谮于内众为公危之忽一日上遇便殿召吏部既至
问孰为侍郎骥且讯以近日曾有何事公慷慨言其
故且曰臣不才备位六卿臣不足惜朝廷名器可惜
耳上温旨慰之曰尔所言者是好官好官
先进遗风天台鲁中丞穆登进士后还乡杜门读书
绝迹谒请嗣戒行还京有司具腆赠之固辞弗受或
曰行以赆礼也奈何拒之鲁公曰筮仕之始未有分
毫益于乡里而先厉之忍乎嗣拜监察御史寻擢福
建佥事摧抑豪右无所顾避文敏时执政家人有犯
者亦不少贷文敏以为贤特荐于宣庙遂拜佥都御
史鲁公历仕二十余年家无余赀被服如寒士卒之
日家无以殓赖诸公卿赙始克襄事迹公终始若此
于文敏之知可谓亡负矣
杨文定公溥执政时其子自乡来省至京邸公问曰
一路守令闻孰贤其子曰儿道出江陵其令殊不贤
曰云何曰即待儿苟简甚矣乃天台范理也文定默
识之即荐升德安府知府甚有惠政民到今颂之再
擢为贵州左布政使或劝范当致书谢范公曰宰相
为朝廷用人非私理也何谢竟不致一书逮后文定
卒乃祭而哭之以谢知己云
延休堂漫录陈恭愍选任南河按察使持宪公廉不
畏强御时中官汪直司西厂事能立中人祸直往河
南勾当公事藩臬囗息郊迎公不为礼俟其至盛服
自公署中道而入直不能堪诘责之公密疏其擅权
之罪疏入留中逮直归上问河南好官为谁直以公
对上以疏示之
沧江野史石文隐在吏部承群小黩乱之余政以贿
成官以意授士习日趋于坏属考察京官凡于清议
有千者多见斥以孤贞行一意柄臣不悦两月解
部以尚书掌詹事府事典诰敕盖前无此故事也石
文隐初居翰林已励志不殖货利在内阁有所论列
多触忌讳上优容之有勋戚怙势夺圻内民地万顷
诡言国初所赐岁久失之今得焉以请既得旨矣圻
民大恐公言于上曰百姓为业且久一旦夺之恐生
变上为停前命仍给之民作相后门无私谒其刚方
正直始终不变云
刘昌悬笥琐探轩公輗持己甚严遇人无问贤愚悉
峻拒之不与接居南都岁时诣礼部拜表庆贺至则
屏居一室撤去侍炬朝衣端坐寂无一言待鼓严而
出礼毕不告于同事者竟御肩舆而归同事者闻其
来不悦与处皆避去平生俊伟之节惟恃公牍之存
间令吏写数十大册以为他日传世考此足矣于纪
载之文一无所好及卒朝廷修英庙实录从其家求
公行实无有也
吴中往哲记叶文庄公与中释褐给事兵科弹骄将
杨俊读疏廷内群臣震恐由是谏垣益重历践既久
物望咸归乃以都御史两镇北边一巡南侥所至公
署扁五大字曰不敢负朝廷每履一任而归舟无私
载惟将书史数十箧而已晚岁登吏部侍郎虽为钤
佐天下士大夫犹特惮之倚以为准高峻之节屹立
朝端未尝以公柄私惠亲故薨于位所著书殆几百
卷笃学辨博为一时首
先进遗风杨文毅公守陈以洗马乞假觐省行次一
驿其丞不知其为何官公与之坐而抗礼卒然问曰
公职洗马日洗几马公漫应曰勤则多洗懒则少洗
无定数也俄而报一御史且至丞乃促令让上舍处
之公曰此固宜然待其至而让未晚也比御史至则
公门人也跽而起居丞乃睨御史不见蒲伏阶下百
状乞怜公卒亦不较归则读书田间不轻谒官府时
陆司寇卒有御史过而不吊也公欲警之于其来谒
令阍人辞曰适闻吊陆尚书先至彼以候以故失迓
御史旋诣陆先令其子主事君至彼辞曰家大人迟
公良久不至乃归其人颇惭公伟才高第藻词渊学
艺林推为雄长而介洁自持未尝干求恩泽为翰林
五品者十有六年而不调权幸有欲引之者使所亲
谕意公语所知曰吾犹妇也茹荼积久乃以白首
改节耶濡迟散秩竟以五品终
濯缨亭笔记张公宁至汀年余以疾乞休尚书李秉
侍郎叶盛黎淳并奏起公皆以疾辞王端毅道郡城
特造公敦劝之卒不起闲居三十年绝迹不事干请
藩臬士大夫东西行者靡不造谒得一接见为幸名
震海外行孚乡党英风峻节足以敦薄俗励后进公
真一代之伟人哉
吴中往哲记御史练公从道土基之役以太学生献
中兴十二策天顺初入台尝因朝会抗劾群臣玉陛
宣宥犹不能夺其直论朝缙敛避巡盐淮上独按李
驸马罪观其躯干仅如中人而机慧内朗吏牍精通
一措足未尝不以公法自律再巡福建按一布政使
被中解官归然刚鲠之风没齿不屈
长史顾公德辉清介绝俗平生未尝受人一蔬之馈
晚岁致仕家居诣人家誓不饮食留之辄起去或主
自啜茶公对之清谈而已虽辽去数里宁饥渴而归
其为人刚严高峻坚不自污视古廉士无惭焉
水东记略刘文恭立朝无惰容不以寒暑久速少变
一日在家中作祀事忽外传云阁老使人来言有保
荐矣先生不怡者终日曰尔自保荐何与我事盖先
生与高最厚高初以有旨即应入谢欲先生知之耳
盖出无心而先生云云则其为人可知也
畜德录何编修瑭当刘瑾用事诸司有事必往见约
相见长揖不得屈诸司同僚以事诣瑾畏其势不觉
屈跪何公疾声曰礼惟长揖耳何以为此瑾曰先生
之言是也
沂阳日记韩苑洛性刚直初举进士值刘瑾乱政朝
士夺气同年多往谒之有约公者公卒不往为浙江
按察佥事分巡杭严独持风裁镇守太监王堂并织
造中官有所求为于有司率裁抑之积忤既久后因
富阳县产茶与鲥鱼二物皆入贡采取时民不胜其
劳扰公目击其患作歌曰富阳山之茶富阳江之鱼
茶香破我家鱼肥卖我儿采茶妇捕鱼夫官府考掠
无完肤皇天本至仁此地独何辜鱼兮不出别县茶
兮不生别都富阳山何日颓富阳江何日枯山颓茶
亦死江枯鱼亦无山不颓江不枯吾民何以苏后被
镇守奏公长歌怨谤阻绝进贡逮至京下锦衣狱褫
其官公初被逮时杭府县赠锦衣官校金祈途中宽
梃公斥之曰死则死耳何以金为及府县赠公路费
公悉挥之挺挺不屈真烈丈夫哉
海上纪闻陈公鼎为给事中以名节自负侃侃直言
无所畏惧正德中宦官廖堂镇守河南贪虐横暴民
遭荼毒其弟鹏附逆瑾作威尤甚子铠正德庚午冒
祥符籍入试余姚编修孙清失官依鹏为代笔铠遂
取上第逾年公发其事劾之除名直声益震廖大衔
之会流贼起条陈弭盗机宜与巨珰争辨不挠坐是
系狱罢归为浙江宪使凛凛持风裁藩臬诸公咸敬
惮之旧都司官与藩臬同出入宴会公不许且不为
礼都司官大以为憾在任廉介正直门无私谒禁和
买戢吏奸上下畏之如神
先进遗风吕泾野先生楠既入翰林力学慕古时逆
瑾用事以先生乡人欲引先生为重啖先生骤与卿
佐且援先朝故事得入内阁先生逊避不与往来瑾
憾且中伤先生会瑾败得已嘉靖中夏贵溪怙宠负
材傲睨一世顾独钦心先生先生迁南少宗伯时贵
溪赠先生诗云天下有道惟泾野其尊信也如此
泽山杂记罗文肃公刚直自持人不敢干以私厘正
数十年积弊迁南京吏部右侍郎正体统慎交节掌
国学以端风化为本凡陈谟皆大本急务建储二疏
尤剀切不畏斧钺动止诡异径情直行人目之为鬼
王然敦尚气节僚友有脂韦风靡者痛恶而面斥之
以故人咸畏惮不敢犯
见闻录逆瑾用事外官至朝见毕必造私第至匍伏
拜跪觊悦其意莆田方公良入朝鸿胪官导诣左顺
门叩头毕即令向东揖瑾公径趋出瑾已衔之至旅
或劝公循例谒瑾公厉声曰惟官可弃身可杀此
膝不可屈竟不往瑾益怒及吏部除公河南信阳等
处兵备抚民佥事奉旨此缺不系额设方良这厮如
何营谋补选着致仕去公分忤瑾祸且叵测以得致
仕为望外谢恩即行然是缺实祖宗额设孝庙中必
推补有风力者瑾之矫诬皆此类钱宁冒姓朱遣仆
鬻钞于浙索银三万余两同列受其托者与镇守太
监谋欲抑取于民公力争之不得乃上疏乞致仕不
允而宁趣价益急公乃极疏宁罪公疏至闻者吐舌
宁疑公有私书拘奏者至其家启箧视之无所得
寻遣校尉来浙兼令侦公所为久之无所得乃已公
抵家大理寺丞黄公巩以书贺曰官钞一疏足以落
权幸之胆而束其手拔浙东西数百万生灵垂死中
而生之甚盛甚盛宇宙间数百年不可无此一举内
外数千大小执事不可无此一人丈夫生世如朝露
官爵如雨泡不可无此一着闻者谓知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