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萌羞赧道:“其实萌儿也没有帮太大的忙,当时一查到有人想暗自买李家粮食给北疆运去时,也是多亏了王爷,萌儿才能顺势将计就计将粮食明面上给北疆,实际运给了王爷,让北疆士兵饱受了饥饿之苦,说起来,这都是王爷的功劳。”
那次那二十万旦粮食确实也有赫连沁的功劳,当时他借用了暗劲做了些事,其中就包括了这粮食之事,不过,这最大的功劳却是她自己。但是这时,她却不得不这样说。
果然太后听后便是一惊:“原来还有这等事,怎的都没有人告诉哀家?”
李可萌也是一愣:“都没有人告诉母后吗?”说后便是理解的一笑,“应该是皇上王爷们怕母后担心吧,这些事啊就他们那些男人来做就行了,我们女人就在家里等着他们归来就行。”
李可萌说得合情合理,既有孝心又有女子的大气,太后听了很是受用开心。
见势,李可萌又道:“如今北疆与赫连也已结盟,当初还出了许多这样的事哩,要是太后想知道呀,以后萌儿经常来给母后讲讲,或者让王爷来给母后讲讲,这样母后也能经常看见王爷了。皇上国事繁忙,就让王爷多来尽尽孝心。”
太后鼻子眼睛都笑开了花,笑骂道:“萌儿这心思呀转得这个叫快呀!真是让哀家又妒又爱的,真是讨打!”
李可萌乖巧一笑:“母后的快乐才是王爷和儿媳的愿望嘛。”
太后又是一笑,李可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太后问道:“皇后姐姐还好么?今儿早上听下人们说,皇后姐姐生病了?”
太后瞬间眉眼处便带了忧愁,老人年纪大了,再多的想法也只是为了儿孙考虑,听见李可萌这样问,也只是叹息:“哎……烟儿这个孩子就是太要强了,自从枫儿纳妃过后就一直没有再开心过了……如今更是一病不起。”说完,太后仿似若有若无地朝李可萌省视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萌儿可别跟你皇后姐姐学,这人啊,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李可萌心里一跳,微微一笑,乖顺答了声好。
两人又谈了没多久,李可萌便称要回府让大夫检查胎儿状况了。太后本来想要将她留下来吃饭的想法也只得作罢。
李可萌从太后殿里出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在里面或是凄哀或是乖巧的神色,她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一直等在门口的绿竹见了连忙走了过来。静寰殿的小花园很大,里面却没有怎么种花,满地都是树木绿草,就连池塘里也看不见一丝荷花的身影而只有荷叶。大片大片的阳光照在这片花园里,充满了生机却也单调。
李可萌一共从太后殿里走出来过三次。第一次跟赫连沁一起出来,心里满满的都是傲然和自信;第二次还是跟赫连沁一起出来的,彼时心里已识愁滋味;而这第三次,她独自一人从空荡荡的大殿里出来,外面繁树碧草,一片生机盎然,她心里却一直空落落的。
太后怕她情绪不好滑了胎,她将计让太后对李家别样照顾,在外人眼里,不啻为一把好的保护伞在,让别人总有忌惮。
既然那二十万旦粮食文书之事还没有落定,她便先将此事以儿子儿媳们的孝心作为铺垫,给太后透露。相信太后不久便会去皇上那里夸奖赫连沁和她,到时,皇上动作也不敢太大。
在别人眼里她李家是风光无限好,势头正冲,那么就借着此事先示弱,一切都先偃旗息鼓,等到了时机再一鼓作气。
李可萌心中漠然,她低头轻轻抚着肚子,喃喃低语:“宝贝,娘亲定然不会让你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中……”
绿竹扶着李可萌一路出了静寰殿,朝宫外的路走去,绿竹知她跟皇后感情甚好,只提醒道:“小姐不去看看皇后娘娘吗?皇后娘娘的飞凤宫离这里也不远。”
李可萌抬头向左侧一飞入树梢,雕栏玉砌的宫殿看去,那宫殿孤零零飞冲出大片的绿树,高贵而又气势飞虹。她想到了太后的话,皇后姐姐很有可能是因为心病才一病不起的。
因为心病而一病不起?李可萌在心里哼笑了一声,如今皇后姐姐无权无势也没了后台,皇上却反而待若珍宝,那病肯定不会是别人给她做的手脚,皇上也不会允许别人怎么对她。
呵呵,皇后姐姐更不可能会因为心病一病不起,那唯一的解释便是皇后姐姐自己做的。她想起了那次在皇上的纳妃宴上,皇后姐姐对她说的话,她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可萌勾了勾唇角,她想她知道皇后姐姐要怎么做了。
听着那边丫鬟小厮压低的对话声和慌乱却尽力掩盖的脚步声,李可萌对绿竹摇了摇头,淡淡笑道:“皇后姐姐贵人自有多福,我们不用去打扰她。”
绿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两人缓慢朝宫外走去,那偌大的皇宫中,两抹浅色柔软却又坚定的身影落到了不远处花亭中的那人眼中。
他眼神深邃,深深地凝视着那一抹倔强的身影。
自从早上接到消息说她亲自来见太后时,他便也来了皇宫,只是静静在这处等着,远远地看着那抹身影慢慢踱进了殿里,如今再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那一刻他甚至想就不管不顾地过去拥过她,让她不再恨他。
闭了闭眼,赫连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吩咐过下人别来打扰他,能来的自然只有一个人。
赫连枫神色疲惫地朝他走来。
赫连沁向他行了个礼,被赫连枫虚扶了起来。
两人同坐在花亭里,四周都是繁华绿草,千姿百态,赫连枫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来向着赫连沁敬了一杯:“咱兄弟俩个也好久没有单独在一起畅饮了,今日陪大哥好好喝一杯怎么样?”
赫连沁再为自己斟满,举起了白玉杯,和赫连枫的酒杯一碰,两只白玉杯相碰时清脆的声音“啉啉”传来,煞是好听。
两人默契地一饮而尽。
赫连沁拿过了那酒壶,先为赫连枫斟满,再给自己斟满,那酒清清冽冽倒入白玉杯中,酒香四溢。
看着赫连枫一脸的疲惫,赫连沁低低问道:“皇嫂,怎么样了?”
赫连枫握着酒杯的手一抖,终是再勉强不了神色,淡淡的哀愁落入了赫连沁的眼中。只听得他轻轻道:“大夫们都看不出烟儿生了何病,青灵也只说是心病,都说……治不了了。”
赫连沁知道,能让他大哥整夜不睡地守在那女人跟前,曹皇后此番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垂了眉色,他突然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李可萌。她不会这样的……吧。她坚强倔强,他知她定不会因此就一蹶不振,他相信她会慢慢缓过来的。可是缓过来……又能怎么样?
赫连沁将刚刚斟满的一杯酒再次饮尽,将酒杯倒扣在了桌上。
赫连枫惊讶道:“二弟不再喝了?”说罢就要唤来小厮重新拿只杯子过来。
赫连沁却摇了摇头,他眼神暗沉,只是淡淡道:“我答应了别人少喝酒的。”
赫连沁想起了那晚宴会上众大臣来向他敬酒,当时他来者不拒,喝得痛快。她却撇了撇嘴:“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自那以后他便很少喝酒了。去曹家或是别家赴宴时,也有人敬酒,那时他也是意思意思地喝了点点,便不再举杯。大家以为是那酒不对味,曹家更甚还遣人来问他喜欢哪家的酒,他只回了那人说,他不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