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柳水潋。
李可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光芒,她立即低了头,那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神色,只留下一排淡淡的阴影。
柳水潋面色温和,却自有一股只可远观的气质。他缓缓走过李可萌,似有光华气质外放,却并不外散。
曹景知看着柳水潋慢慢踱步进来,才挑眉向着李可萌道:“沁王妃,难道不认得此人么?”
李可萌平静地看了眼柳水潋,淡淡点了点头:“略有耳闻,柳府小公子气质卓华,聪慧伶俐,不想竟跟曹大人是一路心。”
“哈哈哈……”曹景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阴寒的五官也滑稽地扭了起来,“沁王妃真是会说笑,难不成沁王妃忘了,在留仙居内,沁王妃跟柳水潋有过怎样的谈话?沁王妃此时必定是十分后悔吧?”
李可萌握紧了手,沉着脸朝柳水潋看去,却也见他朝自己看来。他双眼微眯,似有抹讽刺在眉梢。曹景知也看到了那抹嘲讽,笑得更加狂妄了。
自嘲地笑了一声,李可萌并无焦躁,只平静道:“成王败寇,只怪小女子识人太差。”
“啪啪啪……”许久没有出声的南华太子徐徐鼓掌:“沁王妃果然好胆识!”
柳水潋不苟言笑,竟连曹景知也只是点了个头,便径自往上走在了南华太子身旁,才点头行了个礼:“太子,你的要求水潋已经做到。”
正午太阳忽然大盛,南华太子一身光华,他从容自得地挑眉轻笑,雪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直射下竟然有些微的透明。
墙头重新被一批侍卫占领。
这一次竟比刚刚暗阁出动的多了一倍不止。就连房檐上,树梢上都潜伏着侍卫,外墙围围圈住而奔跑的声音已经昭示着此处已经被他们包围了。
皇上脸色大变。
南华太子却轻笑了出声:“都说贤臣择主而事,水潋,难得你识得明主,本太子承诺过你的事情,自会做到。”
柳水潋淡然一笑:“太子严重了。太子之于水潋就如伯乐之于千里马,水潋还要感谢太子的知遇之恩。”
太子这才大笑着,转头向曹景知走去。
曹景知恭敬地将手中的血玉扳指献上,南盛轻轻接住,那盯着扳指的眼神有种贪婪的疯狂:“如果不是刚刚沁王妃的指点,本太子还不知道这扳指要与那条金链子合在一起的秘密呢……”说罢,他抬起头,将目光转向李可萌手中的金链子,眼中的疯狂更甚。
他向曹景知使了个眼色,曹景知立马从自己人手中夺了柯欢过来,匕首放到了她的脖子上,轻轻一按,便有丝丝鲜血落下。
南盛的眼神盯着那鲜血,笑容诡异:“怎么,沁王妃还不将金链子交过来么?”
李可萌握紧手中的链子,突然平静一笑:“南太子如此做法,是想跟赫连撕破脸皮了么?据我所知,南华虽然物产丰富,可是行兵打仗却并不如赫连,南太子难道不知此次大婚上的做法,会给南华带来怎样的灾难么?”
南盛眼神一沉,他盯着李可萌的眼神带了丝狠戾:“哼……只要有了你李家的财富,这个天下恐怕都要是南华的了,我还会怕赫连么?”
他语气轻狂,李可萌的心却沉了下来。
南盛见她还不将手中的金链子交过来,嗤笑道:“都说李家最重情义。沁王妃,你说是李家的财富重要,还是这个被李家抛弃了十多年,李老爷子的亲生女儿重要?!或者说……”南盛嘲讽地看着在座的各位大臣,“是柯将军最爱的小女儿、沁王爷的平妻重要,还是那李家的财富重要?”
他这句话,分明就是把众人逼上了两难的抉择。如果说柯欢重要,那南华必定得到那笔财富,届时,赫连必将有大的灾难;可是如果说李家的财富重要,那赫连终究会被人冠上不仁不义的称号,那时,赫连该以何面目面对天下之人。
众座之人明了过后已是愤愤然,原将军更是脸色苍白。
原将军一家忠孝,世代为武将,守护京城天子的威仪。此次贼寇作乱,外国进犯,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还有何颜面面对皇上!
原将军突然出位,双膝跪倒在地:“皇上,臣办事不利,招来祸贼,有负皇上所托,臣领罪了!”
说罢,原将军拔出身上的佩剑就要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凌厉的劲气凭空传来,打开那把佩剑。长剑“叮”地一声被劲气击倒在地,那光亮的佩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寒光。原将军一个不稳,斜靠在地上。
南华太子皱眉向刚刚打出那道劲气的柳水潋看去,不满道:“水潋,这是为何?”
柳水潋缓缓抬头,扫视了全场一眼,才呵呵笑着看着南盛,眼角眉梢都是嘲讽:“南太子,我已按照您的要求将士兵都混装进来不假。可是,我有说过,这些士兵都是你的人么?”
柳水潋那话说得不重,可是满堂的人却俱都听见了。
南盛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苍白的脸色略显狰狞:“你说什么?”
柳水潋微微一笑,丝毫不惧他的怒色,他缓缓撩了下衣摆,才对着南盛的眼睛淡淡地道:“那些士兵恐怕不是南太子你能使唤得了的。”
他话语轻微,南盛却差点站立不住,他不可置信地朝柳水潋看来,再向曹景知看去,脸色沉得可怕。
曹景知也是面色苍白。他眼中血丝遍布,手上青筋暴起,那对着柯欢的匕首突然往里陷了一些,柯欢尖叫一声突地晕了过去。
此时,曹景知身后的那几名带着柯欢过来的侍卫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出手如电向曹景知袭来,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受袭时,已经晚了。那站在前头的那个侍卫伸手一个手刀,便将曹景知劈晕在地,迅速将因为没有支撑而往下倒的柯欢接住,交给了旁边的丫鬟。
柳水潋一声轻笑,看着已经被这一切打击到面目可憎的南盛,立时朝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不久,两个本应该还在等候洞房的女子便被带了上来。
正是曹景珊和晴雪,两人已被人捆绑住,嘴里被塞了破布,只能瞪大着眼睛惊恐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众人还没有将这一切都消化的时候,便见柳水潋径自走向李可萌,他本来还疏远清冷的表情立时变得温和而有礼:“东家,幸不辱命!”
而刚刚用收到劈晕曹景知的那个侍卫也走了过来,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单膝跪倒在地:“主子,幸不辱命!”
李可萌摇了摇手,让他们都不用行礼。转头见皇上和赫连沁俱是沉默,才朝原将军出声道:“原将军,乱臣外寇,人证物证俱已在了,还不将他们抓获么?”
原将军这时才回过神来,虽然今日内院侍卫不多,可是他却也带了二十个左右,回过神来后立即让人将曹景知和南盛绑了。
南盛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棋差一招了。眼见几个侍卫就要上前将他制住,他握紧了手,做着垂死挣扎,朝着李可萌和皇上那里大叫:“你们敢!我可是南华太子,南华的使者,你们这样绑我,是公然地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李可萌却轻笑一声,她缓缓走到皇上跟前,朝着从刚刚柳水潋峰回路转后就一直沉默的皇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地道:“皇上,南华从无男嗣,何来太子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