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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哦,夕阳的美丽包容着沉静的孕育,

你是叛逆的精灵哦,

黄昏的威力支配着生命的自负,

你是黑色的龙种

兴安岭是一条毛森森的裸汉

腰围鹿筋缝合的兽皮

趁极光闪烁

猎获狼王森林的巨臂

拱翻冻土

举起了盘古遗落的石斧

剁断蒙昧的哜带砍出

松明子犴肉八叉茸角

每一个毛孔都荫发着

我龙父的生机

萌发着摩尔根英雄史诗

阳刚之气菌子般繁衍

黑貂棕熊红鬃烈马虎啸狼嗥

世纪的流浪者,黑色龙种

从海啸撼醒大陆的洪荒中走来

沿途把一根根断拐抛向两岸,

定植无边的大森林

同时密布着无标志的金矿油脉和燧石

诱惑冒死的探险者开拓者猎奇者

与怀孕的森林女神

一同在命运之树上筑巢

比邻的晨光里

蓝眼睛花蕾

黄皮肤花蕾

交换含露的祝福

汇合的三色水

飞扬横跨穹窿的七彩长虹岸汀的红罂粟

正以恶毒的微笑

为阻塞和壅滞

为鸦群轮番啄食的僵举行最后的葬仪!

嗬!暴风雪!樊嗬黑色龙种啜饮过虎血,

你欲望饱涨

那剁尾之痛,

那刮鳞之辱

已谱成你二十四重奏武套大选的旋律

这撞击的冰排之枷哟,

震天价崩裂海的诏谕不可抗拒祖先的夕阳

是海底的金鼓一万次敲响敲响敲响噢嗬!

北方!噢嗬,我遥相呼应的兄弟的黄河长江噢嗬!

北方!噢嗬,我的琥珀色水晶色之冬!

这是最后的苍茫时刻,

奇迹在苍茫之外列队迎接

迎接历史磨锐的长箭,

在时代大弓上较量膂力的时刻

噢嗬!世纪的伟大流浪者噢嗬!噢嗬!

黑色龙种!

【作者】岛子(1956—)凉名王敏,山东省青岛市人。1979年开始发表诗作,着有诗集《大山·森林·我们》、《天狼星传说》,《实验诗选》等,并译有美国现代派诗集多部。

【浅识】对荒原的礼赞,对土地的礼赞,对北方的礼赞,许是这首诗的主旨所在吧。诗人剪取北方种种具象,组成他的狂想曲,树立起他的北方概念。具象杂乱无序,也许正是朦胧诗的一大特点。世界本来是一个无序的存在,若要将其强加于秩序,或者要在无序中寻找出命意所在,委实是对真实存在的不恭。从这个意义上讲.朦胧诗的表现手法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诗作令人想起艾略特的《荒原》。不过艾略特的《荒原》,于扑朔迷离之中,透露出他的严峻的理性思考和对历史进程的肯定或杏定,相形之下,功力所至,这首诗就略有逊色。

一个西部英雄的妻子

那些年英雄总在外边

那些年你独自守着帐蓬

英雄在外边的名声越来越响了

那名声总是浮现在你的一片柔情和泪水之中

你独自空守着帐蓬

英雄每次回家都是在他被自己的名声累坏了的时候

都是在他捂着伤口的时候

你总是敝开着帐蓬门等他包扎

他那流泪的伤口你的英雄

总是浮现在你的一片柔情和泪水之中

西部,关于英雄的传说很多很多

有很多女人都爱这些传说有很多女人

每夜都楼着这些传说睡觉

你只是笑了笑淡淡地笑了笑

人们都只是笑了笑

英雄的青鬃马和叉子枪便老了

英雄的好名声便老了

英雄只有每天和酒一道跌跌撞撞了

你依然空守着帐蓬等他回家

英雄只浮现在你一个人的

一片柔情和泪水之中

衰老了的英雄眼里渐渐有了柔和的眼神现在,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整天想着他的那一群牦牛现在,

你可以每天坐在火炉旁边静静地爱他了

只有你爱他衰老的脸上那痛苦的皱纹

那皱纹跟你脸上的一模一样

他痗倭的身影和以往的好名声总是浮现在

你一生的柔情和泪水之中

【作者】张子选(1962——)原籍辽宁抚顺。毕业于西北师院教育系,现在甘肃阿克塞县中学任教。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已有诗作数百首问世。

【浅识】诗可分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主要写英雄年轻时子的生活,第二个层次则是写英雄老了时妻子的境状,在第一层次中,因英雄在外边的名声越来越响了且英雄总在外边,这样,英雄的妻子便在一片柔情和泪水之中独自空守着帐蓬。而且,当英雄被他自已的名声累坏了的时候在他梧着伤口的时候,妻子总是敞开着帐篷门等他,为他包扎伤口。在第二个层次中,英雄老了,他只有每天和酒一道跌跌撞撞了,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了,而妻子却更爱他了,透过一片柔情和泪水,英雄的妻子的胸怀是多么宽广而博大,心地是多么善良而淳朴。诗人在歌颂这一伟大的女性时,也侧面批评了英雄崇拜论。

我把浅黑的、一寸宽的车胎皮拉绳勒在我宽阔的、深褐会的肩特上在手心里吐一口唾沬,默默地拉起极车车上,装着我沉甸甸的生活。象从郊外的仓库出来,田野里的一头牛象我一样地用力拉着一张独脚犁农民在它身后悠闲地抖着鞭子甩下一串自编的、五音不全的歌。我庆幸,我是那头牛虽然车轮下的阻力象影子一样跟着我可是,我的头上没有盘旋着的鞭子而且,我喊的劳动号子是那么出色。

我的脖子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向前点动那是我在费力地叩着一扇幸福的大门凭着我的勤劳和坚忍,美丽的玫瑰花也会微笑着立上我那板皮房屋中低矮的小桌。

于是,妻子下班后再不去邻居家说东扯西她得意地坐在九寸的电视机前看姜昆说相声大笑着,手里还在为我织一件毛衣那深褐色的绒线,闪着和我的皮肤一样的光泽。

干是,活泼的小女儿会撒娇地楼住我的脖子用她柔软的小嘴唇亲着我来不及抹掉汗溃的脸我慷慨地花七块钱为她买的小钢琴多好听啊丁丁冬冬,象那条总爱流进我梦中的小河……

年复一年,我以不同凡人的弓步向前行进倾斜着,同大地构成60度至45度的角高高的货物,使车后人看不见我一米八的身躯只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蠕动着,象一辆快熄火的汽车。

说真的,有的汽车司机喜欢为坐在身边的姑娘显一手本事他把我挤到路边,然后按着喇叭大笑而去我真可怜他呀,这样心肠的人眷艮的姑座会把自己嫁给他么?

而我,却有一个温柔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在她们眼里,我是个了不起的伟人这个伟人有着土地一样厚实的心有着隆起的肌肉和为她们挡风遮雨的体魄。

有一天,我累极了,忽然窜出个奇怪的念头我的车上装着的,是我庞大的、沉重的祖国蓦地,我吸了一口冷气,腿肚子不再打抖了一咬牙,冲上了前面那个令人生畏的高坡。

从此,我觉得祖国真是在我的车上每天,我吃力而谦恭地拉着她往前走哪怕有一天我踉跄着倒下,死了,我也不后悔—我是用我唯一的财富——气力去尽一个儿子的职责。

可是啊,我的在亚洲占有很大一片土地的祖国我的把卫星送到天上唱歌的祖国我的一气拿下乒乓球赛七个金杯的祖国哟你真的会安稳地乘坐我这辆吱吱响的破车?

朋友笑我痴呆,说是祖国象运动员一样充满活力,跨着百尺的步子,沿着火箭的轨迹跑着。

可我是个讲实际的人,节厚始的撬杠、板车、搭肩还伴着我和师兄们送走一个又一今春景秋色。

留下这古老的工具,就留下了祖国的一份遗产留下这破旧的板车,就留下了一首贫穷的民歌让板车就在我们这一代结束生命吧让现代化车辆载着祖国风驰电掣。

为此,我把浅黑色的、一寸宽的车胎皮拉绳勒在我宽阔的、深褐色的肩膀上,在手心吐一口唾沫,奋力地拉起板车——车上,满载着我的希望,我的痴情,我的欢乐。

【作者】汪芳,生平不详。

【浅识】汪芳的这首诗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平凡而伟大的劳动者形象。说他平凡,是因为他没有显隶的职位,优厚的薪水,值得夸耀的家庭背景,并且,他干的是拉板车的活,看的是九寸的电视机,女儿弹的延七块钱的小钢琴;说能伟大,是因为他宽阔的、深褐色的肩膀上拉着沉甸甸的生活,费力地叩着一扇幸福的大门;是因为劳动号子那么出色,并且以不同凡人的弓步同大地构成60度至45度倾斜的角向前行进着?是因为他有着土地一样厚实的心有着隆起的肌肉和为她们遮风挡雨的体魄?是因为他的革上装着的菇庞大的沉重的祖国……他是我们中国的脊梁,绿迅先生几十年前就这样赞美这类劳动者。诗的笔调凝重又双快,重中见出生沾的欢快中,见出生活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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