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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油漆为证1

一个行为具备了以下七个要素的时候才能被认为是犯罪:一是危害。就是犯罪实施所造成的外部后果,它包括身体上的和言辞上的。二是它的合法性。这一要素主要包括两个含义:行为所引起的危害是刑法所禁止的,刑法不具有溯及力,就是说刑法不能是事后法。三是行为。四是罪过。五是因果关系。六是一致性,指犯罪行为和罪过同时发生,同时存在。七是刑罚。

我的名字叫帕里·尼克,曾经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联邦调查局的犯罪现场调查专家。我已经很老了,也许哪一天清晨我就会感受到主的召唤,所以我决定将我侦办过的一起悬案公诸于众,否则我的心将永远得不到安宁。

1980年,我参与了一件失踪案的调查,但这起案件的发生时间是1962年,我和同事们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磨难。直到1986年才终于让罪犯伏法,整个案件破获过程历时24年。

1962年3月21日的晚上,加利福利亚州的汉福德小镇发生了一起失踪案,镇上一个名叫玛琳·拉尔逊的女孩失踪了。据她的父母说,他们于当天晚上7点左右离家去朋友那里做客,玛琳本来可以随他们一同外出,可她选择了一个人留在家里缝制礼服,为即将到来的晚会做准备。晚上10点钟左右,当她的父母返回家中时,只听到玛琳房间里的电视机发出刺耳的声音,卧室的纱窗不翼而飞,玛琳不见了踪影。

惊慌失措的拉尔逊夫妇很快就报了案,警方闻讯后迅速赶到了现场,当时的负责人是当地治安官麦克·法兰。

麦克带领同事们在玛琳家附近的路上发现了汽车轮胎印和其他的一些疑似物证——一副不相搭配的工人手套和一根皮带,但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因为这两件东西不是在案发的中心现场找到的。

汉福德小镇有个拉尔逊家族,玛琳就是这个家族里的人。拉尔逊家族在当地相当有名。这个家族为社区提供一项重要的服务——管理着供应当地农场的水。要知道,这里的居民大都是资产上百万美元的私人农场主,大多数人都受过良好教育,其中一部分甚至拥有硕士学位。而拉尔逊家族在管理农场水资源时,特别能吃苦耐劳,而且他们都是虔诚的教徒。

尽管小镇的居民们对玛琳的失踪都很关注和揪心,但他们出于对小镇荣誉的维护,还是不愿意这样的事件被更多的人知道,于是他们要求处理案件的警探们对此保密。

麦克默默地接受了这个请求,当然,他是从案件侦破的角度考虑。不过没过多久,这起案件还是被一个记者给报道了出来,从而引发了社会广泛的关注。

罗伯特是加利福利亚《弗莱斯诺比》报的记者,他在获悉这一线索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在他的报道里这样写道:“根据犯罪现场的情况,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失踪案……”

当时,罗伯特和警探们沿着玛琳家后面的水库堤岸走了大约有150英尺,玛琳的尸体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脸部朝下,漂浮在水库的水面上。

这个水库里的水是从20多英里以外的地方流过来的。美国在1959年将英尺定为30.48厘米,就是说1英尺等于0.3048米。关于英尺的来历还有个有趣的故事——英国古代,因为没有国际公认的度量单位,人们往往使用自己的脚来测量实地的面积,久而久之,一种基于成年男子单脚的长度就被公认为欧洲许多国家度量衡的标准。当时,德国人还出了一个主意,让最早从教堂出来的16个男子量出左脚的长度加在一起,再除以16,它们的商就是1尺。结果,1英尺就等于0.3048米。这也就是说,玛琳的尸体距离中心现场有40多米的距离。

加利福尼亚州的汉福德小镇,位于美国西部太平洋岸边,一个在全美国第三大州的版图上很容易忽视的地方。很多人都不大注意得到这个小镇,如果仔细在加州地图上搜寻的话,还是可以找到它。汉福德小镇西面是科灵加,东边是图莱里,小镇的东南方向还有维塞利亚,从汉福德小镇向南是科克伦和沃科,朝北还有塞而马、克曼和弗雷斯诺等地。

警探们在调查中发现,小镇的人们生活很悠闲,似乎当时美国国内日趋激烈的种族矛盾和国际上的军备竞赛在都无足轻重。这里的人们生活平静,彼此互相尊重,他们相互之间也都认识,关系很好,尤其是白种人和黑种人之间没有美国其他地方那么严重的相互仇视。

在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三K党的活动很频繁,气焰也很嚣张,随时都有可能引发许许多多离奇的案件。但当时确实没有人会认为宁静祥和的汉福德小镇也发生了命案。当时有一部分有识之士曾寄希望于记者罗伯特的报道会让政府在调整政策时引发一些思考,比如黑人和白人之间的种族关系问题和他们之间的矛盾。被杀的女孩玛琳是白人,罪犯在没有被抓住前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黑人,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势必又将引起一场不小的种族冲突。

但不管怎么样,案件的侦破还得继续进行,在警察局的案情讨论会上,治安官麦克提出了他的看法,他认为:案犯是从窗户入室的,因为纱窗被遗弃在院子里,罪犯把纱窗扒下后再强行登窗入室,接着又从门里堂而冠之把被害人玛琳挟持出去,现场有玛琳反抗的痕迹,但不明显。

3月份的汉福德小镇气候温和,镇里不少的家庭都把纱窗当做玻璃窗使用,它既能保证屋子里的空气流通,又能起到象征性的防范作用。更何况,这个小镇的居民在风和日丽,和平共处的心理下,生活中也会无意放松对外部世界的某种警觉和谨慎,这样就更容易给案犯造成可乘之机。

没有人对麦克的分析表示出任何疑义,玛琳尸体的解剖结果也很快出来了。她的胸部遭到刺伤,但这个伤口不足以使她致命。她的肺部还有积水,全身浮肿,人看上惨白一片。因此可以判定导致玛琳最终死亡的原因是溺水。

警探们还发现玛琳的手腕被反绑在身后,反绑她的绳结的打法,有点像奶牛场农民大都使用的绳结。罪犯在玛琳身上打的是8字结,它可作为临时绳端结使用,或用于防止绳尾滑轮中滑出,被水手广泛地应用于绳尾。它的好处是容易解拆。仔细观察那个绳结,就会发现它很小。农场里的农民一般都这样打结,因为这样做可以有效避免母牛踢人。这种绳结的打法是,基本上当你用双手拿起一条绳的两端时,一端便是绳头,而另一端是绳尾,中间部分便是绳身。当绳头叠在绳身之上时,它便成为一个反手绳圈。而当绳头反被绳身叠着时,便称为正手绳圈。大部分绳结之起头都是从绳圈开始的。

玛琳被害的消息在当地传开后,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震惊。这个小镇过去平静如水的生活就这样被打破了,居住在这里的人因此惊恐不安,这种情绪正在蔓延着,一到夜间,许多人家就把大门紧闭,并且把窗户也关上,女孩子夜里再也不敢出门。

被害人玛琳在案发前正在家里用缝纫机缝制衣物,她要与人约会的地点或许就是她家后面的那条运河。很显然,案子发生之后那条运河看上去已经萧条凄凉,尤其入夜后再也没有人会到河边上去观赏风景。汉福德小镇好像换了一种生活方式,这对调查人员们来说压力相当大。

当时,探员们采用了从中心向外围勘察的方法。一般来说,现场勘察方法有两种,还有一种是从外围向中心勘察。

探员们开始寻找目击证人,终于,玛琳的一名高中同学告诉他们,在案发当晚,他看到玛琳家附近停着一辆陌生的汽车,是克莱斯勒公司生产的“1953年版普利茅斯”。他说那辆车具有蓝色挡泥板、引擎罩,而车顶和车身却都是黑色。对中学生来讲,那种“1953年版普利茅斯”相当不错。

这个线索很重要,警方就是根据犯罪现场留下的汽车轮胎印和目击者对汽车的描述去找这辆汽车。一名目击者在案发当晚看到一辆“1953年版普利茅斯”停在玛琳家附近。几个小时后,警方找到了它。

这辆汽车是汉福德警察局在第七大道的皇家旅馆前面找到的,麦克从后车窗向里面看的时候,发现了对调查非常重要的一条线索。他看到了一双靴子,其中一只倒了,另一只就放在它的旁边。麦克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发现靴底的花纹和土路上留下的靴印相同。这些都作为证据档案被保存了起来。

那天,探员们在去往艾尔达大街的路上发现了一组靴子印,还有一组光脚的脚印返回土路。有人好像上了一辆停在那里的汽车,然后又下来了。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一个细节,因为在案发前那里确实下过一场雨,不过,这场雨下的时间不长,只有十分钟的时间。靴印是罪犯的足迹,那个光脚的脚印就是被害人玛琳的足迹。

现在,我有必要把罪犯留在土路上的靴子印说明一下。当时,探员们已经判断出罪犯从玛琳的卧室逃离时有可能行走的路线,于是把现场周围如墙下和树下都作了仔细的检查,这些地方都有可能遗留罪犯的足迹。

在现场勘查中,我们根据步法追踪判断出了罪犯的性别、年龄、身高乃至有无生理畸形等。对于那些无色的和不容易看见的足迹,侦查中常常会采用侧光观察。如,被害人和罪犯搏斗的场所留下来的足迹,很可能就是罪犯留下来的。我们研究现场足迹与犯罪的关系,在办案中,我们还根据足极限遗留的位置和犯罪行为的关系来确定,我们还会根据当地的季节、气候和涨潮等条件来判断它们对足迹的影响,如果结合案件发生的时间来判断的话,案件发生在雨后,在现场上发现未被雨淋的足迹可能就是罪犯的足迹。

一般来说,中小身材的人走步时,足迹比较小,而且步子短,行走速度快,而身材高大的人在走步时,多数是足迹比较大,而且步子长,但是行走速度慢。

那天,探员们已经从罪犯两个普通步伐之间的距离判断出了罪犯身高,就是从左脚跟到第二步的脚跟,然后再加上脚长的一个系数。似乎已经确定了罪犯的大致方位,他们怀疑犯罪嫌疑人就住在附近。受害者并没有受到性攻击的迹象,但尸体上的淤伤表明死者生前曾有过激烈反抗。

有个知情者说,在案发当晚,牛奶场工人海勒瑞下班后驱车向玛琳家的方向驶去。仅凭这一点还不能证明海勒瑞就有在犯罪现场作案的可能。海勒瑞曾因强奸罪被判入狱,最近刚刚得以释放。海勒瑞的老板也确认犯罪现场的手套正是海勒瑞戴的手套。而且海勒瑞的汽车轮胎印和在后座下面发现的靴子的花纹,与现场留下的轮胎印和靴子印也完全吻合。

警方掌握的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说明海勒瑞就是杀害玛琳的凶手。虽然犯罪现场附近留下了海勒瑞的手套和车印,这只能说明他去过那里,而不足以成为他在场的证据。因为,它和玛琳被害的现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得到确认。

但是,警方还是在1962年3月逮捕了海勒瑞。我想,他们应该更多的是要考虑海勒瑞在玛琳房间里的证据。海勒瑞矢口否认杀害了玛琳,声称他每天都要开车经过拉尔逊家门口,因为他就在附近工作。他说那些轮胎印和鞋印并不能说明自己就是杀害玛琳的凶手,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当地的一名牛奶场的工人,好像继续关押海勒瑞的证据似乎不够充足。

那时候,海勒瑞一次又一次否认是自己杀害了玛琳,警方当时也无法拿出更加有力的证据使法庭相信站在法庭上为自己辩解的家伙就是杀害玛琳的真正凶手。

那个家伙好像看出了警方的心理破绽,一次次地上诉喊冤,入狱之后仍充分利用上诉程序,请求推翻法庭对他做出的有罪宣判和死刑判决。这让人非常泄气,尤其是拉尔逊家族,他们被迫不断地重温玛琳被杀的噩梦,这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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