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视着济云,道:“因为白舅老爷想要我去伺候他,我当然不肯,就大声呼救。结果把陈夫人引来了。她一口认定是我勾引白舅老爷,便对我执行家规。夫人看不过,她是为了替我出气才和陈夫人吵架的。我们那天负气离开,说到底都是我的责任。”
济云皱了皱眉头,道:“我也不怪你,你不用自责。何况是白舅和二娘冤枉你,我带他们向你道歉。”
碧落露出一丝苦笑,道:“我不是要听你的道歉,这些年我没少被人冤枉,还在乎多一次少一次吗?”
济云也觉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合适,低着头没有反驳。
碧落又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主要有两个意思,一是并不希望你冤枉了夫人;二是请求你不要把我推开。我受过很多苦,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喜欢的人,请你不要剥夺我这唯一的幸福感。”
“碧落……”陈济云难过道:“我已经不是数日前的陈济云了。以前的那个人无欲无求,一心想和你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现在的陈济云背负着血海深仇,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有一个弟弟要照顾,有一个‘孝’字要守。我怎么能去谈儿女私情,白白辜负一个女儿家的青春呢?”
碧落不急不缓的咬断了丝线,把针线包一起放进包袱里。起身道:“你既然这样说,碧落也不能勉强。因为你跟那些人一样,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好女人。”
济云急了,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要是和他们一样蠢,让我也死了,和我父亲葬一块去。”
两人都气乎乎的,背对着站着。
过了一会,碧落问道:“如果你当我是好女人,为什么从来不问问我是怎么想的?你有仇,我跟你一起报。有弟弟,我和你一起照顾。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你守孝,我就和你一起守。难道我连三年都等不了吗?”
济云转过身,动容道:“我当然知道你能等,但是我怎么忍心让你等?”
碧落低声道:“要是我愿意呢……”
济云道:“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说不定我们要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碧落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不知道吗?我最擅长过这种日子了,从前不是天天都这样吗?你不知道我多厉害,我正好让你瞧瞧。”
济云再也不能阻止自己去拥抱她,两个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好好地说几句贴心的话。
傍晚的时候,钟希同见碧落独自在房里纳鞋底,虽然是极琐碎熬人的活计,她却做得津津有味,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钟希同一瞧立刻乐了,双手一合击了一掌,道:“好好好,姐姐给妹妹贺喜。”
碧落一扭身,嗔道:“说这么大声干什么,人家羞不羞啊?”
钟希同笑了笑,不逗她了。便急着问道:“你怎么还不收拾东西?不是明早就走吗?”
碧落忸怩了下,低声道:“他说他押着镖带着我不方便,还是让我先跟着姐姐,等他忙完了,就来接我。”
钟希同想想,觉得兄弟两个人加两个镖师独自押镖,确实有些自顾不暇。要是再照顾一个女人,的确就是负担了。便劝道:“他心疼你,你可得领情。有我和你姐夫在,还怕他跑了吗?”
碧落扑哧一笑,“量他也不敢。”
第二天清早济云等人就出镖了,众人送到城门口,各自道了声:“保重!”
陈济云行了一段,打开临走时碧落悄悄塞给他的锦囊。上面绣着一朵祥云和一只碧色新荷,他用手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心中万般感慨。
打开丝带一看,里面是一个纸条,上面是碧落清秀的小字:
忘了告诉你,姐姐说:“心怀仇恨的人不会快乐”。你不要伤心了。仇,迟早会报。祝安心送镖,等你。
陈济云细细的读了两遍,将字条装回去,妥帖的放好。
兄弟二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曾一天道:“真想跟他们去,济云公子好歹对我有救命之恩。”
钟希同道:“他不让你去,有他的道理。你现在是我哥哥,你非要去伺候他,他也不舒服。而且,就像易寒说的,他们兄弟要自己保住陈家的名声,我们左一个不放心,右一个想要跟着的,都只会让他们觉得咱们太小瞧人了。何况,济云不也是常押镖?江湖经验总还是有的。”
曾一天和碧落默默听着,没有答话。钟希同看着冷易寒也不说话,便问道:“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冷易寒沉思一番,道:“舅舅死的时候,手里紧紧的攥着几根猩红色的丝线,上面有一种腐臭味。”
钟希同心里一惊:“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