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雪妃怀孕的消息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却依旧是没有半分传到后宫之外的冷宫里去。
这自然是瑞曦琰做了手脚的结果。他严禁守宫的老嬷嬷和送饭的人向冷宫透露后宫的任何消息,违者杀无赦。试想谁会为了八卦而舍弃项上人头,所以浅吟对此事竟是半分不知。
这时她正和皖月漪澜打理那片小菜园,返璞归真得不亦乐乎。
只有去拿饭的漪澜发现今天送饭的太监有些怪异。早上还是一脸鄙夷的表情,下午就变得有些谄媚了。
虽然她们自己种了菜,但是白米却是自己种不来的,所以还是得依靠宫里送来。其实宫里送来的糟糕饭菜只是在她们进来的前几天,后来送的饭菜都很可口了。
于是宫里送来的饭菜她们还是照领,至于小菜园她们也还是照弄。冷宫里本来就没什么事做。
送饭小太监的变脸放在后宫却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为所有人都是一早还对昭乐陶一呼百应,下午的时候,却都避之不及了。
因为下午的时候,雪妃的孩子就流掉了。
据说是雪妃下床的时候,踩在床榻上没站稳,摔了下来,然后孩子就没了。
然后皇上龙颜大怒,以轻视皇嗣的罪名禁了雪妃的足,罚她一月不准出晶华宫。
皇宫本来就是个人踩人低,人捧人高的地方。大家见宠极一时的雪妃落得这般下场,料想她是再难有翻身一日,转而议论纷纷,猜测静妃指不定马上可以崛起了。
太后更加想不到自己才知道雪妃怀孕之事,本打算去探望,最后却变成了去安慰。
先是慕婕妤之子夭折,这会儿又是雪妃小产。太后忧心悔恨,莫不是自己造孽太多,害得大瑞无后?
“臣妾参见太后。”昭乐陶见罗意微过了来,在床上挣扎了两下。
“雪妃不要乱动,睡着便好。”罗意微连忙阻止。
昭乐陶见她满面愁容,脸上一片自责的楚楚神情,“是臣妾不好,没有保护好皇上的孩子。”
“发生了意外谁都不想,雪妃就不要自责了,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养,皇上气消了便会过来探望你的。”罗意微像个善解人意的母亲一般淳淳安慰。
她与昭乐陶又拉拉杂杂的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就出了晶华宫。
“太后请留步,臣有些话想跟太后说。”罗意微正走在宫道上,忽听得身后一个年轻男声响起。
“你是……箫御医?”罗意微看向身后的人,“箫御医有何事要说与哀家?”
“臣可否去太后殿上细说?”箫真然看了看四周。
罗意微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侍卫都在身边,便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到了璟霞殿后,罗意微引他到客厅,然后让侍卫都守在了门外。
“箫御医到底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罗意微道。
“臣是想对太后说,雪妃的孩子,其实是被人陷害流掉的。”箫真然压低了声音。
罗意微一听这消息,竟是愤怒得大喝出声,“是谁这么大胆!难道是静妃?”
箫真然摇了摇头,神秘一笑,“是皇上。”
“怎么可能?你休要诳哀家!”罗意微怒声道。
“臣悄悄检查过雪妃的鞋底,发现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无香树油,那树油正是不久前西南郡进贡给皇上洗头之用的。”箫真然一脸镇定。
“皇帝为何……要这样做?那是他的孩子啊。”罗意微的声音有些发抖。
“因为皇上服了令人情绪失控的火赤草参茶,雪妃受临幸那晚忤逆了皇上的不留命令,皇上便以此给雪妃惩罚。”箫真然猜对了表面,却没猜对瑞曦琰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浅吟。
“火赤草?是谁放的,何人如此大胆?!”太后拍案而起。
箫真然跪了下去,“臣不敢欺瞒太后,此事是邺王逼臣做的。臣一直良心不安,所以今天终于冒着生命危险告诉太后。”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哀家!”罗意微并不接受他的投诚。听到邺王这两个字眼时,她浑身闪过一丝寒意。
“臣罪该万死。只因那邺王对臣控制甚严,臣只有现在才可以见到太后跟太后说清此事。”
“为何要等到现在才跟哀家说,你直接跟皇帝说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罗意微恨得牙痒痒道。
“因为就算臣跟皇上说了,皇上也抓不住武功高强的邺王,只能是打草惊蛇激起邺王更疯狂的反击。邺王的手段相信太后也有些清楚。”箫真然低头道。
“皇上都做不了的事情,你告诉哀家,那哀家能做些什么?”罗意微颓然坐在椅子上。怪物邺王,是皇宫中人都不愿去触动的存在。
“皇上被火赤草影响已有一段时间,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到大瑞。为恐情势继续恶化下去,我们只能是斩草除根,务求一击即中。”
“那怎样才能斩草除根,务求一击即中?”
“只能是暗杀,这就需要像太后这样德高望重的人请邺王进宫,可以假意叙旧,然后让他喝下毒酒。”箫真然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
“邺王对毒物向来熟悉,又怎么会被毒药毒死?”罗意微简直想笑。
“瓷瓶里的并不是毒药,是雪山圣水,它对于常人来说比灵芝人参珍贵千万倍,但是对于像邺王那样体内沉积了各种毒药的怪物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太后到时只需第一两滴在酒中即可。”
罗意微接过瓷瓶,面色稍霁,“你虽然将功补过,但过错实在巨大,雪妃的孩子可以说是间接因你而死,你死罪虽免,可活罪难逃。”
“臣知罪,待邺王伏法之后,臣自当罢职离开皇宫。”箫真然依旧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