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十岁上做了风化警察,在头几年里,他也默默地恋爱了。他最大的烦恼就是没有另一个风化警察来抓他。树林里尽是松鼠和野兔。但他的女孩却很高兴:我是在跟一个风化警察在一起,做有伤风化的事呀!为了配合他的女孩,可想而知,他每次也都穿了全套的警服,摩托车必然摆放在一边,有时也要威风凛凛地喝上一声“女孩,不要跑!”来增加气氛。在林中奔跑,他常常迷失自己:“我既是我,也是我要抓的人。”心理角色的转换稍有滞后,产生的就不是快感,而是罪恶感了。
交合中交错复杂的身份认同以及轻微的罪恶感,恰恰是风化领域的有识之士们不停追求的至高境界。他翻阅着《风行》杂志本月推出的“风化警察退休纪念特刊”:“他是天然集此矛盾于一身的性爱之神!我们这些平凡的人,通过穿上仿制的警服扮演他,也能获得更好的体验。本杂志备有少量高仿警服出售,详情请洽邮购部。”特刊文章《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中的这段话,让他回想起年轻时的树林光阴,“明明很辛苦嘛!”他想。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性爱之神。他憨厚老实,四十年都在做警署人人看不起的风化警察,他自己的频度也普普通通,和“性爱之神”放荡、强势、呼风唤雨的形象相去甚远。他的存在似乎只为了见证本城一代又一代年轻人的成长。他有时远远地看着那些交缠的身影,心里就想:坏小子,现在晓得快活了,十五年前你还穿着开裆裤呢。有时看到婴儿车里的小孩,也会气呼呼地想:坏小子,别看你现在什么都不懂,连话也不会讲,十几年后说不定处处跟我作对。
做风化警察最头痛的事,莫过于目睹初次尝试的年轻人不得要领,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喂,傻小子,连地方也找不到吗?!”他在暗处观望,担心他们弄伤了自己,如果制止他们,又怕把他们吓坏了。年轻人的心是柔软又敏感的啊!“碰到这种情况不要急,也不要害怕,面恶心善的风化大叔会来帮助你。”在本期特刊面向市民的“我与风化警察二三事”主题征文活动中,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深情地回忆道,“风化大叔在我最沮丧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把我拉到一边,低声地训斥我。他语气很凶,却在骂我的同时把必要的知识巧妙地传授给我,是他,带我走进了成人的狂欢世界。”嗯,这样看来,他又的确有点像个性爱之神了。
2008.0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