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米诺的别名是发光氨,化学名称为3-氨基邻苯二甲酰肼。它在常温下一般是一种黄色晶体或者是米黄色的粉末,是一种比较稳定的人工合成有机化合物。它的溶液呈强酸性,对人的眼睛和皮肤还有呼吸道都有一定的刺激作用。由于血红蛋白含有铁,而铁能催化过氧化氢的分解,所以就让过氧化氢变成了水和单氧,而单氧再氧化鲁米诺并使它发光。因此,鲁米诺主要是用于现代的刑侦血液检测。
我是美国阿拉斯加州朱诺市州立联邦调查局法医卡西米尔·阿吉斯。有个朋友曾经问我:“卡西米尔,作为一个法医,你最不愿意接触的案件是什么?”
我记得当时我苦笑着回答:“实际上,我不愿意看到任何凶案的发生,如果你非要我在这个问题上作出回答,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最不愿意面对的是恶性凶杀案,因为只要一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意味着肯定有无辜的人死于非命,但是生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只有一次。”
所以,4月10日中午,当我看到我的同事伊恩·安斯特拉瑟一脸阴沉地朝我的办公室走来时,就知道这下又有得忙了。
“西威洛比大街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个名叫蒂娜·阿尔宾森的女人在自己的寓所惨遭杀害,卡西米尔,跟我走吧。”伊恩没有走进我的办公室,只是把身子斜倚在门前说完了这句话就转身走了,他心里当然不会好受,要知道,他刚办完一起杀人碎尸案。
我叹了口气,提上工作箱跟上伊恩的脚步,每一次出警对我来说其实都是一种折磨,这种心情一直得持续到我到达现场投入工作才会缓解。
死者蒂娜的寓所位于西威洛比大街,是一幢独立的房子,带着尖顶斜坡,房子的大门直接对着西威洛比大街的一个弯道,弯道由东向西去,往西和另一条名叫格拉希的大街交叉。从格拉希大街朝左转弯可以到达埃甘路,那是一条沿海公路,从埃甘路左转向西有一条西十街,穿过它经过一座名叫朱诺道格拉斯的桥,就能直接去往北道格拉斯公路。
警局其他同事已经开始工作,我和伊恩亮出证件朝那间明显充满了血腥气的房间走去。
“真见鬼,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日子,办完这个案子我就辞职不干了。”伊恩朝我发着牢骚。
“那也得等你干完这个活。”我轻轻笑了笑,伊恩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对我说了。
“那么,我去别的地方看看,死者就交给你了。”伊恩说着丢下我朝另一边的几个同事走去,似乎报案人在那里。
我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床上的死者。
这是一位年纪在30岁左右的女性,她的身体呈仰卧姿势,下半身赤裸着,两腿叉开,但身上并没有大面积的刀伤或钝器伤,只在颈部区域有少量的血迹。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罪犯显然想把现场伪造成奸杀的情景,可是蒂娜的衣服并没有被撕裂的痕迹,而是放在她头部的右侧,这似乎有点让人费解。不过这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我压下对死者的同情和对凶手的愤怒,对房间进行了一番仔细地搜索和查探,提取了一些必要的证据,这才走出房间,告诉我的同事们可以收尸了。
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个身材修长而健硕的男子在向伊恩述说着什么。
“这太可怕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男子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沿着指缝淌下。
“哈利特先生,对于您妻子的死,我们深表遗憾,不过现在我们必须知道一些情况,所以您能否再仔细回想一下您见到妻子的遗体之前和之后的事情……”伊恩的语气显得很委婉,这是他在面对死者亲属时的习惯。
看来我眼前这名男子就是死者蒂娜的丈夫,他终于止住哭泣,抬起一张悲伤的脸,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开始讲述他发现妻子尸体的过程。
“我是从朱诺道格拉斯桥西面的锡特卡大街过来的,虽然我和蒂娜的婚姻已经产生危机,也分居了。但我还是十分爱她。尽管今天我来找她是要谈一些财产方面的事情,但我也想借这个机会看望一下她,我想知道她还想不想和我和好……”
哈利特一边抽泣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述说着自己在今天下午的遭遇,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时会显得语无伦次。不过我和伊恩对此表示理解,谁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一时失去理智的。
哈利特说这段时间以来,他每次走近这幢房子时,心里就会浮想联翩,想念自己从前曾居住在这里的美好时光,一所曾相识的老屋,还有一份永远也无法忘怀的情感。他说因为自己是从那扇门里走出去的,每一次到这里来找蒂娜的时候,心中总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他曾请求蒂娜原谅他曾经吸毒的经历,但是蒂娜却没有给他机会。
“今天,当我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迈上台阶的时候,发现房屋的门是虚掩着的。我想,蒂娜怎么就这么把门开着,是不是忘记关上了?我觉得非常奇怪,就大声喊了一下,但没有人回答我,接着,我就走了进去。”哈利特说到这里的时候,沉默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停顿了一下,语气苦涩地继续说,“我推开卧室的门,然后我就被吓坏了,蒂娜一个人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我感觉蒂娜肯定出事了,于是就马上报了警……”
“哈利特先生,很抱歉打断您的话,不过,从您的叙述来看,当时您没有打算打电话叫救护车吗?”伊恩插了一句。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办,我见到蒂娜……我感觉她已经断气了……”哈利特说着又开始抽泣起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只能中断了谈话,让哈利特留下联系电话和地址,并向他表明,近期最好不要离开朱诺市。在我心中,对于哈利特说的话带着这么肯定的语气多少有点疑虑。于是在返回警局的途中,我向伊恩说起我的疑惑。
“哈利特根据什么断定蒂娜已经死亡?他用手摸过蒂娜的脉搏没有?靠近蒂娜的嘴和鼻孔试过她有呼吸没有?如果这些都没做,他是靠什么来断定蒂娜已经死亡的呢?这至少说明,哈利特具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主导意识,即具有了知情性。”伊恩皱着眉头不语,我又继续说,“从目前的情况判断来看,哈利特是第一个知道蒂娜已经死亡的人,也就是说,在他到达这所房屋之前,还没有人发现蒂娜。就凭这一点,哈利特和这起案子就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如果哈利特来到房间,发现即将与自己离婚的妻子已经被人杀害,假如他不报案,也可以选择溜走,这样就不会沾染上杀人的嫌疑。这对他来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是他却选择了报案。这是刻意为之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我想随着调查的深入,一切都会有一个结果的。”伊恩思考了一会儿,这样说道。
我耸耸肩,伊恩的话等于没说,不过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不轻易对一件事情下定论。当然,这对于一个警探来说也是必备的素质,不过我对这起案件始终有我自己的直觉。
哈利特说自己没有叫救护车的原因是觉得蒂娜已经死了,没有救护的必要,所以他直接选择了报案。这么看来,哈利特倒是很配合我们的工作?那么,他为什么不希望蒂娜能活过来呢?如果当时蒂娜还有救,他会不会通知救护车把她送到医院去呢?
一个人能够把另一个人置于死地,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情结呢?情结是一个心理学方面的术语,它指的是一群重要的无意识组合,或者说是一种藏在一个人神秘的心理状态中的、强烈的而又无意识的冲动。那么,杀害蒂娜的罪犯在面对蒂娜,正准备行凶时的心理状态,还有一些无意识的冲动是怎样的呢?无意识并不是心理学方面特有的概念,在美国已经不再是一般的只关于心理学方面的理论了,它已经渗透到了文学、哲学、艺术和其它社会科学领域当中。在西方知识界,就像讲述自己的心脏和胃的活动一样在讲述着无意识现象。
如果仔细分析罪犯的无意识,它无非就是属于以下三种当中的一种:第一,确实没有意识到,如视而不见,听而未闻;第二,曾有所意识但没有与别的意识片段联系起来,因而一过去就丧失;第三,对个别情况的意识被组织在一个较大的片段的意识活动中,而没有特别显示出它的存在。“无意识”起初是由哲学家提出来的,后来它才逐渐吸引了心理学家的注意,之后神经生理学家也对这一概念有了广泛的兴趣。
我以前接触到的心理学理论,对情结的详细定义的解释都是不同的,但不论是弗洛伊德体系还是荣格体系的理论,都公认情结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情结是探索人心理的一种方法,它也是重要的理论工具。那么,罪犯对蒂娜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情结呢?事实表明,这种情结已经导致了有害的行为。
在荣格派理论中,对于无害的心理情结,称为普通健康人心理上的多元变化。反之,就把它视为心理疾病。心理疾病主要是指一个人由于精神上的紧张和干扰,而使得自己在思维上、情感上和行为上,发生一些偏离社会生活规范的现象。在心理和行为上偏离社会生活的规范程度越厉害,这个人的心理疾病也就越严重。
如果罪犯的无意识符合第三条,就是对个别情况的意识被组织在一个较大片段的意识活动中而没有特别显示出它的存在。
这时候,我们就应该要把罪犯的个别情况的意识找出来,然后同时再把那个较大片段的意识活动也找出来,并且把它作为背景,用个别情况与它重合,由此,观察它们之间有可能发生的某些变化,再从中去作判断和分析。
通过对蒂娜死亡一案的分析,我们先后排除了奸杀和财杀的可能。其它凶杀案件中这两种情况比较多见。但是蒂娜一案中,她的卧室里没有到处乱翻的痕迹,这就排除了劫财的可能。另外,被害人的衣物相对完整,没有被撕裂的痕迹,阴道中也没有检出精液,所以也不可能是奸杀。那么,罪犯所剩下的杀人动机就是仇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