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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白素云三探卧虎营黄衫客双祭飞龙剑

话说秦应龙用竹叶镖要打一鸣,黄衫客未及破他,云万峰显灵,在半空中将拂尘一拂,毒镖落地。一鸣见了,大哭一声,伤心过甚,晕跌于地。黄衫客与众庄丁争来扶救,顾不得拿捉应龙。这秦应龙初见万峰显魂,吓得面如土色,手脚也多软了。后来一鸣哭晕过去,万峰一缕灵魂急奔一鸣,手举拂尘,向他连连扬动,救他还魂,将次苏醒。秦应龙就乘这个机会,一溜烟混入人丛,把携来的号衣、战裙穿上,依旧扮作巡夜更兵,竟被混出庄门而去。

走得不多几步,正是云万峰的坟茔,又见万峰怒冲冲挡住去路。应龙不敢再进,伏在道旁,只因他还命不该绝,万峰只把拂尘向着应龙脸上一拂,觉得一股冷气直扑面门。那面上的肉一丝一丝,顷刻间青肿起来,痛个不住,只急得在地乱滚。约有半刻余钟始止,方敢放大着胆,睁睛四看。万峰早已不知去向,一鸣及庄丁们也不追来,始觉心下稍安,急忙寻路回山。到得山营门,已是天将破晓。满营大小将兵,尚在四山里乱搜乱检,看见主帅回来,身上穿着雷家堡巡夜团丁的号衣、战裙,后手不见了九股叉,脸上又青一条肿一条的,不知受了怎么伤痕。一个个参见之下,不敢动问,只回说:“末将及众兵丁等到处搜查,并无奸细,请主帅定夺。”应龙自觉无颜,回说:“既无奸细,各自回哨,以后务要小心防守。”各将弁齐说一声:“得令。”纷纷退出大营,暗地议论不表。

秦应龙回入内帐,换过衣服,吩咐亲兵拿脸水来洗过了脸,觉得痛不可忍,取镜子一照,但见一丝丝青肿之痕,好似画图上画的倒垂柳线一般,不知共有百几十条,擦又擦不去,掩又掩不得,好不惶恐。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倒头便睡。只是那里能睡得着,遂在枕上想出一个恶毒念头,要炼一件剑仙所忌的暗器,务使破他不得,然后好杀尽众人。我且按下慢提。再说雷一鸣,因见云万峰显魂救他,大哭晕去。幸经万峰的阴灵默护,与黄衫及众庄丁等施救,始得渐渐苏醒,只觉四肢无力。黄衫客吩咐庄丁,扶回庄去安息。料秦应龙早已逃遁,暂且由他。一鸣又放声大哭了一场。黄衫客苦苦劝住,略睡片时,天也明了,庄丁来报:“截云山白道姑要见黄道长与雷庄主。”一鸣吩咐:“请他进来。”素云到得客厅,先与黄衫客见过了礼,又与一鸣打个稽首,叫了一声:“师兄,如今是一家人了。”一鸣也改口道:“白师妹,如何知俺拜师之事?”素云道:“是黄衫师伯前日在山中提起的,不然那得知道。”一鸣道:“原来如此。”黄衫客道:“白小姐来此何事?”素云道:“不瞒师伯说,奉恩师之命,特来与雷师兄约期,再往卧虎营,共杀秦贼报仇。不知师伯意下如何?”黄衫客闻言,把昨夜应龙探庄行刺之事,从头至尾述过一番,说:“这几天那厮营中必有准备,须得略缓数天方好。”白素云道:“若依师伯之见,当于何时可去?”黄衫客道:“依我之见,最妙稍停一月半月,待雷贤徒的工夫进境,始可万无一失。但你们报仇心切,那得多延时日。就是秦应龙,日子多了,也恐他停留长智,或者另外生出别的事来。但今明这数夜中断去不得,不如竟缓七天。待为师伯的此七天中再授雷贤契几般绝技,然后保着你们同去,方可无虑,不知你二人意下若何?”一鸣道:“恩师吩咐,弟子自当谨从。想白师妹自然也无不依之理。”素云道:“既得师伯同去,谅来此次必报大仇。既使多缓几日,亦无不可,何况仅只七天,但到了那日,不知从两处进营,还是会在一处进营?”黄衫客道:“竟是两处的妙。白小姐二更起身,三更到营,从他后营而入。雷贤契仍从虎爪岭左营而进,也在三更左右。贫道从他前营进去,一齐下手,使他顾此失彼,方为上策。”二人听了,满心欢喜,各自牢记在胸。素云略又坐了片时,告辞回去。黄衫客因秦应龙善用暗器伤人,把飞剑之术传授一鸣,教他随机破敌之法,一鸣尽心练习。

光阴易过,到了第七日晚上。师徒二人夜膳已过,装束停当,不带庄丁,悄悄的出了堡门,取道往卧虎营,分路而进。那白素云这夜已到二鼓以后,拜别红线欲行。红线道:“黄衫师伯既为你们之事两次进营,我虽杀戒久持,从前也有助你一臂之言。只因要你自己一人立些功果,所以未曾帮你。谁知你连去二次,不但皆未成功,更是险遭不测。今夜进营第三次了,为师的再难袖手。何况你们分道,从前后左营而进,右营尚苦无人。我今同你下山,竟从右营进去,何悉此贼不灭。但杀死你父母兄弟与云万峰壮士的,乃是秦应龙一人。只须杀了应龙,大仇已报,千万不可妄杀无辜,有伤天地好生之德。”素云跪谢道:“果得恩师相助,弟子没齿不忘。若说妄杀好人,焉敢有违师命。就是雷师兄,已拜黄衫师伯为师,此番谅也不至如前次了。”红线道:“这便才是。且今时已不早,我们就此去罢。”说毕,略把衣裙扎束一遍,师先徒后,一同下山,直奔卧虎营来。

到得营门,细数樵楼正敲三鼓,吊桥高扯,濠沟中水声潺潺。红线向素云把手一指,轻轻的两足一登,架着半云半雾,飞奔右营。素云跳过深沟,绕至后营,飞上营墙,落在第一次来被更夫几乎看破的那一株大树之上。果然工夫日进一日,如今不但树枝不动,就是树叶也多不甚颠簸。莫说底下无人,即使有人也难知道,与前大是不同。素云上得树去,因他晓得此处本有巡更的人,须得让他过去之后,方可行事,不要再似从前鲁莽。故在树上略歇片时,不敢造次上屋。

稍停,果有更夫击着梆锣远远而来。惟先时乃是两人一班,一个敲梆,一个敲锣。如今却添做四人一班,一个在前高擎火把,四下照着。一个在后,手中拿着一个信炮,大约是一有警报,预备着放炮关会的样儿。中间这两个人,依旧是一梆一锣。素云瞧见,暗暗忖道:“看他营中这般防备,谅来一番严似一番。幸亏今夜来得人多,否则一定又难济事。但不知黄衫师伯与雷师兄已经到否,何以寂无动静。”想了一回,看巡更的去得远了,放开俏胆,起个飞燕入林之势,窜上营房,定睛先向四下一望。只见左营屋上隐隐有几个人影,好象是在那里追逐的样子,又听得信炮之声连珠乱响,料定是雷一鸣先自进营,已被秦营察破,暗说一声:“不好!”正要设法救他。忽见前营起一道红光,分明是失了火了。顷刻间,人声鼎沸起来,又叫右营中起一片喊杀之声,灵机一动,暗喜道:“这明明是黄衫师伯与恩师多在那里下手的了,奴如何呆在这里守着。”遂顺手取起几张屋瓦,尽力向地下一抛,喊声:“俺白素云在此,尔等巡夜兵丁快快报与秦贼得知,速来领死。”道言未了,但听得庭心中信炮齐鸣,顿时闹出许多兵来,大喊拿人。素云全不理会。因想起那中军大帐,第二次进营的时侯中曾到过的。故又飞奔军帐来,也是一般的飞下几张瓦儿,在屋面上虚张声势,惑乱他的军心。谁知道帐内兵丁一半多向前营救火去了,一半已赴左右两营拒敌,所以但闻信炮,不见伏兵。素云心下大喜,乘机又奔左营。但是雷一鸣正被秦应龙在屋上战住,脱不得身。虽是前营火起,后营信炮乱鸣,右营杀声震地,心下甚是惊慌,却尚不肯放松一步。

素云怒从心起,大喊:“秦贼死在目前,休得逞强。雷师兄不必着惊,俺白素云来也。”说罢,就是一剑,向秦应龙背后砍来。应龙急举佩剑相迎,怎禁得前面一鸣又是一剑,从顶门砍下。应龙慌忙斜退一步,掣剑招架。素云又是飕的一剑,从斜刺里劈来,应龙见势头不好,正要下屋逃生,不防半空中又落下一个女子,深身红色衣裳,好如一朵火云一般。应龙大惊失色,暗想:“此是何人,从未见过,看来今夜有些不妙。何况前营火光大起,这便如何才好。”心下一慌,手中佩剑慢得一慢,被素云击落屋檐。应龙见大势已急,只得双足一跃,跳下地来。素云等怎肯相饶,也紧紧的下屋追赶。

应龙此时要想传令手下军兵与本来埋伏的挠钩手、弓箭手等协力拿人,只因前营失火,有一大半人多去抢救,尚有一半又因后营、右营与本营中信炮齐鸣,不知到那一处应敌方好,闹哄哄的毫无头绪,多在那里乱跑,那能一线齐的到来听令,要想奔回帐中,取一件顺手兵器,无奈九股叉已于日前失在雷家堡上,新制的尚未制成。要思想用暗器,可惜蒺藜抓也在堡上被失。只剩得三、四支竹叶镖在身,济得甚事,百忙间猛然想起新炼的一件暗器,名子母弹,虽然尚未用过,何不试他一试。此弹约有茶杯大小,外层母弹极薄,内有五颗子弹,最小的只有胡桃般大,却用毒药炼成,打着时立刻烂入骨髓。因他恨着黄衫客用剑破了飞抓,虽不知他是上古剑仙,料来终是剑侠一流,纵有暗器不能取胜,故此穷思极想,制成这件东西。到得施用之时,他如用剑来挡,恰好击破外层,那五颗子弹便可出其不意从空而下。那时他只有一把剑儿,焉能招架这许多子弹。此乃别人从来未有的毒器,可巧今夜带在身边,急忙取将出来,扭转身躯,向着素云把手一扬,迎头打去。一鸣眼快,见应龙立定身子,举手向空,大喊:“白师妹,且慢前进,留心暗器。”一面祭起飞剑,迎将上去。猛听得“扑”的一声,砍个正着,母弹一破,子弹纷飞。后边红线见了,也想祭剑。谁知一鸣额上已经着了一弹,素云着了二弹,一在肩,一在颈边。只打得疼痛非常,顿时皮肤紫肿起来,心上亦昏迷不醒。

红线明知中的是毒器。莫说凡胎俗骨,禁他不起,就是自己亏得落后了些,未曾击着,否则也恐有些不妙。只是身旁未带丹药,防他毒气见风入骨,如何是好?正在着急万分,忽见秦应龙呼呼气喘,又从对面奔了回来,后边追着一人,隐隐望去是黄衫客。红线大喜,高叫:“黄道长,令徒在此已受重伤,快些搭救。”黄衫客听一鸣又受了伤,怒从心起,两足一紧,直逼应龙。红线看见,仗剑夹攻,应龙见前有红衣女子挡路,后边又有黄衣道士追来,极吼一声,左手又在身边取出第二颗弹来,飞打黄衫。右手又取竹叶镖来打红线。那竹叶镖被红线飞剑击落,这子母弹黄衫客未知厉害,红线又关照不及,竟被飞剑劈开,坠下五颗,幸亏黄衫客素善金遁,他见母弹击破,半空中滴溜溜的又散下许多弹来,喝声:“好件利器。”急把身子一晃,借着金遁,遁入空中,大喊:“好秦应龙,下此毒手,谅来伤我门徒,也是此器。不要逞能,看我飞剑取你。”道言未了,但见劈空起两道金光,如两条黄龙一般直扑应龙,好不厉害。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淫凶今日岂能逃。

第十一回 雪奇仇淫凶授首报私愤名妓蒙冤

话说黄衫客见秦应龙平时造孽多端,今夜又叠用暗器伤人,居心太毒,若再容他在世,贻害何穷,因祭飞剑取他。此剑共有两柄,一雌一雄,名飞龙剑,乃取孽龙利爪在丹炉中用阴阳水、文武火炼成,锋利无比。不用他时,依旧黄冲冲、尖越越的,两片龙爪一般。运动时,每柄有三尺余长,二寸余阔,左盘右绕,前起后落,夭矫非凡,令人逃避不得。应龙一见,魄散魂飞,那身子不由不缩做一团,在地乱滚。黄衫客即将飞剑困住应龙,且不杀他,先把一鸣伤口看过,又看了素云的伤,喜得多在实地,不甚紧要。伸手在怀中取出金创起死回生丹,先令一鸣服下,又分一半交给红线递与素云,又倾出些獭髓膏来,将二人的伤口敷好。说也奇怪,顿时痛止肿消,神清气爽,红线深赞丹药之灵。

惟是那秦应龙围困得时候久了,早有无数军兵闻知主帅被难,争来抢救。只怕的是剑光霍霍,那一个敢拼命上前。应龙在剑光中大嚷大喊,黄衫客与红线见此光景,又是可恨,又是可怜。素云、一鸣满心欢喜,仗剑在手,奔至身旁,高喊:“万恶凶徒,不想你也有今日。”素云手起剑落,将头割在手中。一鸣也是一剑,把腰斩为两截。尚要举剑砍他一个千刀万剐之时,黄衫客与红线止住道:“善哉!善哉!论秦应龙作孽弥天,斩作肉泥也不为过。但古人云:‘人死怨消,’你等奇仇已报,也就罢了,还劝你们勿为已甚为是。”二人始收了宝剑,反一个想着父母兄弟,一个想着万峰与众团丁,好生凄惨,止不住泪下如雨。

黄衫客见杀了应龙,起手向剑光一指,收回仙剑,从容向众军兵道:“你主帅罪恶贯盈,理应自作自受。今贫道等为民除害,与你等众兵无干,快些各自归营,并将你主帅的尸身埋葬,以后务要勉为良善,勿蹈奸淫,以致受此惨报。这就不负贫道等一片救世苦心了。”众兵丁初见主帅已死,吓做一堆。如今听这言语,并无加害之意,始各放大着胆,共谢不杀之恩。然后把秦应龙的尸身搬入大营而去。

黄衫客见众兵已退,又想:“秦应龙虽然奸恶,究是朝廷统兵大员。这事闹得大了,众兵丁明日终须报官缉凶。红线与白素云在截云山,不过师生两人,到可无碍。独有一鸣,他是土着,况且雷家堡上无数人家,岂可连累。因与一鸣商议,应得如何处置?”一鸣道:“弟子拜师之日,早有弃家访道之心。如今仇人已诛,好在天尚未明,意欲作速回家,将家财尽行散给村人。凡是雷姓,先教他们连夜共携细软,远走高飞。余人只说此乃雷姓族人所作之事,与别姓无干。虽甄知县与秦贼通同一气,然与雷家有隙,却与别姓无仇,谅来可免牵累。弟子愿随恩师左右,即使走遍天涯,始终必无怨悔。”黄衫客点头道:“贤契之意,却又不差。但黑夜之间,雷姓的村人甚多,岂能立时远避,此事尚欠斟酌。”白素云道:“依弟子愚见,师伯、师兄立刻回庄,作速料理诸事。待等定妥之后,也来截云山小住。这里请黄师伯与雷师兄留个简儿,声明秦应龙奸淫妇女,杀害良民,所以被师兄与弟子杀了,不干他人之事,如欲缉拿凶手,现在截云山住,还他一个着实下落。官长既有把握,必不冤及无辜,不知恩师与师伯之意如何?”黄衫客抚掌道:“好个光明正大的主见,这话才是义侠家的正宗。但贫道与令师今夜既亦在场,何能皆推在你二人身上。竟说我们四人所为,且教他照此详发上台,行文缉捕,免他地方干系是了。”红线道:“道长之言有理。”于是黄衫客重至大营,向军士们要了一副纸墨笔砚,先把应龙恶迹叙述一过,然后书明杀他之人,现在何处,尽可申详缉捕,不得连累好人。写毕,问:“营中可有中军?”当有中军胡用上前答道:“中军官在。”黄衫客遂将此纸交付与他。又说:“明日如须报官莅验,当堂呈与县尊。”胡用不敢不接,诺诺连声,揣在怀里。黄衫客又问:“前营的火可救已熄,曾否伤人?”胡用回说:“已救熄了,幸未损伤人口。”黄衫客遂与红线打个稽首,说声:“暂别。”同着一鸣回庄,散给家财,料理各事,直至天色大明,始得草草毕事。师徒二人果然离却雷家堡,来至截云山上。红线、素云早已先回,迎入山中,好在余房甚多,拣了两间净室安身。从此二仙二侠同住一处,暂且慢表。再说秦营大小将兵,等一到黄衫客等去后,巴至天明,由胡中军领着五营四哨将弁,飞投城武县告警,并请验尸。只吓得甄知县面如死灰,口口声声只说:“这还了得。”急忙传齐刑仵、书役,打道大营勘验。仵作喝报:“验得尸身已分三段,乃是利剑所伤。上段齐肩,中段齐腰,皮肉寸断,绝不粘连。”

甄卫亲视一过,吩咐中军:“购备上等棺木,好好安殓,静待报知家属扶回。”胡中军又呈上黄衫客昨夜所写那张纸儿,甄卫接来看过,收藏过来。又至前营,把被火烧毁的营房略勘一过,回说:“此事闹得大了,本县担当不起。且俟详过上司再夺。”一面先行签派差捕到截云山,打听凶手下落。一面传雷家堡地保、坊长细问:“雷一鸣是否脱逃,家中有无眷口?”至于营中一切军务,且由中军暂时权理,再待上宪派员接统。部署已定,起道回衙。

忽报:“朝中有紧要公文投到,并有秦太师嘱致卧虎营的家书,现在差客请见。”甄知县吩咐:“有请。”差官上堂,呈上公文。原来是因雷一鸣聚众谋叛,朝廷已派专阃大员张浚,分兵来剿,即日起程,县中应早择营地,接应军粮。差官又呈上秦丞相嘱甄知县转致秦应龙的家书。甄卫收了,告差官说;“秦统制已于昨夜被雷家堡武举雷一鸣与截云山女匪白素云等所害,此书容俟下官另修一函,并这原信转复太师。”差官唯唯。甄卫传谕从人:“速备公馆,留差官暂住。且俟明日修好复书,一并带回。”从人遵命,引差官告退。

甄卫持书回到上房,心下闷闷不乐,暗想:“秦应龙是太师堂弟,虽非一母,究是手足至亲。一旦死于非命,太师怎肯干休,看来我这头上乌纱,也有些不当稳便。”又想:“这封书信,必定是秦应龙拜本之时,嫁祸雷家堡上,托太师爷斡旋的复书,何不私自拆开一观。倘然书中责备于他,说他平时所作所为不应如是,如今应龙死了,或者不至十分吃紧。否则,定有些儿不妙,我须打个主意,保住前程才是。”想罢,取清水将书喷湿,揭开封面,抽将出来,从头至尾细细一看。内中写着“雷家堡之事,已经奏知圣聪,嘉汝杀云万峰叛贼有功,恩赐黄金千两,加赠少保衔。不日将有旨下,并谕张浚分军剿逆,克日起程。惟大军未到以前,雷一鸣等或有与汝为难之处,须与甄卫商议,见机而作。彼系地方官,有节制乡民之权,谅来可免意外。至于调升一节,可俟雷家堡事平,一有优缺,当即秦明升补”云云。阅完,不禁心下大惊,呆呆的坐了半晌,仍将原书封固好了。却想:“此事怎样办法,才能得太师不怒,静待大兵到来剿山。”左思右想了好一回儿,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吩咐传点升堂,饰发朱签,派令通差:“捕拿北城外彩霞坊妓女薛飞霞到案听审,立等回话,不得迟误买放。”各差捕因并无原告,不如本官何意,但是奉公差遣,焉敢怠慢。只得领签下堂,一窝蜂往彩霞坊来。

若说这薛飞霞,乃姑苏人,父名薛慕仁,是个饱学穷儒,因屡试不第,愤郁而亡。其时,飞霞年只十岁,随母王氏,相依为命。后因贫苦不堪,慕仁有个表亲在东省为官,母女二人故至山左探亲。不料行至城武地面,王氏害起病来,一命呜呼。飞霞时年十五,哭得肝肠寸断,主意毫无。只得自卖自身,将母亲草草殓葬。谁知卖在彩霞坊一个王老妈乐户人家。那王老妈就把飞霞领回,教他学习吹弹歌唱与一切曲院中接客的套儿。飞霞初时不肯,争奈虔婆手口俱毒,终日里非打即骂,受不得许多苦楚,暗想:“不知暂且允从,或者命中有救,得遇个正人君子提出火坑。或竟嫁他为妻,尚有出头之日。即如近日韩世忠的夫人梁氏红玉,闻他也是妓女出身,目下已经做了一品夫人,好不荣耀。”主意已定,勉强的回转心来,随着一班姊儿、妹儿胡乱学些歌技。大凡聪明的人,诸事一学就会,一会就精。飞霞何等伶俐,不上两三个月,竟成了一个出色的粉头。王老妈就欢喜起来,令他应酬狎客。只是性气甚烈,客人到他房中,但许谈谈讲讲,或是唱支曲儿,下盘棋儿,写几个字儿,对几联对儿。若使稍涉邪念,他就要着起恼来。因此,客皆替他取了一个外号,叫做“镜中花”,乃看得折不得的意思。不知不觉在院中混了一年有余,也有许多豪客,或想与他梳栊,或想娶他为妾,飞霞决意不从。王老妈因他人才出众,缠头所入每日甚多,所以却也不去强他。

去年,甄卫放了城武县知县的缺,到了县中尚未上任,闻得飞霞美貌无双,私自隐着姓名,黑夜里前去游玩。一见之下,色授魂飞,便要与他定情,飞霞不允。甄卫只道娼妓人家可以用势欺压得的,他竟说出真姓名来,定要强逼成欢。不料飞霞非但不从,反说:“大老爷既是此间的父母官,虽未到任,也不该微服嫖娼。小女子今夜若从,反恐损了大老爷的盛德,玷了大老爷的官箴,日后如何治得万民?这事断使不得。”甄卫听了,尚要用话逼他。飞霞泪汪汪的,又回说道:“大老爷,且莫错了念头。小女子虽落火坑,也是儒家之女。只因遭家不造,误堕烟花,每望有个好人救奴脱离苦海。若大老爷今夜定要威逼,小女子宁死不从。何况院中姊妹甚多,倘被他们知道真情,沸沸扬扬传讲出去,只怕大老爷大是不便,还求珍重些儿才是。”这一席话,只说得甄卫有威难使,无口可开,顿时老羞变怒,骂声:“好个不中抬举的贱人!”抢白一场,恨恨而去。直至今日,未曾出得这口气儿。

初时王老妈知道飞霞得罪了未到任的新任老爷,暗中怀着鬼胎,也曾把飞霞责打了一番,说他吃了为娼的饭,自然要干为娼的事:“你今年纪说小不小,也是十六岁的人了。本县老爷要你,乃是天大喜事,你敢使性恼人。若是闹出祸来,这还了得。”后来听见甄卫到任,并无动静。过了一年有余,也就把这念儿淡了。谁知甄卫原是一个阴险的人,吃了人的暗亏,一时虽不发作,却切切的记在心头,常想寻件事儿报复。如今雷家堡出了巨案,他竟想出一条绝毒的计来,只说:“雷一鸣本是土豪,秦应龙屡欲剿办,积下深仇,此次应龙之死,访闻实因私往彩霞坊薛飞霞家闲游。飞霞本与一鸣有交,送信雷家堡上,致被一鸣纠人追袭杀毙,所以只伤应龙一人。刻下一鸣纠合亡命,雄踞截云山谋叛。县中兵力单薄,不敢往拿,故将娼妇薛飞霞,拘获讯供候详。”一面密遣心腹家丁,亲至临安,捏造消息,使他传到秦太师的耳中。“太师向知应龙为人,贪花好色,一闻此信,必定认以为真。那时抱怨应龙不该身为统兵大员,私入娼寮,被人杀害。倘使讯出实情,申详到京,反于声名有碍,定要私下嘱托,千万把此事隐起。不是将飞霞瘦死狱中,以灭其口,或借他交通叛寇的罪名,问个死罪。既可出了往日之气,又可使太师来仰求于我,将来反有个升调可图,岂非一举两得。”这是他欺瞒着东省离临安甚远,应龙平时行止不端,营中又无亲丁活口可证,满营的大小将弁更料定他们无人亲临安向太师前诉说之故,所以定下这一条移花接木、公报私仇之计,要难为这烈性裙钗。可怜薛飞霞那里得知,就是众差役也不明就理。既然奉了本官的签票,自然如飞的向彩霞坊拿人。正是: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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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天才一朝穿越,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废柴。却不知道再次醒来的她是样样精通,自带空间秒杀一切。废柴?无灵根?火系灵根毁天灭地。召唤不出魂兽?本命双魂兽亮瞎狗眼,身后圣级灵宠无数。不好意思,拿错剧本了,本该是大杀四方的剧情硬生生的被某个东西篡改,日常工作成了刷一个个美人的好感值!这真是一件既痛苦又兴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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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世人皇

    大荒莽莽,江水滔滔。古林莽莽绵延不知何几万里,漓江滔滔贯穿古往今来。这片富饶、无垠的大地,养育了无数的生命、蕴育了辉煌的文明、留下了无尽的传奇。这点点滴滴,汇聚成一首赞歌,一首绝伦的大荒歌!莽莽大荒,炎黄为歌。惶惶天威,莫可奈何。吾族血脉,一脉相传。不灭薪火,血染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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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云遥背负血海深仇,孽情深恨,种种不甘,再次重来。渣男欺辱?杀!渣妹陷害?杀!渣皇帝居然逼她远嫁?杀!大不了逆了天,灭了地,也要痛痛快快过这一世!当她眉梢清寒,傲视京华,他懒腰抱住她,这天下,是你的,你是我的。沐云遥嘴角勾起艳丽弧度,那个啥,其实四大才俊都在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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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念崖琼花台上,一名少年,嘴角溢血面色惨白,满地琼花落尽,随即一声悲吼响彻云峰:“这仙,不当也罢!”自碎仙骨落地成魔,自此踏上了一条铁骨铮铮复仇路!谁愿陪他看尽这世态炎凉?谁愿陪他强行改命?谁愿陪他成就一方大界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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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意中偷学了逍遥派至高绝学的陆卓在被门派追杀死去后,转生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古代中国的异世界,在这里,陆卓本来以为拥有着武林至高绝学的自己能够闯出一番天地,但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对手,却是拥有者可怕力量的修仙者们,而在他们眼中,像自己这样的武林高手仅仅只是刍狗一般不值得一顾……一隼,一蛇,三人行,一枚奇妙的宝鉴……且看陆卓如何斗众仙,游天下,挡幽冥,揭开千年秘闻,一步步成的踏入武道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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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穿越,她却平白无故从女儿身变成男儿郎。面对温柔体贴却古里古怪的大哥哥,她该怎样守住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情窦初开,偶然邂逅狂妄不羁神秘莫测的他,她奉上真情却遍体鳞伤。高人说:成,帝王业;败,帝王妻。无论如何,她终究是困在笼中的金丝雀罢了,可她偏生不信邪,不就是秘密吗,看她挖个底朝天。【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