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啊,你把朕的爱妃咬伤了,朕该怎么惩罚你好呢?”无比柔和的语气。瑞曦琰俯视着只及他膝盖的白虎,然而冷意却透过纤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寸隐晦的阴霾,白虎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皇上,你已答应臣妾不再伤害它了。”浅吟走上前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静妃真是菩萨心肠,你看,它给你的伤疤还没好呢,如此大爱,——果然跟玉王志同道合。”瑞曦琰捉起浅吟被咬伤的右手,轻轻抚摸着那个粉红色的伤疤。
浅吟蓦的一颤,暗暗想抽回自己的手,怎料男子的力道实在太大,自己发出去的力气竟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无声无息。
“既然静妃如此有精力,朕看这晚膳我们也不必吃了,直接喝酒吧。”男子笑若春山,然而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浅吟仍被他牵着,却已经不再看他,她无暇去揣测他那些模棱两可深不可测的心意。过去的记忆潮水仿佛醇厚后劲却猛烈的清酒,搅得她头晕目眩,措手不及。
瑞曦琰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更浓,更邪魅。“温德,你去把朕的江南女儿红拿过来,朕今晚要和静妃不醉不休。”
“皇上,您明日还要早朝……”温德还没说完,立时感觉一道冷光扫过自己。“……奴才这就去。”
“静妃一定没喝过酒吧,那女儿红,可是朕亲自埋在御花园的呢。今晚,静妃可要好好陪朕喝一杯。”瑞曦琰媚长的眼里似含了一汪深潭。
“皇上今日如此好兴致,臣妾定不会让皇上失望。”喝酒是吗,喝就是了。她今日也想想醉醉呢。
稍许片刻,酒便被拿了过来,瑞曦琰将身边的婢女太监都遣了下去。
酉末,月隐至云后,天空中开始下起了绵绵小雨,淅淅沥沥,将还带着早春未退的料峭寒意染深了几许。雨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顺着脉络又跌至泥土里,正值谷雨的雨水,似乎可以感受到植物们努力拔节向上的张力。
窗外,烟雨朦胧氲着夜色早已看不真切,窗内,红烛滚泪,梅花煮酒,香气四溢。交叠依傍的烛影幽幽印上纱帘,增添了些许轻漫的姿态,像是某种欲明又晦的暧昧。
“静妃的酒量倒是比朕想象中要好呢。”瑞曦琰轻抿下一口酒,看着眼前一口一杯的妃子,眼中的邪魅更盛。
“皇上的酒量亦不错。”浅吟静静道,然而语气中已有了醉意,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美目,也似氤氲了一层水汽。
“长夜漫漫,如此饮法甚是无趣。不如,我们来比谁的酒量好?”瑞曦琰眼中精光一闪。
“哦?却不知是何比法?”
“我们就比一口气喝完一碗酒,谁会先醉,如何?”瑞曦琰说话间已经将两个比金杯大两倍的金碗倒满了酒,烛光倒映其中,波光粼粼。
他知道她会答应,也知道她为什么会答应。——只不过是见了一面而已,就跟那些宫女一样了吗?三哥,你的魅力还真大啊。看着眼前有些失魂落魄的少女,他眼神冰冷,然而嘴边的笑意却越发邪魅。
浅吟以她出家之身,加上她清澈无垢的眸子,总会让人觉得她心思明净,不可能有尘世杂念。然而,瑞曦琰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后宫长大,早就锻炼了一双观察细致入微的眼睛,是故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漆黑的眸子后淡淡的惘然情绪。但是,除了观察朝堂大臣之外,他也并不定总是会准确分辨那些小情绪的,毕竟,看到的东西,也要通过自己主观臆想后才能在心中得出结论。眼前便是这样。
——浅吟并不是单纯的因为玉王而心乱,她现在在烦恼的,是怎样理清被掩盖的情感,以求不扰乱现下的生活。只是,剪不断理还乱……
是要此情可待成追忆?还是恨不相逢未嫁时?亦或是红尘多烦扰,一切皆虚空?
她支起有些沉重的头,一口将眼前金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对面男子唇角突盛的邪魅让烛光忽然闪了闪。
咦?眼前的男子,怎么变成两个了,天地怎么开始旋转了起来了?
“静妃醉了呢。”瑞曦琰终于道。手缓缓滑过她脂玉般的脸庞,然后,他的眼色蓦然一沉,将她横腰抱起。
感觉到自己似乎飘了起来,浅吟喃喃道,“皇上,你怎么不喝了,臣妾还可以陪皇上喝的。”
“静妃醉了呢,现在要接受先醉的惩罚。”蛊惑般的字眼,低低从瑞曦琰口中飘出来。
“惩罚……什么惩罚啊?”浅吟懵懂的问着,脸上因酒的缘故,被染了一层夺目的红晕。
“嘘——”瑞曦琰将有些冰冷的手指拂上她的樱桃红唇,眼神勾过一丝讥诮。怀抱中的少女,尽管醉了,看起来还是让人闪过一丝不忍亵渎的纯洁。然而,他却已不再看她,大步向寝殿走了过去。
“皇上,奴婢为您准备了热水,”皖月看着瑞曦琰抱着浅吟走了出来,连忙道,看到神智已然迷乱的静妃,“啊,娘娘没事吧,要不要奴婢叫厨房做些姜丝鱼汤醒酒——”
“不用了。”瑞曦琰微微皱了皱眉,不等皖月说完话,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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