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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冀联”学子(5)

刘玲鸽的确从冀联医学院学到很多知识和技术,也学到许多为老百姓服务的好思想,她毕业后主动返回村里为大家治病,依法开设了诊所,想方设法购置了一些先进的医疗器械,能够进行B超、心电图诊断、常规化验,并能对妇科疾病进行治疗。我们享受的这些条件快赶上上边的卫生院了,提高了村里的医疗水平。她和她的家人们在行医中医德医风特别好,能少收钱就少收钱,有些家庭特别困难就不收钱了,从不高收费,从不卖假药和质量差的药品,从未出过什么医疗事故,老百姓对她特别信任,特别满意。自从她回来办了诊所,村里一般人的小病就不用出村了,大病也不会误诊。我们感谢部队的老干部办了一所好学校,为我们培养了一个好医生。

对刘玲鸽宣传得越充分越好。

此致敬礼!

曲阳县野北村党支部、村委会

二ooo年四月十五日

尽管有了村委会的这封信,但刘玲鸽心里还是不太踏实。她不踏实的是,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春天正是多发病的季节,她的诊所忙得一塌糊涂。她叹了口气说:“既来之则安之吧。”

正好她爱人和孩子也在,招待所那间房子也就成了她临时的家。刘玲鸽的爱人是位司机,高个儿,略偏点瘦,一副憨直相,起初在部队当兵,退伍后在城里一家运输公司干了两年,每月挣300多块,觉得没多大意思,就辞职回家跑起了个体运输。刘玲鸽说,她丈夫很优秀,对她支持很大,尤其是有了儿子以后,刘玲鸽每天都忙得厉害,孩子就靠丈夫带,同时丈夫也成了她的义务司机,有危重病号,就抓他跑一趟,大部分是白跑,一分钱报酬也没有,但丈夫没半点怨言。

刘玲鸽的儿子刚一周多点,像她这个岁数的乡下女人的孩子早就上学了。上大学,开诊所,在生孩子方面自然落在了别人的后头。小儿子很调皮,把屋里的食品、玩具扔了满地,还要喊着到外边去,死活不在屋里呆。刘玲鸽说,这都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惯的,刘玲鸽在村里是名人,她的儿子在两位老人心目中也显得金贵,除了要天上的星星,老人摘不下来以外,其他要什么给什么。刘玲鸽说,不论在婆家,还是在娘家,我都感到很幸福。

这次,刘玲鸽的丈夫是专门送她来石家庄的,因为孩子还没断奶,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她。第二天,因为有出车任务,丈夫需要带儿子回去,刘玲鸽心里有些舍不得,送他们爷俩上车的时候,她眼睛一红一红的,鼻子酸酸的,要不是邹院长和报告团的成员们都在跟前,说不定她会掉下泪来。

刘玲鸽说,搞医的人貌似冷酷,那只是一种职业需要,实际上心理上、生理上、感情上,跟正常人是一样的,尤其是女医生。

谷永进——“小康村诊所”纵横驰骋的一匹“黑马”。村民们说,谷永进医道高,而且从来不黑老百姓的钱

我认识谷永进是在一次座谈会上,那是2000年1月上旬,我随北京记者团第一次到“冀联”采访,其中有一项活动,是请“冀联”有成就的学子回学校座谈,谷永进是被邀请的对象之一。谷永进那天没说几句话,而且口音很重,但却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谷永进个头不算高,也有些偏瘦,鼻子底下留着一撮小黑胡子,使之成为鲜明特征。

轮到谷永进发言的时候,他只说了几分钟,就打住了。有一位女记者问他,现在他手里一共有多少钱,他石破天惊地说了一句:“家财不可外扬。”当时把那位女记者说愣了,仿佛还有点尴尬,接着会场上便哄堂大笑。我怎么也没想到不苟言笑貌似憨直的谷永进会说出那样出人意料的话,我顿时觉得谷永进是个人物,采访他的愿望也日见迫切。

3月上旬,石家庄的天气还有些干冷,前不久还下了场雪,有些地方还没化完,选了一个还算好的天气,我去元氏县马村乡使庄村采访谷永进。司机陪记者去过他们家,路很熟,再加上离石家庄才几十公里,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进了使庄村。

谷永进的卫生所是两层小楼,底下一层开门诊、病房,上边一层住宿。他的诊所跟刘玲鸽的人员结构差不多,父亲、妻子和他,具体分工是:父亲负责中医科,妻子负责妇产科和药房,剩下的都归谷永进了。

我在采访中碰上一位住院的30多岁男士。他昨天刚做的痔疮手术,正坐在床上打点滴,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很棒。”我有些莫名其妙,昨天刚做完手术,现在正打着点滴,应该还在痛苦状态,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呢?他告诉我,谷永进做手术很利索,而且不痛苦,当天就可以出院,他是.因为感冒才住下的。

谷永进把我领到了他的手术室,条件虽然简陋,但卫生条件还算不错,消毒设施很齐全。他告诉我,在这间手术室里,可做阑尾炎、扁桃腺、痔疮、包茎、流产等小手术,一般收费都很低,你像阑尾手术。只收200元钱,住院也不收床费,而在县医院,仅手术费就600元,再加上药费、床费和陪床费,加起来至少一两千。自从他的诊所有了手术室,村民们一般做小手术,都不往外跑。

谷永进是“冀联”91届大专班毕业生临床专业,到“冀联”上学之前,他已经到县卫校学习过两次,是父亲介绍他到“冀联”上学的。开学之前,他往学校跑了两趟,感觉还不错,就下了决心。三年后毕业回到村里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因为“冀联”给他的东西太多,所以创业劲头一鼓再鼓。他父亲原来在乡卫生院工作,后来卫生院倒闭了,就在家里行医,但设备还是老三件。谷永进毕业回来的时候,村里已经开了4家个体诊所,但他还是要开。他相信“冀联”学子在竞争中一定成为强手,他很快按“小康村诊所”的模式标准,购买了十几万元钱的设备,其经营规模和设备先进程度远远超过了其它4个诊所。

执照办理好了,设备添置齐了,但要真正让村民们认可,还是看你谷永进有没有真本事,谷永进自己也没忽视这一点。他买来设备的第二天,在村里张贴了一个广告,把B超、X光、化验、心电图仪等设备的功能、用途等作了简单介绍,并公开各种仪器检查收费标准:B超10元;X光透视5元;心电图3元;化验1元。到外面看过病的人都知道,这些项目的收费标准只不过是县医院几分之一,而且这些设备都是新的,有的还是进口货,现在农民富了,也不在乎那几个钱,有病没病的都想享受享受这些“洋玩意”。结果,有好多人让“洋玩意”救了命。有一位中年人总说自己胃疼,每天吃胃得乐顶着,谷永进给他做了个B超,结果发现肝上有个阴影,到大医院一查,肝癌早期,及早做了手术,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那位中年人出院后,逢人便说:“要不是谷永进这个一‘超’,我早就见阎王了。”过去,农村人不大爱惜自己的生命,认为是死是活,上帝早就给安排好了,一是愚昧,二是没钱,三是就医难。现在这三个问题虽然还存在,但毕竟不那么普遍了,有了钱的农民在积累财富的同时,也在积累健康,追求生命质量。

谷永进很快在村里打开了局面,病源日趋上升,没多久,周围村的人也来他这看病,他们一家3名医生整天忙得不可开交,而村里其他4个诊所却一天比一天萧条,其中有一家诊所距谷永进的诊所仅几十米远,就差关门了。

村民们不仅相信谷永进的设备,更相信他的医术。

有一次,谷永进到一个远村里串亲戚,碰见一个袒胸露背的小伙子在树底下看别人下棋,由于职业的习惯,他对那个小伙子隆起的两个乳房引起了注意。他对小伙子说:“你的肝区是不是经常感觉不舒服?”那小伙子看了一眼跟他年龄差不多的谷永进,很不耐烦地说:“什么肝区不肝区?我壮得像头牛。”另外一个人问谷永进:“你是干什么的,干吗诅咒人家有病,告诉你,他要打架,让给你这么仨!”谷永进耐心地对小伙子说:“我是搞医的,我劝你还是到医院去查一查吧,你的肝好像有问题。”小伙子把脸拉下来了:“愿呆会儿就呆会儿,不愿呆你就走人吧。”他骑上自行车回过头来又说了一句:“听我的话,去查一查吧。”就听那小伙子对着下棋的人说:“这小子是不是算命的,想蒙我俩钱儿。”

第二年,谷永进再到那个村里串亲戚,一打听,那小伙子在两个月前死于肝癌。谷永进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很快在三乡五里传开了,人们埋怨那小伙子当初不该不听谷永进的话,同时,也觉得谷永进很神。

谷永进给我讲了一个他抢救危重病人的故事。

一天中午,谷永进一家正吃午饭,门外喊有急诊,谷永进放下筷子跑到门诊一看,吓了一跳,病人浑身浮肿,呕吐不止,少气无力地呻吟着。他一测,血压没有,脉搏也很微弱,他马上做出判断:肝硬化。他回头找病人家属,不知什么时候,送病人来的两个男人都不见了,他顾不上找他们,马上准备急救。这时,父亲看了看说:“不行,这病人有危险,说不定就死在这里,还是先送走吧。”谷永进说:“病人现在的状况是不能送走的,如果急救措施跟不上,根本送不到医院。”父亲着急地说:“如果救不过来,咱们就成了医疗事故的承担者了。”谷永进说:“爸,你放心,我有我的办法。”

谷永进马上俯下身子给病人做人工呼吸,病人大口大口的污物吐到他的嘴里,那味道实在让人恶心,更有传染的可能,但他顾不上那么多,直到病人呼吸正常。紧接着,他又配了四种药液加大剂量给病人输下去,病人呕吐止住了,病情得到初步控制,他没来得及犹豫,到马路上截了一辆出租车,把病人送到了县医院。经过抢救,病人脱离了危险。谷永进这才顾上给病人家属打电话,让他们来人到医院。

病人弟兄5个,他排行老三,至今还打着光棍。这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家庭,老大是倒插门,不管弟兄们的事,老二说自己没钱,把病人家的三袋玉米拉出去卖了,还了医院的160元医疗费,回过头来把剩下的60元给了谷永进。回来的时候,出租司机跟谷永进要100元钱的出租费。谷永进说:“你认倒霉吧,我一共挣了60元,咱俩对半分了吧。”

谷永进说,在农村行医赚不了大钱,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多要一分都张不开口。再说,农民的钱都是用血汗换来的,黑他们的钱亏良心,何况咱是“冀联”毕业的,那几年的“老三篇”不能白学。邹院长常说:“行医讲的就是医德,医德不高,你的医术也高不到哪去。”这话让我受益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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