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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方向:面向农村

“冀联”的办学方向是面向农村,邹本兴发明了“小康村诊所”。有了“小康村诊所”的医疗设备,农民的生命健康就有了相对保障

到“冀联”走一走,让你感兴趣的地方很多,耐人琢磨的地方也很多,而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小康村诊所”。

这是邹本兴的一大发明。

解决农村缺医少药看病难的问题,是邹本兴创办“冀联”的初衷,但什么样的医生,什么样的诊所才适应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农村呢?邹本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一年一度寒暑假,同学们都放假回家了,本来是邹本兴闲暇的季节,可他闲不下来。他坐上火车、公共汽车,到华北地区各地的农村转转,他去了至今还没有脱贫的革命老区西柏坡、城南庄、狼牙山、冉庄,也去了冀东、冀中、冀南等地一些富足的农村,他一路走,一路看,一路问,一路记,一路与乡村医生交谈,一路不停地思考,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农村诊所的医疗设备和水准应该是:小病能诊治,大病不耽误。也就是说,在提高乡村医生医疗水平的基础上,要发展乡村诊所的医疗设备,即必须具备常规化验(血、尿、便)、B超、X光透视、心电图仪等设备。后来,邹本兴称之为“小康村诊所”模式。

邹本兴说:“在普通乡村,有了这‘四大件’,小病能治,大病能诊,就不至于有那么多不该死的病人死去。”

“小康村诊所”的模式有了,为了适应农村卫生工作实际需要,在教学课程里增加了中医、中药、针灸、推拿、计划生育等课时,这样,就使“小康村诊所”更加有效地在农村发挥作用了。

伫立在“小康村诊所”,听着邹本兴对“小康村诊所”的介绍,我想起了我的老家——冀中平原献县农村。

我出生于50年代末,到1976年底当兵,一共在老家生活了18年,这18年间,实实在在地经历了农村缺医少药之苦。6岁的时候跟贫下中农上街欢呼过毛主席“六.二六”指示发表,举着拳头声讨过城市老爷卫生院,似懂非懂地宣传过合作医疗就是好。当兵前,看过电影《春苗》、《红雨》,学着唱过:“翠竹青青哟披霞光,春苗出土哟映朝阳,顶着风雨长,挺拔更坚强,社员心里扎下根,阳光哺育春苗壮。”“赤脚医生向阳花,广阔天地把根扎,一根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暖千家。”但直到现在,我每年都回家探望父母,也没见到我们村的赤脚医生能够“治百病”、“暖千家”。我们那个村有300来户人家1000多口人,村里有两位行医几十年的赤脚医生,全部的医疗设备是一个药箱,里面装有听诊器、血压仪、体温表几大件,最近又增加了输液和输氧的设备。赤脚医生们完全靠经验诊断病情,而用药和在治疗当中的操作方法,实在让我们这些见过一些世面的人看着害怕。

有一年春节,我率妻儿回家探亲,大年初三早晨,我和6岁的儿子在院子里用木棒学着电影里的武打动作对打起来,结果乐极生悲,一个闪失把儿子的额头打了一个三角口子,我奋不顾身地把儿子背到医生家。医生二话没说,拿过酒瓶子就往没消毒的棉花上倒,倒完了就往儿子伤口上擦,伤口包扎好了,说需吃些消炎药,医生顺手从他儿子用过的作业本上撕下一页,把药在手上一粒粒数完,然后包上了,后来儿子的伤口发炎了,需要打针,医生问家里有没有开水,等开水倒上了,医生把针头在水里涮了涮,就开始往针管里抽药液。我忙问:“有没有一次性的针头?”医生说:“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没事。”连着打了几针,儿子的屁股上起了一个包,就这样,没等休完假,我就带着妻儿逃跑似的离开了老家。

70年代初,我还在老家,村里发生过几个年轻人染病突然死亡的事,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医疗事故。

一个芳龄18岁的姑娘,白天还挑水,晚上突然喊肚子痛。大喇叭喊了一个钟头,医生才去,去了以后,先号脉,接着就开中药,病人喝了大汗淋淋,接着就大口大口地呕吐,医生又在中药里加大了剂量,病人呻吟不止,等到天亮,医生说,送医院吧。那年代,村里没公路,没汽车,只好靠人抬,离县城20里路,还没走一半,病人就断了气。

1995年春节,我在家休假,一个30多岁的妇女患重感冒,医生摸了摸脉就输液,结果两瓶子输下去,病人全身浮肿起来,家属问怎么回事,医生说是输液反应,于是,又加大剂量继续输,结果病人浮肿加重,第三天,从来没生过病的病人死了。

农村人老实厚道且愚昧,又缺乏法律意识,出了这么大的医疗事故,没有人到法院起诉医生,只认为病人到了寿限,而医生也没丝毫的内疚之感。还有,平时看病,医生开什么药,病人家属不清楚,也不问,医生要多少钱,也没什么依据,更没讨价还价的余地。我的母亲长年患哮喘,我从北京往家捎些药品,可医生没有让用,说洋药治不了庄稼人的病。母亲的病一年比一年重,我想带她到北京大医院好好查查,治一治,但这个愿望没等实现,母亲就去世了,这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也使我一辈子对我那个村的赤脚医生耿耿于怀。

我想,如果老家的赤脚医生换上“冀联”学子,也开办一个“小康村诊所”,就不至于有那么多的父老乡亲过早地失去生命。为了保障家乡父老的健康质量,我决心赞助老家的一名学生到“冀联”来上学,当我把这些想法说给邹本兴听时,邹本兴很大方地说:“我们有为老少边穷培养医务人才的义务,献县也是革命老区,再关着你的面子,你推荐来的学生,我们免费。”邹本兴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上面记载着“冀联”1990年至1998年为老区、贫困山区学生减免学费的情况,仅这九年中共减免学费43.7万元,涉及到155名学生。

这组数字,无法不使我以敬仰之情面对。在世界上,不论是国办大学还是民办大学,还没听说哪一家有免费和减免学费的规定。何况,一般民办大学都是以营利为目的,更不容易有此之举,这足以证明,“冀联”的办学宗旨和方向。

低门坎进,高门坎出,一切为着农村需要办学。邹本兴琢磨:乡村医生既会看病,又会开车,病人就不至于耽误了’

邹本兴创办冀联医学院,立足点是在农村,因为农村缺医少药的现状是他办学的动因。中国有12亿人口,其中有9亿农民,而国家医学院校培养的医生都去为3亿多城市人服务,即便是从农村考走的学生,毕业后来个“鲤鱼跳龙门”,就此离开农村,所以,农村缺医少药的现状始终难以改变。这是邹本兴创办“冀联”的动因之一,而另一个动因似乎是无形的,那就是每年农村籍的高考落榜生,这个数字恐怕是不好做出准确统计的。相对来讲,农村的教学质量要低于城市,尽管农民们不惜代价供养儿女读书,望子成龙,望女成风,但真正凭实力走进高等学校大门的毕竟是风毛麟角,大部分农家子弟都被拒绝在大学门口之外。他们被称为“下脚料”,“生瓜蛋子”,“高不成,低不就”等等,这些落榜生们让家长们揪心,同时也是社会的负担,让这些学生走进高等学校的大门,让他们重新扬起理想的风帆,确定自己的位置,实现自己的价值,也是邹本兴创办冀联医学院的重要动因之一。

宽进严出,是“冀联”创办十几年来掌握的重要原则之一。针对学生的综合素质以及回农村创业的具体情况,确定不同专业,安排不同课程。比如大专部,开设中医大专班、高护班、中医自考大本班、高中起点西医大专班、初中起点西医大专班、高中起点中西医结合大专班、初中起点中西医结合大专班。中专部则设西医中专班、西医护理中专班、口腔中专班。

农村医疗诊所一般只有两三个人,有的甚至更少,分不开科,拉不开栓,就靠技术过硬的医生拳打脚踢,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病人,都要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诊治。“冀联”是面向农村培养医生,所以,所开设的课程是在面上下功夫,包括内科、外科、中医、西医、妇科、儿科、五官科、解剖、生理、病理、护理、药理等等。这样,“冀联”学子就能在农村站得住,打得开,过得硬。

有人说:英语、计算机、汽车驾驶是走进21世纪人的三把钥匙,这三把钥匙,“冀联”学子都能拿到。不管是哪个班级,哪种专业,都开设英语、计算机课,后来又开设了汽车驾驶课,这是邹本兴的一大发明。他利用假期时间到贫困地区的农村去走访,看到的是交通不便,听到的是许多病号因送不出去而造成死亡的叹息。于是,他就想:我们培养的医生不仅会看病,再会开车,病人就不至于耽误了。

邹本兴给集团军首长写了个报告,要求支援堪用车辆,学校将举办驾驶技术培训班。报告得到了集团军首长的批示,汽车驾驶培训班很快办起来了。

后来我到“冀联”学子的诊所采访,其中有部分人自己买了车,他们说:在校学习时,邹院长主张开汽车驾驶课,简直太英明了。

四川农村来的缪氏三兄妹一起走进“冀联”,他们学的都是口腔专业。

1988年,四川来的三兄妹缪雷、缪廷、缪霞,一起走进“冀联”,成为兄妹同窗,而且都是学的口腔专业。

兄妹三个一起上“冀联”,其决策人是他们的父亲。那是“冀联”创业的第二个初春,父亲偶然从朋友处看到了冀联医学院口腔专业的招生简章,他从“全国平均10万人只有一个口腔专科医生,远远不能适应口腔疾病防治需要”的精辟分析中得到启发,于是,就拨通了“冀联”的电话,第二天就把缪霞送到了“冀联”。

父亲在“冀联”转了一圈,感受很深,但是“冀联”条件很差,房子是租的,教学设备和生活条件都不算好,但几位老同志的办学方向治学之道及敬业精神,感动了父亲。在石家庄,他就给已在蓬安中医学校就读一年的大儿子缪雷拍了电报,让他速办退学手续。

缪雷是和父亲一天到家的,当时,缪雷还有些不高兴,再有一年的时间就毕业了,为什么要转学?父亲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去了一趟石家庄,怎么就变了?

那天,缪家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宴会。父亲郑重宣布:“我决定再把缪雷送到冀联医学院学习口腔专业。”接着,他又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民办学校,清一色的都是部队的离退休干部,他们在位时都是在部队搞医的,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至今保持着老八路的作风,有艰苦奋斗奉献人类的革命精神,所以,把孩子们交给这些老同志,我一万个放心。”

正说着,上高中的二儿子缪廷放学回家了,听父亲这么一说,他也要和哥哥妹妹一起上“冀联”,父亲没有思想准备,但考虑了一下,终于同意了。父亲高兴地说:“好,那你们兄妹三个,就一起上‘冀联’吧。”

天还没亮,父亲送缪雷、缪廷兄弟俩去了石家庄。

三年后,兄妹三个回老家开了“缪氏牙科”诊所,不久,他们又先后考取了医师职称。

广东连县的乡村老医生黄礼诚,悄悄围着“冀联”转了三天,最后终于下决心,把五个儿女一起送到“冀联”

在冀联医学院,还有同窗五姐弟。大姐黄玉娟、二姐黄凤娟、三姐黄素娟、四弟黄康宁、五弟黄越强。姐弟五个中间,最大的28岁,最小的20岁,他们由同胞姐弟变成同窗同学,确实是件新鲜事。

这姐弟五个是广东省连县东陂镇人,父亲黄礼诚是当地的老医生,改革开放初期,就开了个体诊所。老人行医多年,无论是医德还是医术,三乡五里,有口皆碑。但老人有块心病,他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女能继承自己的事业,但五个儿女却纷纷高考落榜,虽然都在自己的诊所里打些下手,但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不能担当起治病救人的使命。眼看着自己年事已高,选好接班人成了老人最大的心愿。

黄礼诚很谨慎,他在看电视、报纸时,都注重看医学院招生的广告,并四处打听一些民办医学院的办学情况。后来,他打听到了冀联医学院,是部队的几个离退休干部办的,社会影响不错。但他还是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先把三女儿黄素娟送到了“冀联”,而把二女儿黄凤娟送到了另外一所医专学校。一个学期下来,他请两个女儿谈学习体会,并对她们进行考核,他发现,“冀联”的教学质量明显高于其他学校。

第二学期开学前夕,黄礼诚决定亲自出马到“冀联”看个究竟。老人进了学校,先不去找校长了解情况,而是用十分挑剔的眼光把学校的角角落落,都转了个遍。找到一定的感觉以后,他才向学校领导和老师们询问情况。在“冀联”转了三天,他发现“冀联”虽是低门坎进,却是高门坎出,讲台上全是“客座”的医学界名家,实验室里不仅有各种病理、组胚,微生物寄生虫教学用标本,还有X光教学片和化诊、生化、生理、药理、实验仪器近百件,每个学生还有一台显微镜,见习时还有男女尸体解剖,又设有英语课。

看了这一切,黄礼诚悄悄地返回了广州。

回到家的第二天,黄礼诚没来得及休息,就送五个儿女到“冀联”报到。

“冀联”面向农村,农村青年垂青“冀联”。

在“冀联”采访,有时是找个别学生聊,有时则是把几个同学召集在一起,让他们一块侃,这些活泼可爱的孩子大部分都来自农村,但说起话来很大方,而且不论男女,都有一定的表现欲望,争着说话,抢着发言,个顶个都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言谈话语之中,都为自己能走进“冀联”而感到自豪,同时也为自己将来回农村创业充满必胜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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