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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失意出走的女孩

“啊?”对面传来了丝毫不掩饰惊讶的反问,随后就是一连串指责之声,“朝颜,我早就说过了吧,像他这种都市流浪儿,像害虫一样依附于社会的毒瘤,看看,他果然是为了钱,什么都不顾及了吧?上次的账我还没和他算完,这次居然又惹到我头上来了。”

“你冷静些。”我尽量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他如今只是帮助作坊老板把风,也会不着痕迹地提醒很多不明内情的人远离那个地方。他并没有参与那些非法交易,但是,他需要钱。”

“朝颜,你是真的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吗?”叶天可难以置信地问,随即就势在必得地留下一句话挂了手机,“朝颜,我们现在就去,我一定会得到证据,连那小子一网打尽。”

孟君寻最近和我走得很近,而叶天可努力接近却只得到我同他不再往来的回应,心中愤懑到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确实是常态,我惴惴不安地叹了口气。

叶天可的车来得真的很快,把我迎上车就风驰电掣行驶起来,很快便到了昨天的地点附近。

只是他这次聪明地将车停在了远一些的地方,带着我刻意绕了个大圈,来到了那片院子的后墙。

我注意到,这个违规的鞭炮作坊,不远处连着很多民房,有的甚至只相距二十多米,若是发生什么危险,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朝颜,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注意这儿了。”叶天可说着,探手扒拉开了半人多高的茅草丛,露出了墙上一个可供一人弯腰通过的洞,看起来也是以防万一,用于逃跑或将违规鞭炮转移的。

“我们是要从这儿进去吗?”

“当然不是,朝颜,你稍微等一下。”他对着手呵了几口气,攀爬上了并不算高的墙,跨坐在上面,仔细调整着镜头,对准了矮墙的窗户,咔咔咔地拍了几张,才拿下来给我看。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盘盘鞭炮半成品正摊在那里晾晒着,放大后才发现,从原料加工到包装应有尽有,角落里还有几名女工的背影,看得出是在忙碌着安装引线。原来,提供的消息确实无误,这里真的是一家无视安全法规的鞭炮窝点。

“有了这个,就可以去找警察了吧?”我有些不安。

“不,我还想要有更详尽的资料,过两天我会再扮成听了消息来这里购买鞭炮的客人,仔细探探底细。”叶天可收起相机,小声招呼着我说,“走吧。”

还未等我做出回答,叶天可却首先脸色突变地惨呼出声:“啊!蛇!”

可不是吗?草丛里一条蜡黄色的小蛇正优哉游哉从旁边爬行过去,我也被吓了一跳,连着退后几步,撞到身边的垃圾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墙洞里忽然钻出一个人,看到我们后又迅速往回打了几个手势,夹缝中,作坊老板满是仓皇的脸匆匆一闪而过后,那边又恢复了寂静。

来人手疾眼快,拎起那条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个结扔向远处,这才看向惊恐不定的我们。

是孟君寻,果然是他!

“不要接近这里!”他淡淡地说,“你也是明白人,该知道原因。”

“你这小子,我知道你在这里做的什么勾当!”无视了刚才的帮忙,叶天可将手指到他的脸上去,咄咄逼人,“居然敢坏我的好事!”

“你要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不准你把朝颜也带入到这么危险的环境里。”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的身上。

“这话还用你说?在我的身边,可是要比在你的身边安全多了。”

孟君寻很快就看到了叶天可手中的相机,却也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在这里,算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要揭发出去也没关系,但还是希望你用聪明点的方式,不要搭上自己。”

“哼,比起这个,你还是担心会不会被归为参与的同党一起抓起来吧!”叶天可傲慢地冷笑了一声,拉起我就走。

我被拽得紧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孟君寻,站立于枯草中的他无端地显出几分颓废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上,人总会有很多选择,有些有利于自己,有些有利于他人,但两全其美又总是那样难得,没有一条路能够让世上所有人都走向幸福,想着正在努力为小猫积攒医药费的孟君寻,我没来由地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同他谈谈,或许可以以更好的方式得到钱。

于是那个夜晚,我径直去了孟君寻的住所。

但等真正到了楼下时,反而又开始犹豫了,最终决定先打个电话确定他在不在比较好。

然而拨通的时候,却有着熟悉的铃声向我越来越近,而焦急走出来的正是孟君寻,他一看到拿着手机的我,按掉了电话,对我说着:“小猫她不见了。”

“咦?什么意思?”我非常惊讶。

“之前她在公园见到我们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没有再回来。”

公园吗?听着这个地点,我渐渐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我一直以为她是留宿在朋友那里,但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发现留在这里的属于她的东西都不见了,还留给我一封信。”

“带我去看看!”我脱口而出。

在他的引领下,推开地下室的门时,我看到屋子里明显腾出了很多位置,变得空荡荡的,而桌上有小猫留下的信。

“可以看吗?”在征得了孟君寻的同意后,我展开了信纸。

粗糙的纸张上,似乎还带着斑斑泪水打湿的痕迹,以潦草的字迹写着:

“孟君寻,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等我再过很久回来,或许就能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足以面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吧。我用很长时间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张到远方的车票,腿脚不便,我要提前出发很久,请不要找我,更不要担心我,因为……孟君寻,只要你不为我的腿伤而困扰,接下种种辛苦的委托,能够每天都舒心,我就觉得满足了。”

我捏着信纸,内心被震撼,久久说不出一个字眼。

多么坚强而内敛的女孩,只是命运没有善待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却不能够给她所期盼的“喜欢”,当步步紧逼的爱意除了给对方困扰什么都做不到时,她唯有选择仓皇逃离。

“朝颜,你知道吗?我想要为小猫医治腿伤,并不是出于多么伟大的理由,而仅仅是情谊。”孟君寻靠在墙壁上,对着我淡淡地说,“她是我一路看着成长起来的女孩子,没有办法对她置之不理。”

“我懂。”我理解地点了点头。

这并不是出于恋人之间的喜欢和回报,或许仅仅出于道义,然而两人彼此无法相通的内心,最终还是导致了小猫的失意出走。

“她会好好的,你要相信她。”我见他不言,试图努力安慰他,“也许回来的时候,小猫也有了喜欢的人,会介绍给你看,所以一切都不要担心了。”

他点了点头,却没有附和我的话。

或许那个时候的我们,都早已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到过去,就连出口的心意也是一样。

小猫决绝出走的事,是我未曾想到的,怀着重重心事,我走回学校宿舍,然而,刚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飞出的一枚相框,把我吓了一跳。

相框掉落在地上,摔出鲜明又突兀的裂纹,我低头看看,却发现是江娇娜同洋人男友的合影,正在疑惑间,屋内传出了她惊天动地的号啕声。

“江娇娜,你怎么……”我进门问。

眼前的她早已花了妆容,显然已经撕心裂肺地哭了很久,旁边围绕相劝的舍友显然也是束手无策,一见我回来,纷纷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出什么事情了?”我拍拍她的脊背,试图安慰她,却冷不防被她一把揽住,随后大哭不止。

我任由她拥抱,心知一定是同她的男友发生不愉快了,陷在爱情里的女孩子,总会有情绪是完全交付于旁人掌控的,随着对方的言行或欣喜或悲伤。

“奥布里他……他要和我分手!”江娇娜抽抽搭搭地说着。

“为什么?”

“因为我和其他男人联络的事,被他知道了。”

我哑然失笑,若是这个理由,该说她是咎由自取。相貌明艳、身材火辣的她,原本就不乏男子追求,她却执意看中了奥布里家的财产和能够拥有绿卡的未来而执着追随,但仍旧无法舍弃平日爱和男生们玩玩暧昧的小把戏,这种习惯被恋人知道了,难免会因吃醋而大发雷霆。

“好好跟他解释呀,有什么误会是说不开的?”我尽力心平气和地安慰着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感情真是世界上最为复杂的事物,背叛伤害不了你,能伤你的,是在乎。分手伤害不了你,能伤你的,是回忆。无疾而终的恋情伤害不了你,能伤你的,是希望。你总以为是伤害了你,其实伤到你的人,永远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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