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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韩偓香奁集百篇皆艳体也沈存中笔谈云乃和凝所作凝后贵悔其少作故嫁名韩偓耳今香奁集有无题诗序云予辛酉年戏作无题诗十四韵故奉常王公内翰呉公舎人令狐涣相次属和是岁十月一旦兵起随驾西狩文藁咸弃丙寅岁在福建有苏暐以稿见授得无题诗因追咏旧诗缺亡甚多予按唐书韩偓传偓尝与崔嗣定策诛刘季述昭宗反正为功臣与令狐涣同为中书舎人其后韩全晦等刼帝西幸偓夜追及鄠见帝恸哭至凤翔迁兵部侍郎天佑二年挈其族依王审知而卒以纪运图考之辛酉乃昭宗天复元年丙寅乃哀帝天佑二年其序所谓丙寅岁在福建有苏暐授其稿则正依王审知之时也稽之于传与序无一不合者则此集韩偓所作无疑而笔谈以为和凝嫁名于偓特未考其详耳笔谈云偓又有诗百篇在其四世孙奕处见之岂非旧诗之缺亡者乎(韵语阳秋)

致光笔端甚髙唐之将亡与呉融诗律皆全不似晩唐善用事极忠愤惟香奁之作词工格卑岂非世事已不可救姑流连荒亡以纾其忧乎(瀛奎律髓)

香奁之作为韩偓无疑也或以为和凝之作嫁名于韩刘潜夫误信之考诸同时呉融集有依韵唱和者何可掩哉诲淫之言不以为耻非唐之衰而然乎(瀛奎律髓)

髙秀实云元氏艳诗丽而有骨韩偓香奁集丽而无骨时李端叔意喜韩偓诗诵其序云咀五色之灵芝香生九窍咽三危之瑞露春动七情秀实云劝不得也劝不得也(彦周诗话)

韩偓诗牕里日光飞野马案头筠管长蒲卢上句谓牕隙日影中多见飞尘人犹易解至次句则案头竹管岂长芦苇耶便相顾错愕按中庸夫政也者蒲卢也旧注蒲卢是蜾蠃名尔雅云即细腰蜂也蜾蠃取螟蛉纳书案笔管间以泥封之阅数日而化为螺蠃其以之证政举者正以言民化之易也是以家语曰天道敏生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待化而成其着待化而成四字明明解敏政之譬此夫子自言之且自注之者自宋人作章句改卢为芦以蒲苇当之则不惟中庸家语尔雅毛诗俱不能解即韩冬郎一七字诗亦无解处矣嗟夫读经读诗皆不可无学如此(西河诗话)

香奁集云后魏时相州人作李波小妺歌疑其未备因补之李波小妹字雍容窄衣短袖蛮锦红未解有情梦梁苑何曾自媚妬吴宫谁教牵引知酒味因令怅望成春慵海棠花前秋千畔背人撩鬓道怱怱韩偓所补似言闺房之意大非其实北史广平人李波宗族强盛残掠不已百姓语云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裾逐马如巻蓬左射右射必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李安世设方畧诱杀之州内肃然(西溪丛语)

韩偓诗鹅儿唼啑栀黄觜鳯子轻盈腻粉腰不识鳯子定是何物有问予姑以蜨应之问者依违而己退念蔵书万数不能贮心亦病也徐悟乃崔豹古今注耳谓蛱蝶大者为鳯子(金玉诗话)

子规人但知其为催春归去之鸟葢因其声曰归去了故又名思归鸟而不知亦为先春而鸣之鸟史记歴书百草奋兴姊规先嘷索隠曰子规春气发动则先出野泽而鸣是也韩致光春恨诗残梦依依酒力余城头批颊伴啼乌批颊鸟即鹎颊也催明之鸟(静志居诗话)

唐卢延逊诗树上谘诹批颊鸟牕间壁剥叩头虫王半山诗翳林窥搏黍藉草听批颊元人送春诗批颊穿林呌新緑韩致光春恨诗云残梦依依酒力余城头批颊伴啼乌平明乍卷西楼幙院静初闻放辘轳批颊葢鸟名但不详为何形状耳或曰即鹎颊也催眀之鸟(丹铅总録)

韩偓诗云洞门深闭不曾开横卧乌龙作妒媒又云栢风不动鸟龙睡时有幽禽自唤名又云遥知小阁还斜照羡杀乌龙卧锦茵祝镒子权贤良穷探古诗无不贯通一日问予曰韩致尧诗用乌龙为何事予答白乐天和元微之梦春游诗云乌龙卧不惊青龙飞相逐当是犬尔子权曰何所据余戏之曰岂不闻俚语云拜狗作鸟龙后阅沈汾续仙传云韦善俊携一犬号乌龙化为龙弃之飞升而去乐天致光诗未必不用此事(槁简赘笔)

北都使宅旧有过马厅按唐韩偓诗云外使进鹰初得按中官过马不敎嘶注云乗马必中官驭以进谓之过马既乗之然后蹀躞嘶鸣也葢唐时方镇亦效之因而名厅事也(温公诗话)

张邦基墨荘漫録云妇人之纒足起于近世前世书传皆无所自南史齐东昏侯为潘贵妃凿金为莲花以帖地令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花然亦不言其弓小也如古乐府玉台新咏皆六朝词人纎艳之言类多体状美人容色之姝丽及言妆饰之华眉目唇口要支手指之类无一言称纒足者如唐之杜牧李白李商隠之辈作诗多言闺帏之事亦无及之者韩偓香奁集有咏屧子诗云六寸肤圆光致致唐尺短以今较之亦自小也而不言其弓惟道山新闻云李后主宫嫔窅娘纎丽善舞后主作金莲髙六尺饰以宝物细帯缨络莲中作品色瑞莲令窅娘以帛纒脚令纎小屈上作新月状素袜舞云中回旋有凌云之态唐镐诗曰莲中花更好云里月长新因窅娘作也由是人皆效之以纎弓为妙以此知札脚自五代以来方为之如熈寜元丰以前人犹为者少近年则人人相效以不为者为耻也(辍耕録)

妇人纒足不知始自何时或云始于齐东昏则以步步生莲一语也然予向年观唐文皇长孙后绣履图则与男子无异又见则天后画像其芳趺亦不下长孙可见唐初大抵俱然惟大歴中夏侯审咏被中睡鞋云云里蟾钩落鳯窠玉郎沉醉也摩挲葢弓足始见此至杜牧诗云钿尺纔量减四分纎纎玉笋裹轻云又韩偓诗云六寸肤圆光致致唐尺只抵今制七寸则六寸当为今四寸二分亦弓足之寻常者矣因思此法当始于唐之中叶今又传南唐后主为宫婢窅娘作新月样以为始于此时似亦未然也(野获编)

韩致尧诗白玉堂东遥见后令人评泊画杨妃李子田云评泊者论贬人是非人也今作评驳者非近诸本或作斗薄或转讹陡薄殊无意义万首絶句本作评泊当犹近古(池北偶谈)

梅圣俞河豚诗云春岸飞杨花永叔谓河豚食杨花则肥韩偓诗栁絮覆溪鱼正肥大抵鱼食杨花则肥不必河豚也(诗话总龟)

韩致光湖南食樱桃诗云苦笋恐难同象七酩浆无复莹蠙珠自注云秦中谓三月为樱笋时乃知李绰秦中岁时纪所谓四月十五日自堂厨至百司厨通谓之樱笋厨非妄也陈无已春懐诗云老形已具臂膝痛春事无多樱笋来(能改斋漫録)

李贺桃花乱落如红雨韩偓杏花飘雪小桃红桃花红而长吉以雨比之杏花红而致尧以雪比之皆可为善用不拘拘于故常者所以为竒不然则栁雪李月梨雪桃霞谁不能道(静志居诗话)

杜子美云鱼吹细浪摇歌扇李洞云鱼摇清影上帘栊韩偓云池面鱼吹栁絮行此三句皆言鱼戏而韩为(优扪虫新语)

五七字絶句最少而最难工虽作者亦难得四句全好者晩唐人与王介甫最工于此如韩偓云昨夜三更雨临明一阵寒蔷薇花在否侧卧巻帘看四句皆好(诚斋诗话)

农圃家风渔樵乐事唐人絶句摹写精矣余摘十首题壁间每菜羮豆饭后啜苦茗一杯偃卧松窓竹榻间令儿童吟诵数过自谓胜如吹竹弹丝今记于此韩偓云闻说经旬不启闗药窓谁伴醉开颜夜来雪压前村竹剰看溪南几尺山又云万里清江万里天一村桑柘一村烟渔翁醉着无人唤过午醒来雪满船长孙佐辅云独访山家歇还涉茅屋斜连隔松叶主人闻语未开门绕篱野菜飞黄蝶薛能云邵平瓜地接吾庐榖雨干时偶自锄昨夜春风欺不在就床吹落读残书韦荘云南邻酒熟爱相招蘸甲倾来緑满瓢一醉不知三日事任他童穉作渔樵杜荀鹤云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篷底独斟时醉来睡着无人唤流下前滩也不知陆龟蒙云雨后沙虚古岸崩渔梁携入乱云层归时月落汀洲暗认得山家结网灯郑谷云白头波上白头翁家逐船移浦浦风一尺鲈鱼新钓得儿孙吹火荻花中李商隠云城郭休过识者稀哀猿啼处有柴扉沧江白石渔家路薄暮归来雨湿衣张演云鹅湖山下稻梁肥豚栅鸡栖对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鹤林玉露)

松江诗话曰有松棚诗一聫曰采来犹帯烟霞气月明满地金钗细以为佳句恨不见全篇仆谓月照松影但见参差黒影耳安知其为金钗松叶比之金钗者谓架上月照暎则可不可谓地上之影也不如曰月明满架金钗细此语为得前辈谓韩退之聨句中竹影金琐碎之语所谓金琐碎者非直谓竹影也谓竹间之日影耳以此验之益信仆之说为然韩偓诗曰长松夜落钗千股此语无病李涉诗曰疎林透明月散乱金光滴此正退之竹影金琐碎(野客丛书)

咏浴诗初似洗花难抑按终忧沃雪不胜任岂知侍女帘帷外剩取君王几饼金按赵后外传昭仪浴帝窃观之令侍女勿言投赠以金一浴赐百饼此诗尚有所讽谓世之为君者亦惑乎此也(瀛奎律髓)

意有余而不及于亵则风懐之作犹之可也书妇人之言于雅什不已卑乎故香奁之作唯取七言律六首此诗仙树有花难问种御香闻气不知名句佳尾句太猥(瀛奎律髓)

凡写迷离之况者止须述景如小窓斜日到芭蕉半床斜月疎钟后不言愁而愁自见因思韩致光空楼鴈一声逺屏灯半灭已足色悲凉何必又赘眉山正愁絶耶觉首篇时复见残灯和烟坠金穂如此结句更自含情无限(花草蒙拾)

诗有销魂者三香奁集其一也夫销魂者即坏心田之谓也其曰打叠红笺书恨字与奴方便寄卿卿诗媒词逗也其曰但得暂从人缱绻何妨长任月朦胧踰墙钻穴也其曰最是断肠禁不得残灯影里梦初回旦气梏亡也其曰欲把禅心销此病破除纔尽又重生淫恶不悛也闻之必增益滛邪之念故当以绮语为戒(坚瓠集)

余尝爱韩致光宫词云绣裙斜立正销魂宫女移灯掩殿门燕子不归花着雨春风应是怨黄昏(侯鲭録)

致光醉着絶句云万里清江万里天一村花栁一村烟渔翁醉着无人唤过午醒来雪满船葛亚卿集句云万里清江万里天一村桑柘一村烟渔翁醉睡醒又睡髙唱夕阳孤岛边前辈集句诗每一句取一家诗今亚卿全用致光前两句极为无味又后两句不是好句不称前两句岂若致光之浑成也杜荀鹤亦有溪兴絶句曰山雨溪风巻钓丝瓦瓯篷底独斟时醉来睡着无人唤流下前溪也不知语句俱弱亦不若韩致光雅健也(渔隠丛话)

丙戌之冬予初病起深居简出终日曝背晴檐万事不到自以荆公所选唐百家诗反复熟味之虽无豪放之气而有修整之功髙为不及卑复有余适中而已荆公谓欲观唐人诗观此足矣讵不然乎集中佳句世所称道者不复録出唯予别所喜者命儿辈笔之以备遗忘七言六聨韩偓残春云树头蜂抱花须落池面鱼吹栁絮行又云细水流花归别涧断云含雨入孤村又访王同年村居云门庭野水〈衤离〉褷鹭邻里断墙咿喔鸡吴融闲望云三点五点映山雨一枝两枝临水花许浑山居云龙归晓洞云犹湿麝过春山草自香崔橹春日云杏酪渐香邻舍粥榆烟欲变旧炉灰(渔隠丛话)

闲之为义或曰月到门庭方是闲也古皆从日与闲同其音稍异耳闲亦人之所难得者杜牧之有云不是闲人闲不得愿为闲客此闲行吴兴因建得闲亭余性极爱闲而闲中不能静处寻诗问酒灌卉调禽实无闲时因忆韩致尧有诗云书墙暗记移花日洗瓮先知酝酒期须信闲人有忙事早来冲雨觅渔师玉山樵人可谓同调矣(静志居诗话)

闽中壤狭田少山麓皆治为陇亩昔人所谓磳田也丧乱以来逃亡畧尽磳田芜秽尽矣予寒食登邵武诗话楼诗有遗令不须仍禁火四郊茅舍久无烟之句及观唐韩偓过闽中有千村冷落如寒食不见人烟只见花之句明张式之抚闽亦有除夜不须烧爆竹四山烽火照人红之句千古有同悲也(闽小纪)

飞燕于太液池歌归风送逺之曲酒酣风起扬袖曰仙乎仙乎帝令冯无方持后裾帬为之绉唐人艳句余暖恋香韀读之心妒况持湘江六幅耶然宫奴赤鳯早并温柔乡窃之(蓉槎蠡说)

徐寅

徐寅字梦昭博学经史尤长于赋干寕初举进士试止戈为武赋有破山加点拟戌无人之句侍郎李怿竒之擢秘书省正字寅尝作人生几何赋四方传写长安纸价为髙者三日时朱全忠以梁国兼制四镇寅投所业引见间无云而雨索诗立成一絶全忠大喜一日醉误触讳全忠色变杀其主客寅大惧时全忠窃窥唐祚屡与李克用相攻时梦淮阴侯授以兵法寅遂作游大梁以献有千年大将感精魄以神交一眼庸奴望英风而胆落之语大将指韩淮阴一眼庸奴指克用也全忠读之大喜令军士诵之手酬一缣不责前慢及梁祖受襌再试进士第一梁祖曰是赋人生几何者耶三皇五帝不死何归此语盍改之寅曰臣寜可无官不可改赋遂拂衣归梁祖怒削其名(闽书)

九国志载大梁赋云客有得意还乡游于大梁遇郊垧之耆旧问今古之侯王父老曰且说当今休论徃古昔时之功业谁见今日之声名有覩中一聨云遂使千年汉将凭吉梦以神符一眼胡奴望英风而胆丧(十国春秋)

寅才思敏絶黄滔为威武节度推官太祖馈以鱼会滔与寅方接谈即请寅为谢笺寅殊不经意援笔疾书曰衔诸断索纔从羊续悬来列在琱盘便到冯讙食处时人大称之有探龙集一巻雅道机要并诗八巻亦曰钓矶集又有赋五巻其最著者过骊山赋畧曰宅彼冈峦光斯陵阙犹驱六宫以殉葬岂言蔓草之萦结嫌示俭于当时更穷奢于既殁融银液雪疏下地之江河帖玉悬珠皎穷桑之日月嶫嶫层层不骞不崩斯髙之喉舌方滑刘项之云雷忽兴轵道一朝玺献汉家之主骊山三月火烧秦帝之陵斩蛇剑赋畧曰磨霜砺云兮荧煌错落伊逐鹿之英圣有斩蛇之锋锷葢以麾正乾坤划分善恶楚国之奸雄徒尔烹若穷鳞常山之首尾胡为断如朽索斯剑也哭白帝之亡符赤帝之昌虽行大义亦假雄铓龟文龙藻玉镂金装世乱将用时清则蔵十二年兮如我淬七十阵兮摧尔刚空山吞象之蛇岂鈋莲锷大泽衔珠之血不污星光句践进西施赋畧曰宝马腾龙香车碾风迎织女于银汉聘姮娥于月宫炫耀云外喧腾洞中妆成而瑞玉凝彩服丽而朝霞剪红晓别越溪暮归吴苑越虑计失吴嫌进晩歌一声兮君魄醉笑百媚兮君心巻坐令佞口因珠翠以兴言立遣谋臣弃洪涛而不返勾践乃走电驱雷星驰箭摧投醪而士卒皆醉尝胆而胸襟洞开虎噬骨碎山崩卵摧楚腰卫鬓化为鬼鳯阁龙楼烧作灰于是命屠苏之酒上姑苏之台伊霸业以何去俄英风之聿来御沟水赋畧曰重轮而瑞照红日五色而光摇彩霞时时而翡翠埀波飞穿禁栁往往而鸳鸯逐浪衔出宫花他赋多类此(十国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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