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随着我国医疗卫生保健水平的不断提高,群众性体育活动的广泛开展,以及衣食住行等物质生活条件的逐步改善,我国人民体质普遍有了增强,人口发病率、死亡率迅速下降,平均寿命大幅度上升,昔日被人称为“东亚病夫”的状况早已不复存在。
在此,我们还不得不指出我国人口身体素质的另一个负面——据1987年4月1日进行的全国残疾人抽样调查的结果推算:我国各类残疾人总数约有5164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5%,有残疾人的家庭约占社会家庭总数的五分之一,比例之高令人咋舌。其中:听力语言残疾患者1770万人,智力残疾患者1017万人,肢体残疾患者755万人,视力残疾患者755万人,精神病患者194万人,综合残疾患者673万人。
据有关资料表明:我国目前有各种先天缺陷患者3000万人,其中0岁至14岁儿童智力低下总患病率为1.07%,他们中间又有五分之二属于较重智力低下者,这就意味着约有120万程度较重的弱智儿童需要特殊照顾。
据全国945所医院对120万围产儿出生缺陷的监测,共查出病种111种以上,出生时肉眼可见的出生缺陷总发生率为13.2%,包括有严重出生畸形无脑儿。脊柱裂、唇裂、胯裂、唇胯裂等等。这样,我国每年约有38万肉眼可见的异常婴儿出生,约有85万婴儿有生理缺陷,我国的先天致残率已超过50%。天津市儿童福利院近年来收养的弃婴,年递增率为33%,其中除一部分健康女婴外,绝大多数属痴傻、严重畸形婴儿。根据有关部门统计,在我国三亿多少年儿童中,由遗传因素等原因造成的残疾及智能低下者占到3%,高达1000余万人。
在城市已经实行围产期保健之后,不少农村地区的孕产妇却连最基本的医疗卫生条件都还得不到保障,接生设备更谈不到。正如一首顺口溜所唱的:“一盆草木灰,一个棉花套,一把小剪刀,再熬水一锅……”其结果,在城市婴儿死亡率已占不到1%的情况下,某些边远农村山区婴儿的死亡率却高居15%。而恰恰又是广大农村的孕产妇们,始终在顽强地不屈不挠地一而再,再而三地生育着。可想而知,在广大农村地区病残新生婴儿的比率,只会是一笔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了。
就健康状况而言也不乐观:我国青年中营养不足者占28.9%,少年中则占到36.16%。有关专门机构曾进行过一项独特的调查:中国男女儿童在12岁时,身高比日本同龄儿童分别低7.2厘米和5.75厘米,体重轻9公斤。
儿童的状况困扰我们,老年人的状况同样困扰我们。
我们再来看一幅生机盎然的都市社会景观:每天晨曦微启,大街小巷欲醒未醒之际,各处含苞带露的公园里,或枝叶扶疏的街心绿地上,早已汇聚着成千上万舒展手臂,扭动腰肢,做出种种“高难动作”的老人们——这就是被西方国家形象地戏称为“白发浪潮”的人口老龄化现象。
我国人口老龄化的现状与前景是:目前已拥有9000万年逾花甲的老人,约占总人口的8.4%;到本世纪末,这支“队伍”将扩展到1.3亿人,占总人口的11%;按照联合国的标准,一个国家60岁以上的人口达到总人口的10%就算是老年型国家——这表明我国很快将正式步入“老年型”国家;到公元2025年,我国的老年人口将激增至2.8亿人,全国平均每五个人当中就有一个是老年人。我国人口老化速度之快,与世界公认的人口老化最快的日本己是并驾齐驱了。人口快速老化除了会导致劳动力资源的老化与不足,最终必然影响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外,日渐庞大的老年群体,也势必向社会提出越来越多的特殊需求。
笔者在这一节里实录了如此众多有关的调查统计数字,并不是要展览我们中华民族的悲哀,而是为着面对现实,正视现实,警醒国民,以期引起疗救!
2、重男轻女——封建老树上结出的一只苦果
自从我们的老祖宗留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德训诫之后,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宗法观念,千百年来一直像绳索一样牢牢捆住了中国人的灵魂,进而积淀为民族心理深层结构中摇撼不动的永固大厦。
也正是在这一社会各阶层共同严格恪守的道德规范的涵盖下,男子——成了“种子”、“根”、“苗”、“香火”、“顶门柱”。老人死后坟头的“哭丧棒”等等的代名词——成了家族乃至国家人丁兴旺的惟一标志(在此,女人显然被忽略不计了)。
于是,生男孩始终成为中国人生育追求的第一目标。
历史的巨大惯性力一直延冲至今日——东北。一农妇接连生下四个女孩之后,丈夫的脸黑得像是堆满了烈性炸药,一点就爆,出口伤人,动手挥拳,怪她的肚子是没用的“窑”,火再旺也烧不出块“金砖”来。于是,这个家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摔盆子砸碗碟,再也过不下安生日子了。她一遍又一遍给观音娘娘上供烧香,跪拜叩头,又含着眼泪偷偷地找了算命先生,那瞎子却摇头晃脑地向她揭示命运的奥秘:“命中注定呀,大嫂你生完七千金后必定得子!”她生第五胎时,老北风裹挟着雪花从土墙的窗洞一个劲地往里灌,她的牙在打颤,心在哆嗦。在历尽痛苦与折磨之后,满身血污的婴儿终于生下来了。她不敢看——没勇气看;她也不愿看——没情绪看。反正是丫头片子,她摸索着胡乱抓起婴儿蠕动的双腿,顺手就丢进了床边的马桶里。她感叹自己命苦,任凭凄楚的泪水汩汩地流淌下双颊……丈夫从大田里三脚两步风风火火赶回来了,推开门,急问:“生了吗?是小子么?”她无力地抬手指了指地上那只黑糊糊的马桶。丈夫猛扑过去,抱起婴儿:“啊,是小子!是小子!”可婴儿已溺死了……
西北。一农户一个接着一个地生下女儿,他发誓要生下儿子。为了防止计划生育手术队将妻送到乡卫生院做人工流产,他特地在屋后的黄土高坡上挖了一窑洞穴,洞穴长且深,里面铺上干草,备好了应有尽有的各式干粮食品,妻子一怀上孕就住进去,一住几个月直至生产后再重见天日。如此这般,他家的老三、老四、老五、老六4个女儿全都出生在洞穴里。显然,这个黄土高坡上大字不识几个的庄稼汉,对“深挖洞,广积粮”赋予了全新的含义……
京郊。一农妇卧怀上了第三胎后,她几乎就没再敢在自个家里呆过。这个亲戚家躲两天,那个亲戚家藏三天,怀胎十月,她东躲西藏居然就给躲藏过来了。村里大伙儿早已订了《计划生育公约》,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因为她头胎生了女儿,村干部照顾她再生一个,谁料想第二胎生的又是女儿。她心里也明白得很,照顾只能一次,不可能一直照顾下去直到让你生出男孩来的。现在她又想生第三胎,如果让村干部们看出了破绽,那是肯定要被弄到医院去引产的。按丈夫的话说:“俺村就紧挨着北京城,俺们这是在皇帝眼皮底下偷生孩子呀!”“偷生孩子”是要挨罚的,夫妻俩也早商议过一遍又一遍了,罚几个钱算啥,只要能生出胖小子来,就算是买个“议价儿子”吧!天遂人愿,这第三胎果然是儿子。不等人催,无须人叫,丈夫就高高兴兴眉开眼笑主动将三千元“超生款”送到村委会去了。做满月那一天,夫妻俩将双方的三姑六姨、亲朋好友,以及乡亲乡邻老少爷们全都请了来,高朋满座,喝酒划拳,大伙儿正吃喝得满嘴流油,天旋地转,做父亲的怀抱着新生儿出来朝众乡亲频频施礼,尔后郑重宣告:“俺琢磨好啦,现在国家时兴对外开放嘛,俺这儿子就起个日本人的名字,叫三千一郎!”话音落地,举座皆欢,鞭炮齐鸣……
西南。一农妇已生了三个女孩,任村干部们跑断腿磨破嘴皮子,她死活就是不肯落实节育措施,因为她和丈夫的目标是生男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又怀上了第四胎,为了躲过计划生育手术队,她让丈夫将滚烫的沥青涂在自己的小肚子上,造成肚皮严重灼伤溃烂,这样医疗队自然无法对其施行手术了,得以生下第四胎,遗憾得很又是女婴。她很快又怀上了第五胎,这一次她则让丈夫用小刀在她的肚皮上划了一道长口子,结果伤口化脓,又无法进行引产手术了,再生下第五位“千金”。
这样一次又一次皮肉受苦,苦不堪言。但她忍了,一切全忍了。她认为女人到世上走一遭,如果不能生下个儿子,不等于白活了嘛……
安徽。当某乡计划生育小分队获得十分准确的情报,深夜来到一家“钉子户”准备凭三寸不烂之舌决心做通思想动员工作时,却发现长期躲藏在外今傍晚才潜回家的孕妇不翼而飞了,伸手摸摸床铺,床上的被褥余温尚存,人会跑到哪里去呢?
后来才知道,孕妇的丈夫已早有准备,在床下挖了一个地道直通后院的柴房,地道口用一块木板遮盖着。那天晚上刚听到叩门声,丈夫情知不对头,急忙翻身下床手脚麻利地移开木板,妻就从地道里顺顺当当逃出去了。这一细节颇像电影《地道战》里的场景!无独有偶,这类“金蝉脱壳”的故事在贵州的一个小山村里换了另一种形式又重演了一次:也是在一个更深夜阑时节,计划生育工作队来到一个怀第三胎的农妇家动员她去医院做引产手术,没料到农妇出奇地痛快,满口答应了,说是去换件衣服就走,说完便一脸春风转身就进了另一间屋,随即“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这边工作队的同志们正暗自窃喜今夜不必磨破嘴皮子了,便耐心地等呀等呀,却久候终不见她再出来。无奈,试着推开那间房门,只见一条炕上躺着她的公公及另一个“男人”,哪有她的踪影?在其他的房间里也遍寻不着。最后,工作队也只好悻悻然撤离她家。事后才晓得,那天晚上她就是乔装一番后坦然躺在公公身旁蒙上被子的那个“男子”——她采用如此大胆的出乎常情的手段终于在计划生育工作队同志众目睽睽之下蒙混过关!她信奉的人生哲学是:一个女人,蒙受钻公公被窝的羞耻却远比没有生下儿子的羞耻要差得多……
上述这些看似天方夜谭的故事,只要你有兴趣走向广大农村,去叩响庄户人家的院门,就会感到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中国的小农经济模式和传统文化观念共同浇注下的土地,深深植根于这块土地上的封建老树结出的苦果——“重男轻女”、“多子多福”就互为因果地编织成这样一个可悲而又可怕的“怪圈”——一方面,极大地刺激着人们(尤其是农民们)的生育欲望和生育热情,计划生育政策已经实施十几年了,我国80。21%的家庭仍然生育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孩子;另一方面,强制性计划生育政策又迫使人们(尤其是农民们)千方百计不顾一切地生男流女,而现代医疗技术也起了副作用,不少孕妇利用医院的B超和羊水化验等手段鉴测胎儿性别,特别是二胎以上生育者,一经发现是女性,就做人工流产,若发现是男性,就想方设法生下来,很多地区甚至一再发生溺弃女婴事件,遂造成新生儿男女性别比例失衡。
人类的正常生育中,新生儿男女性别比为1.3:1.6,男婴数略多于女婴数——这似乎是地球上自有人类以来上帝苦心孤诣的安排。而1987年,在我国新出生的2200万婴儿中,其中男婴为1162万,女婴为1038万,若按正常性别比103计算,女婴少生了八十六万;若按正常性别比106计算,则女婴少生了六十六万。这种失衡现象在广大农村地区表现得尤其突出,诸如“九个闺女不如一个瘸腿儿”、“无儿便是断香火”等封建传统生育观念还占据着许多农民的头脑——尤其牢牢占据着地处边远山区年岁大文化低的农民的头脑。湖南省曾对14个县市进行抽样调查,新生儿性别比为132.6,1/3的乡新生儿性别比高出200,其中某个生产队出生八个婴儿中竟然只有一个是女婴。河南省有关部门曾对285个农户进行抽样调查,在新出生的385个婴儿中,男婴205人,女婴180人,性别比为113,其中多胎(二胎以上)生的性别比为160,且这种性别比呈逐年扩大的趋势。在陕西省和河北省对尚无子女的育龄妇女进行调查的结果是,只有3%的妇女表示希望第一胎生女孩。河北省某地第二胎的性别比高达900。
据国家统计局抽样调查资料显示,我国低龄人口的性别比态势颇令人忧虑——0岁组的性别比是109。54;
1岁组的性别比是111.72;
2岁组的性别比是109.73;
3岁组的性别比是109.88;
4岁组的性别比是108.68……
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妇联主席陈慕华指出:由于歧视妇女现象仍然存在,目前我国已开始出现男女比例失调,女性只占总人口的48.9%,男性则已占到总人口的51.1%。全国妇联书记处书记康冷日前则向报界透露:因为有些人为生男孩,不惜违反国家政策连续超生,且野蛮地遗弃或溺杀女婴,导致自然存在的男女正常比例遭到人为的破坏,目前女性儿童比男性儿童少了2.2%,依照这个比例推算,当他们长到23岁时,将会有4400万娶不上妻子的男光棍汉出现。
专家们指出,人为地破坏人口生育规律,导致性比例严重失调,会给社会带来潜在危机,增大未来社会的不安定因素,直接影响国家的长治久安,必须引起政府和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
3、优生优育与“四二一”综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