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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民务 (4)

两司之清重莫如督学使君世道之污隆亦惟系于督学使君矣今有督学于此文学甚优澡身甚洁关防甚密持法甚公校士甚精阅卷甚敏贤矣乎曰贤矣而职未尽也天下之治乱系人才人才之邪正关学校譬之器物学校其造作处庙堂其发用处譬之菽粟布帛学校其耕织处海宇其衣食处也庙堂海宇之所罗列社稷苍生之所付托其施设措置都是一伙秀才彼纱帽圆领之所谓官皆旧日儒巾襕衫之所谓士特脱此以换彼耳不知在学士习但看居官仕风官之无良学之无政为之也是学政美恶士习善败三公九卿不任其咎百司庶府不任其咎督学使君又将谁归咎哉夫入学帮补甚荣进也宾兴甚巨典也此富贵利达之最途也朝廷悬此以艳天下士天下士不啻竭蹶趋之走且僵矣岂以学校乏人待督学以足数贡举缺额待督学以取盈耶即使朝督暮责人人尽一等士士可三元止作养了许多文章之士富贵之人何益国家理乱之数哉虞周既远世教久亡桓荣稽古一说已属醉生梦死之言宋时劝学诸歌类皆疾狂丧心之语其在当时明理穷经尚以天爵要人爵直至于今拟题括段竟以捷阶取要阶视学校为利禄之场以诗书为富贵之籍理义身心之学未见聚谈天下国家之忧无人介意如是而授之以天下国家之寄令其敷理义身心之教以成移风易俗之治臻民安物阜之功其将能乎夫天下英俊豪雄尽收之学校更于何处求兴道致治之人而今学校反足以壤英俊豪雄更于何人望济世安民之效是世道终不反古昔民生终不见太平不知国家养贤取士何用也乃论取士者有曰当兼乡举里选之法夫乡举里选之法至今未尝不在曰何在保结是已夫保(者)[事]发连坐结者要以终身立法至严也书一名画一押用印而附之卷干系至重也其责保人曰如虚甘罪责所保之人曰身家并无违碍夫不遵理道曰违犯于过恶曰碍身有违碍弃之可也其家亦须并无违碍里老邻佑保结据之可也又取师生县州府司保结祖宗时数以滥保杀人矣故所保结者皆身家无碍者也士而至于无身家违碍之事保结惟取身家无违碍之人不谓乡举里选可乎有违碍虽班马曹刘不得进取则聪明才辨之士既亟亟于富贵利达虽欲不勉为善强寡过得乎已入仕途丁忧养病起复补官仍取保结则终身虽欲不勉为善强寡过得乎士而至于勉为善强寡过则保结法严之效也所望督学使君以修已治人之术为科条以进德修业之实教诸士联其长幼立以章程时其纠察严其劝惩端身范以先诸士责提调以警怠荒督教官以修实政所不遵守规条即行参劾拏问既系提刑按察之官当有明罚勑法之体举善必极其优崇伸德行于文学之上瘅恶当正其法纪约诸生于礼教之中异日荐之乡书者皆端人正士列之朝著者皆实学真才庶人心世道有转移之机而国祚民生享无疆之福矣嗟嗟天下治忽全赖通学多士士习邪正只靠督学一官今学之无政久矣士莫知所持循矣任世道者自有一般举动自建一番事功本院职在率属敢言其畧至于振刷之果确风励之精勤则何敢与焉

按察司之职

廉访之职风宪约狱政备言之矣古者御史大夫掌西台行秋令盖熏蒸氤氲之气至秋始清发生长养之机至秋始肃察奸刑罪盖瘅恶之司也后以中台不便于察外吏乃设按察司为外台弹压百僚震慑群吏藩司以下皆得觉举实与御史大夫表里均权厥后和同溺职乃事权归两院而体统属三司矣所可叹者司曰按察司官曰按察使按察谓何但以刑名为职掌人亦以刑名吏目之弃其尤重而独任兼衔可谓之提刑司提刑使乎今内外详皆转都察院人未尝以都察院为刑曹奈何按察司独谓刑名乎旧日山西臬司以明刑弼教分扁两坊而堂上对联又以五刑三尺作偶余俱更之云至于刑名一事尤多可言夫廷尉天下之平提刑者一省之平也遣戍充徒一失其平皆得理枉伸冤今也强盗人命非两院批驳竟不与闻矣夫死刑必由按察司转京详者岂为直指代劳哉谓必按察司以为可杀而后以闻果情法无当于心则呈驳不嫌于再至于一省真正强盗人命郡县俱当申报问明之日俱当照详看得可疑一体批问案候按台定夺以凭同异平反如是庶不失提刑之职百官不法时加体访可训迪者训迪可督责者督责可奖戒者奖戒其应参挐论劾指事开陈两院使一省官吏视宪使如雷霆莫不洁已爱民勤政集事宋人谓之天垣执法人代阎罗如是庶不失按察之职若一崇长厚百无听闻贤否取正于府官依样署考重轻定拟于院道代之转详则法司之权非人我侵而我自失之矣此何官也而可自失其权哉惟执事者留意

布政司之职

行中书省与中书省分表里秩皆二品至崇重也为外僚领袖为朝政橐钥表率吏治通达民情至枢要也其司名曰承宣布政盖政者天子之惠泽使臣承其流而宣布于一省俾一省之政教号令雷厉风行一民一物无不得其所一政一事无不得其宜者也两院之所监临监临此政按察之所廉访廉访此政守廵之所分理分理此政府州县之所推行推行此政元人艳之名曰外政府姑无论职掌之全惟是学校之政总属其提调故贡举起送无不由焉境内人材总属其体察故选官保结无不由焉钱粮完欠总属其稽考故征收起解无不由焉官吏淑慝总属其品题故举剌考察无不由焉土田赋役总属其均厘故差粮册籍无不由焉军匠户口总属其清理故内府图籍无不由焉至于典常经制水利农桑养老恤孤储畜蠲赈凡关系军民利病地方安危风教盛衰政治得失无不由之而今也止知其为钱粮衙门耳经年以催解为职终日以收放为事或宗室官吏起送保结或复命觐贺造送册揭虽皆衙门事体所关而以此毕承宣布政之职恐小之乎其为藩司矣执事者果顾斯名也协分守四道督郡邑百司尽地力以开利源戒侈靡以节耗费课桑麻以诘惰农通商贩以裕财用引水利以备旱潦驱游民使着生业禁异端以息煽诱均地粮以苏偏累定征收以杜侵牟严起解以足国用罪包揽以重钱粮善催科以革积弊停滥役以息民肩惩衙蠹以除民害清苛税以恤民贫定斗秤以息奸伪访把持以通市情兴礼教以端士习定社学以正蒙养重乡约以善风俗崇节孝以兴行谊严保甲以弭窃劫简词讼以省劳费修祀典以事鬼神严乡饮以示观感广收鳏寡孤独疲癃残疾而设法存活以哀茕民各道不率循者规正之有司不奉行者督责之虚文罔上生弊扰下者参治之全省之民庶几其得所乎不然承宣布政四字毫无关涉而建官之本意迷失愈远矣

武职一

臣子受国之恩惟武职为最厚而负国之罪亦惟武职为最深思尔祖宗或以勤王之忠或以渡江之义或以汗马之劳中间亦有买级报捷借势冒功遂与世袭军官永享朝廷爵禄俗语常说纱帽底下饿不死人是一员官强似一名军且如太原营马军尚可支持步军每月关银四钱中间半年止关三钱五分每日不及一分二厘还不彀一顿饭钱况他也要百般使用也有父母妻子指望三四钱银养活身家军士贫么不贫尔等知么不知如今将那军士月粮减扣又将他身子占役又将他打骂折磨全不问他饥寒困苦尔非土木心上过得去过不去天有眼目饶得过你饶不过你想那征南战北之时岂单身独马之力少不得千军万马一齐向前厮杀做官的得几颗首级便是官上加官在阵上亡身便是赠了又赠那军士呵舍命向前临敌丧命也无其数那个知他姓名那个哀他忠勇那个恤他子孙那个寻他骨骸是一将成功者众军之力尔祖所享者军士之恩唐诗云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有事之时军家忘身克敌与你们争升赏平居之日却又科敛军士与你养身家但有一点良心这事忍做不忍做再遇出征发马时这军用他不用他本院到任以来旧日打取氷鱼采买天花狐兔指称馈送酒席送迎铺垫及占役修盖采柴烧炭打造柰织纳月钱占身役及收留山人相公琴棋星相指称科敛擅差旗牌家人索取常例折干凌军凡月粮马草轻扣毫厘应参提者参提应拏问者拏问已经严禁年余军士少苏困苦诚恐不能徧谕以致违犯取究合行详劝幸一思之

武职二

古人云兵凶器也战危事也将死官也武职定胎草此身便不属自家世袭爵禄名虽与国同休其实与国同戚者也而今做军职的生下来便靠着有个官做靠着有几石粮吃靠着有几个军使便是一字不识一艺不通一活不做也便冻饿不死所以生来既不读战策兵书又不肯驰马试剑又不习练阵安营又不学冲锋对敌只为应袭比试抚按阅操无柰弄箭拈弓其间有志向上欲建功立业光祖荣宗者岂得无人而惰慢放肆苟且卑污者十常七八也你自思想天下东征西战朝廷选将领兵上司定你厮杀你去么不去奉命出征有所规避不赴及临阵在逃者俱以军法从事斩首辕门你悔也不悔既是不得不去我且问你胆气如何智谋如何与你一千人马怎么调度叫你与贼对阵怎么厮杀贼据山冈你在平原如何攻围贼在平原你临川泽如何敌鬪贼伏山谷忽然邀截如何冲锋策应之兵如何疾如风雨追逐之兵如何勇如虎狼诱敌之兵如何伏如狐鼠避敌之兵如何苍若鹰鹯鎗如何剌刀如何轮棍如何击炮如何发箭如何射城如何守壁如何攻号令如何习熟坐作如何齐一初战如何命众战罢如何收兵险隘如何设伏要害如何堤防饥渴如何预备器械如何整修消息如何探听仓卒如何应酬气怠如何振作心离如何收拾退缩如何鼓舞困苦如何优恤骄悍如何弹压如此之类不可枚举古书昔贤皆有良法平日全不讲求临事只得胡乱夫将领者三军之司命也假如领千人赴敌则千人之死生全系你一人你平日既不习学一身之死由你自取亦何足惜可惜千人之命尽丧于你一人之手岂不痛哉本院到此既印武经要览又刻百战奇法古今将畧方畧摘要教你日读月讲又立武会教你习箭打鎗又令谋士教你六壬汝等骤习不来只得虚应故事所幸天下太平尔等偷安一世万一用你思我之言悔恨无及大丈夫有此七尺之躯只靠祖父前程全没一些长进心中宁不皇媿而今挂印总兵每每出身行伍可是指挥千百户不立一些功名只是希图掌印投候衙门全没一些奋发岂非阘茸无志之流哉有志之士万里封侯九边建业安能守尺寸家门嚼升斗祖禄碌碌一生庸庸人后耶我言虽过切直各官以为是否近日新行甚严凡应袭子弟马上步下各中三箭以上武经七书各问兵法数条须是熟闲通晓方准起送不然发回再习一年三发三习全不长进者永不许袭替该道府朦胧起送者一体查参汝其勉之

督抚之职

吏治无良未有不自大吏始者我洁已而后责人之廉我爱民而后责人之薄我秉公而后责人之私我勤政而后责人之慢以有诸已者非人止多众口耳势必不行以藏身不恕也而遂恕人同为民贼耳法必不贷夫百司庶僚以治军民督抚者治治军民者也三关兵马统于总兵分于参将游击守备操防十七卫所军士统于都司分于卫所指挥千百户监临节制者兵备而本院则提督之者也伍不充足士不精强器不坚利艺不熟闲马不徤练令不严明将无勇略阵无节制战无方略边圉不固城池不饬墩堡不修烽堠不明险隘不防栽种不密哨探不实储积不富屯田不垦剥削不惩骚扰不禁疾苦不知机密不慎先事不周应变不敏有如此者三关将吏责有攸归而提调无方督责不严致边备日弛而兵威不振本院安所归咎耶三晋民物分治于州县总治于府监临于守廵道统属于布政司弹压于按察司而本院则拊绥之者也树畜不教荒芜不辟流移不复衣食不足茕独不收寇盗不息奸暴不戢衙蠹不除诸弊不革积衰不振教化不行邪民不禁游民不业流民不察量衡不式学政不严地土不均赋役不平杂累不蠲山泽不殖讼狱不清仓库不慎僭奢不约积贮不充钱粮不急道涂不治商旅不集乡甲不联贪酷不斥昏庸不戒势豪不敛馈遗不省驿不节虚弥不去幽隐不烛有如此者三晋司府责有攸归而倡率无道驱策难前致吏治不修而民生不遂本院安所归咎耶顾本院所自信者除本省乡士夫吉凶礼节不敢尽废亦不能过丰外其余不彼此交际假手以润身家不馈送要津结心以固荣宠不以奉承喜属吏不以虚套责有司纸赎商税酒课获功及一切不义等物分毫不入私箧以遗子孙之殃酒席下程供张驺从及一切公会等事分毫不费民财以为州县之累本院与衙役日用所需止有题准公费及驿传小菜诸所举动不能欺百司庶僚不能欺吏书门皂顾如此硁硁亦止了自家身上事耳苟于地方不足为轻不足为重则是官也焉能为有焉能为无前所云云所赖监司守令共力同心次第举行为军民造无穷之福为地方垂永久之利凡本院牌札条示苟于民情无当不妨明白申呈苟于事体可行岂宜迟延废格本院无德既不能闭合以格群心又不宜代庖以侵众职仰屋窃叹祗应自劾以明旷职之罪耳诸君子其奋扬精采殚厥心思详观往哲良规痛革俗吏积套匡我愚迷规我舛谬共图治理是所惓惓注望者也明职既刻以视友人友人曰君言过直矣余曰三友先直余僭首诸僚安得为涵蓄语且余云云皆为不肖者发也贤者恶恶有同心不罪余直不肖而罪余是自谓不肖也倘闻言而悟斯改焉即罪余奚病矧余所谓职匪曰能称所谓不职匪曰能免善则与诸僚共为之不善与诸僚共改之是余亦未尝不自直也呜呼士君子良心炯炯灵明固知不罪余直矣

钦差提督鴈门等关兼廵抚山西地方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吕 为款摘民生要务责成有司以求实效事照得道本先王训详昭代言言修政事事为民而大诰三编尤为警切嗟尔二三长吏郡邑苍生环视以待命者也昏昏终日者即称洁守慈衷吾绝望矣贤有司殷父母赤子之念负聪明才辨之资厉果确奋迅之心期事理民安之效毕智虑殚精力何效弗臻然而因感生思研思成是习是至熟令敏者从事亦须三年治功未覩而官已报迁矣夫饥而种粟不若索胡饼于食坊寒而树桑不若市缊袍于衣肆本院所条胡饼缊袍也昔曾试之山东万姓喁然徯志其略已槩之风宪约中矣兹复择其大者细为分疏长吏肯抑豪旷之态振惰慢之气检粗疏之性撤虚弥之障换尘俗之见于本院所谓民政者暂一过目稍一留心或者于百姓有毫发补乎不然反先王之道背昭代之训玩愒日月以逐逐于富贵之腥膻而弁髦敝蹝乎民务所欣艳者岂不骤得而人品卑卑甚矣以之诧乡邻骄妻妾可也何足齿于士君子之林本院后勑法而先训迪良吏其毋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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