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句开场白,把个走南闯北的郑远宏打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郑远宏赶快接住话说:艳儿,你听我说,我跟死了一回没啥两样,这一年我在牢里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你和我那没见过面的儿子。我在拉最后一车货出去的时候,被检查站把车扣了,罚了款,还把几年来的事都揪出来给我整了一年的徒刑。这不,前天刑满一出来,我的父母还有病,我连家都没回,就赶到你家看你,到了你家才听你妈和你大(父亲)说你现在跟娃都住在医院一个老师家里,我给你家里留了些钱,这就赶到这里来找你。
杜丽艳说:你犯事被抓了,咋不把你关一辈子才好,最好是死在牢里,免得你出来祸害人。
郑远宏见杜丽艳一直很生气,就陪着小心说:艳儿,你现在好吗?
杜丽艳没好气的说:拜你所赐,我现在好得很。所以,你趁早离开岭关镇,滚回你们山外去,真是山外“瞎家伙”,没有好东西。
郑宏远说:艳儿,你别生气了,我也是没办法,走时本来说好了来接你出去成亲的,但我也没想到那么倒霉,让你和儿子受了很多苦,不过我会弥补你们的,我明天就接你走。
呸!你不要再口口声声你的儿子,这里根本没有你的儿子,他与你毫不相干,我早就把他送人了。跟你回去成亲,门儿都没有,除非我死了。杜丽艳斩钉截铁的说。
郑远宏觉得杜丽艳确实已今非昔比了,他就软硬兼施的说:艳儿,我知道你恨我,当然那都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不是来不及告诉你吗?娃你一个人是没有权力送给别人的,我是娃的父亲,没有我的同意,你即使送给了别人也是无效的。
他说这话是他已经了解到了秦老师家里无孩子的情况的。
杜丽艳也急了,就说,你说我没权力送人,当初我要是死了呢?那时候你干啥去了,难道你们家里人也死光了吗?他们不知道来说一声,哪怕让我在你们家把孩子生下来也行,我一个未婚的姑娘,我能在哪里生下这个娃,在娘屋吗?我们这里的风俗你是知道的,女儿在娘家坐月子是会给娘家招来血光之灾的。娃生在医院,我没有人管,是秦老师一家人把我和娃收留了下来。我和娃的命都是他们给的,我就把娃送给他们了,你咋了?到哪里打官司,我都不怕,反正我的脸也因为你早已丢尽了,头都磕了,哪还在乎再作一个揖。
说完杜丽艳是懒得与他啰嗦,就准备朝回走。
郑远宏一看杜丽艳如此坚决的态度和有理有据的叙述,知道硬来是不行的。他想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只要自己用情来感化她,也许效果会好些。于是他就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走过他身边的杜丽艳,说:艳儿,我这三四百天,天天都在想你,夜夜都是想着你我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进入梦乡的,同号子的难友们说我晚上说梦话常叫着你的名字。我们虽没有正式结婚,但我们已经是事实上的夫妻。也正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你,才支撑着我熬完了这一年的刑期,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一头碰死在你跟前算了。说着就做出挥泪告别的姿态来。
杜丽艳果然就被他的话打动了,也被他的举止震慑住了。就说:你先不要胡来,把手放开,让人看见多不好的。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
一听有门儿,郑远宏立马活泛了过来,嘻皮笑脸的说:我知道我的艳儿还是喜欢我的,说完就从身上掏出一叠钱递给杜丽艳。
杜丽艳一闪身说:干啥,把钱收起来,我再也不想用你的钱了。况且,我现在吃住有人管也不用钱,你把它收起来吧!
杜丽艳在秦老师家里吃着住着,虽然已让小康把楚大夫、秦老师叫爸爸、妈妈,但没有正式的办理收养手续,就是小康一直没有正式把户口上在子珺与江波的名下。当然这中间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一直很忙。带高三补习班的子珺几乎天天上课辅导。江波一直是一边上班一边在潜心的做着“七”药的开发研制工作。
“七药”是一种只生长于秦岭山脉的几种中药材的总称。它是与“藏药”(产地西藏)、“白药”(产地云南)、“苗药”(产地贵州)一样的地方特产药材,是中国大地上独一无二的品牌。“七药”的研制开发将成为风湿骨伤方面具有知识产权的造福人类的第一良药。它的献方人王家成先生是全国著名的骨伤专家,全国四、五届人大代表,曾多次受到周总理的亲切接见。楚江波牢记周总理“要继续发挥中成药的作用,为人民作出新贡献”的教导,以总理的期望为奋斗目标。
文革时期全国各地的骨病患者带着伤痛慕名而来,满怀喜悦健康而归。但是,这种良方再不开发挖掘整理就会失传。而且,只仅限于鲜草药捣碎外敷,一个是受季节的局限,一个是难以批量生产,造福更多的患者。
楚江波自从回到岭关镇医院那时起就开始了这方面的研究。他的研究在骨伤临床上已取得了很好的疗效,要把这种取鲜外敷的草药制成贴膏和片剂这中间还有很多技术上的难题需要他去攻克和钻研,在试验设备几乎没有的简陋的小医院里,攻这样的难关,其工作的艰苦卓绝是可想而知的。
主要药学试验证明:盘龙七组方对实验性骨折具有促进骨折愈合作用;对急性和慢性炎症具有一定抗炎消肿、祛瘀和镇痛作用。主要药效学实验为临床应用治疗急慢性损伤和炎症提供了药理实验依据。
在毒理学试验方面,急毒实验表明:以最大浓度的盘龙七药汁经一次给小白鼠灌胃给药,测的最大耐受量大于19.2g/Kg,相当于人临床一日用量的320倍以上。经统计学处理,给药组各剂量与阴性对照组比较,基本均无显著性差异。慢性毒性试验研究证实,盘龙七方经大鼠连续灌胃两个月及停药2周后的观察,未见明显的毒性反应。
所有的实验都要一点点地去完成,楚江波的工作是繁忙的,辛苦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样以来,杜丽艳也就以孩子保姆的身份一直带着这个小孩住在这里。子珺觉得杜丽艳边奶孩子、边干家务,也很象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姆,按高出当时市场请保姆一倍的价格每月给杜丽艳开工资50元。杜丽艳一直不愿意接受,因为秦老师她们收留她母子已是很大的恩情,自己有吃有住的,做点手上的小活也是应该的。但子珺执意要给她,说:女孩子大了,总要买些衣服和生活必须品的。
子珺是教师,在这一点上,她清楚,女孩子尤其不能缺钱,否则会被坏人利诱上当的;女孩子都有一些小小的虚荣心,总喜欢穿的漂亮些,用一些好的装饰品,当这种愿望无法满足时,一点点小恩小惠就会把她们收买。
杜丽艳说:我该回去了,娃可能已饿了。
郑远宏一听有商量的余地。见好就收的说:你回去吧,我到街上旅社去登记住下来,晚上我到你家里来看孩子和秦老师她们。
杜丽艳说:你来可以,但不要打着空手。
好嘞!郑远宏十分高兴。
吃晚饭的时候,杜丽艳就把郑远宏中午来找过她以及他这一年多没来看她和孩子的原因和他这次来的目的都一五一十地给子珺和江波说了一遍,并说郑远宏晚上要来见她们。
子珺说:只要他对你是真诚的,那对你和孩子倒是一件好事,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这样你和小康今后的生活也就有了着落了,好啊。
杜丽艳以为秦老师会阻止她和郑远宏接触,会怒不可遏的要留下孩子,没想到秦老师如此的宽容,且能设身处地为她和小孩着想,她当时就感动的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