如死,他冷静下来,会不会后悔?他一直在骗她,直到她救他出城,他也没有对自己坦白,现在易地而处,她终于可以出出胸中这口闷气。
院子里,侍卫们提着水桶往来穿梭,风凌雪勉强压住嗓子里的腥甜,胸腹间真气乱窜,身上的肌肤隐隐作痛,可他顾不得疼痛,身形一晃,转眼间白衣消失在火海里,宋清瞳在树上看得真切,想去阻拦已经迟了。
“王爷!危险!”侍卫惊呼道。
元雍心中充满悔意,万不该听信了萧煜的鬼话,可还是不解,庆王为何放火?紧随风凌雪之后冲进热浪扑面的房门,几名忠心的侍卫也冲了进去。
宋清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有心跳下去,忽见院门外闪进来一队人,为首的紫衣男子身躯高大,器宇轩昂,大步匆匆来到失火的房子前,黑漆漆的深眸里映射出熊熊火光,身躯止不住颤栗,在他身后,走上来一个披着貂毛斗篷的身材颀长的男子,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被烧黑了的房室,虚无缥缈的声音道:“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