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孕妇为大地众母,为天下传种;种之佳否皆视其母,故当立一女傅教之监之。女傅亦自医出,公举为之,视孕妇多寡而立。一女傅随之出入,同其起居,以傅其德义,化其气质;令孕妇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口不道恶言,鼻不闻恶臭,身不近恶人,心不知恶事。使耳目之所染,心知之所遇,无非高妙、仁慈、广大、和平、安乐之事;其有异形、怪事、恶色、恶声、刑人、恶言,皆戒不得近人本院。其孕妇出入、游观、宴会,前警后跸;凡有异形、怪事、恶色、恶声、刑人、恶言皆走避,无使有丝毫入于孕妇之耳目以感动其魂知,此为胎教第一要义。尝见吾乡人生子有面分两色者,人皆骇异;究其所由,则以孕妇好看演剧,而剧场有涂面者,孕妇尤为赏心,一念所动,遂如影相之照,深入胎中,乃成着色。盖电气所传,并非异事,故感染之大,未有若胎孕之易者。昔孔子操琴,见猫捕鼠,而颜子惊其有杀心;伯牙志在高山流水而钟子期知之,盖物感于外,即情动于中,情志既动,血气从之,故周于肢体,达于营卫,铭于魂魄,发于梦寐。观童少耳目之所感,即为一生心思之所印,纵使一时不发,触物即生,虽至垂老,随事发现。观夫近世人或噩梦而醒,或死而复生,所见鬼神,多冕旒而髯,金甲而刀,道服白衣,红黑其面,或称阎罗、观音,或号关帝、吕祖,或见有地狱、净土,从未见一欧洲人者:盖说部之所演,庙像之所塑,佛典之所染,积久渐渍,遂为固然也。楚子玉梦河神问取琼弁玉缨,则以古者瘗玉祀神之故;后世以纸为元宝祀神,则鬼神亦索纸钱元宝而已。其它深信丧门神、三煞者,其人即有所遇,若不信者,亦复无之。有见说部猫犬仇者而畏之,后误杀猫犬,病果患猫犬仇之而死。盖梦魂知气之与胎,皆为气质所传,感入正同。故父母之性情,子女多肖之者。以晋太子遹之聪明,其母谢贵嫔为屠家子,于是太子遹亦好屠肉,宫中作市而自卖之,亲自论斤播两。尝见孕妇嗜烟,子生即食烟,止之即病,三月而烟瘾日重。又见族人妊子而毁改室墙,子生而死,额有毁改红迹。又见其孕母闻雷而惧者,其子闻雷及炮一切响声皆战栗。其它产蛇、产鳖,盖皆因感成孕,故古称履武吞卵而生子,亦非异事也。故胎妊之时,感入最易,其人之好杀者,盖亦其父母怀感杀心而成孕存胎有以致之。自余一切贪心、淫心、诈心、怒心、畏心,其蓄之甚深、好之成僻者,亦皆由其父母怀感此心,传种入胎,浸渍使然。盖下种一误,此根遂生,身有生死,魂无变易,展转传染,无有已对。故传种养魂,母仪胎教,实为人道无上无始之义;不于胎妊时拔其根本,及质形既成,乃思矫易,欲有以教之,治必无当也。故母仪既教之学校之先,更敬慎之于既妊之后,不使物感情移而误其胎元也。
一、孕妇入院之后,必有所佩,佩皆作冲牙,相触成声,锵鸣协和,必中乐律,若古者行中采荠、趋中肆夏之义。若脑中须臾不和不乐,则佩声不谐,体中斯须不节不文,则佩声不谐。其有跳舞之事,弦歌之雅,登高临深,坐作进退,出入周旋,嬉游走舞,皆由医生体察,加以节度,务令四肢、百体、血气、心知,皆由顺正,皆由中和,则胎感所被,亦无非顺正中和者矣。
一、院中所读之书,所见之画,凡有异形、怪事、恶色、恶言及争杀、贪诈、诡伪、奸偷、邪说、淫论,皆不得藏。故于群书之中,皆当别编,选其高明、超妙、广大、精微、中和、纯粹、仁慈、慈惠、吉祥、顺正以及嘉言懿行,足以蓄德理性、兴起仁心者,号为胎教丛编。至工艺学之中,若天文、乐律、图画,最为有益,其余凡与胎无损,乃许学习。其它用精太过或与胎不宜者,虽所素业,亦当禁断。院中所读所学,皆有禁限,不得逾越。盖孕妇如当官奉职,皆有职守,入院之后,以养胎为宗旨职业,其有碍此宗旨职业者,皆不可行也。
一、孕妇出游,女傅皆当监察,其有异形、怪事、恶言、恶声之地,皆不得往;及机器厂之震动,兵器厂之伤生,皆不得往。
一、孕妇交游之人,女傅皆当识察,其有不正之业,不正之人,其有恶言相闻,恶事相告,固禁之于院中相见之时,亦禁之于出游过往之日。甚者女傅可暂断其交,俟产子后乃听往还,大同世实无恶声恶事,姑极言之。
一、人本院终日常有琴乐歌管,除早夕某某时停奏外,余皆有乐人为之,亦听孕妇自为之。盖声音动荡,最能感人,其入魂尤易,故佛氏称清净在音闻。但取其最和平中正者,常以声乐养其耳,必能养性情而发神智。
按怀胎之事既人所不便,生子之苦尤人所难堪,禁欲节交固非人心之所愿,离乡入院亦非人情之所乐。既生之后,乳养之时,必须节欲戒行之苦,保抱携持,则有失眠湿坐之苦,种种为累,男子所难。在据乱、升平以笃父子之世,妇女待子而养,待子而荣,所以望于子者甚厚,则所以事于子者最苦皆所愿乐而不敢辞。又足迹不出户庭,学问不通名理,耳无闻,目无见,则惟风俗之是从而不敢稍萌他念,以不容于众,故虽苦身禁欲、辛劳累年而不敢畏恶也。今欧美自由之风渐昌,平等之义渐出,女权日达,女学日明,美、法国且有为官吏学士者。以自由之故,女嫁既不事舅姑,而子娶必各树门户,子不得事父母,不养父母,欧美人又无坟墓之扫除、庙祠之祭祀,则所以望于子者甚薄而无所待;计自十岁出就外傅之后,多远游学于都会,至冠乃还,则又娶妇别居矣,则所以抚于子者甚疏而无所亲。子之于母既薄且疏,徒以国律所定,父母有养子之责任,故勉强抚养之;然苟无国律,则弃之者必众矣。又女之能学问、能为官者,足以自立于世,不待其子之养,不待其子之荣,而保抱携持之苦,实于为学有大损,故为学之女尤不愿有子,以自累其身体、自损其学问。夫凡人之茹苦冒难者,必计其利息而后为之。夫以无待无亲之物而有大累大损之事,而重以怀胎生子之苦,节育禁行之难,保抱携持之艰,谁愿为之?故法国妇女多事堕胎,比十年来,英民增至千万,德国增至千五六百万,美国增二三千万,而法国民数且损至数百万。凡万国之民,虽野蛮之国,苟非乱亡,无有不岁增人数者,而法乃岁减,其事大反者,何哉?则以妇女多智,皆乐自由,不愿生子故也。今法国深畏民少,遂悬生子之赏,夫生子有赏,岂不异哉!夫以方今法女之知识,自由之风俗,其与千数百年后大同之世不及岂只千万计,然而今之法女已不愿生子矣。何况大同之世,男女平权,男女齐等,同事学问,同充师长,同得名誉,同操事权,彼男子则逍遥自由,纵欲极乐,无所累、无所苦矣,彼女子之学识、名业、仕宦皆同,岂肯甘受怀胎之累、生子之苦、节欲禁行之艰、保抱携持之难哉!故女权平等、自由大行之后,妇女惟有争事堕胎而已,于欢欲无损,于苦累不受,有超脱自由之乐而无生产保抱之艰,必不肯为十月之劳,任胎妊之重矣。若果如此,则未至大同之世,人种已绝,普地球又复为大草大木鸟兽狉榛之世,繁盛之都邑,壮丽之宫室,精妙之什器,皆废弃、芜没,毁坏、断烂,欲望野蛮之世亦不可得矣。故大同纵欲自由之乐,与佛氏婆罗门戒淫不嫁娶之苦,其事相反至极点,而绝人种、茕地球、同归于狉榛草莽之世则不约而全同,若交线而合符也。乃知人道全在得中,凡义不能极,南北极地至相远相反,而为冰海则同,亦其理也。故据乱、升平之制,明知其有害而有不得已者。故古俗抑女而不平等,固出于强凌弱之余风;重子而待其尊养,固出于亲所生之顺势,然各国据乱之制皆因之;义虽不公不乐,然实人类所由繁华,以胜于禽兽而立于天地之故;亦文明所由兴起,以胜于野蛮而成为大国之故,乃进化必经之道而不可已者也。若人食禽兽则极不仁,印度古教戒杀,印人最慈,虫蚁不践,然印人之岁食于猛兽者遂以万数矣。且人之聪明,多赖食肉以充其精气,故能日创新制以改文明,故食兽之暴与利民之仁,适相反而赖以相成,道无一致,体无一面。故立法者难矣哉!扶东则西倒,法立则弊生,故物方生方死,方盛方衰,竟无全理。凡圣人立制,皆顺势以因之,因病而补之而已。夫以同为天生之人,形体聪明之用皆同,而乃尊男抑女,至为不公,至为不平。而岂知尊男抑女之事效,人类赖以孽繁,国土赖以文明;男女平权之事效,人种因以灭绝,地球因以芜没哉!即使人种不绝,而生人日少,则执业任事者不足,为学穷理者更寡,势必政事隳坏,学术断绝,机器缺乏,宫室败而不修,图书焚而不续。夫政事隳,学术断,书器坏,则人类复归于愚;一物不修,则众物牵连而不可行,如机器然,总机坏则群机不行,群机不行,久则生锈而不可用矣。至是则道路不通,不可越小海,则复分为部落之小国以相争战。人类无学,不能知古术,则复化为野蛮之风俗以受苦毒。夫智则必乐,愚则必苦,乃自然之理也。至是时也,强复凌弱,男子复抑制女子而禁其自由,亲其所生,女但望生子而待其尊养,经此部落野蛮之世,又不知经几千年,经几历劫,经几许仁人圣哲创制立法,肝脑涂地,而后新为一统,渐为升平。不幸则有他星之来触,而地球已粉碎矣;或去日渐远,热力渐少,则生人之热力亦弱,聪明亦微,无复能制作之精美:是大地人类因男女平权之故,人类永无文明之迹、地球太平大同之乐矣,岂不大可是哉!然若因此而抑女,禁平等自由,于理不公,于事失用,不独非仁人之心,亦非时势所宜也。故太平之世男女平权之后,怀胎产子,实为人种存亡继绝之第一大事,不可不极思良法以保卫之、禁制之也。
为全地人种之故而思保全之,则禁堕胎乃第一要义矣,当以为无上第一大禁,视之与杀生长之人尤加重焉,严着以为律,俾人知畏。昔周公之酒律曰:“群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饮酒之罪亦微矣,以杀刑施之亦过矣,然当时纣王沈湎之俗,实不得不然也。今大同之世,人皆性善,刑措不用,当废杀刑;然堕胎之禁应以为刑律第一重律。有犯此者,重则监禁终身,充当苦工,谥为不仁,剥削名誉,虽贵太上,罚之无赦;轻则以有胎之月数为监禁之年数,即出监禁,别异冠服,戴堕胎之章,人皆不齿,所有为师、为长尊荣之职皆不许允,所有合众、宴会、公议之事皆不得预。悬为重禁,庶几怀胎生子之苦小而监禁不齿之苦大,两相比较,虽无将来之望而深怀刑耻之恐,则堕胎之患庶几可息,而人种之传庶几不绝矣。又有医生日监视其举动,庶几可免。其医生密为堕胎之方,药肆密卖堕胎之药,皆为祸首,罪比杀人,并监禁终身,剥削名誉;或轻减年数,出监后异其冠服,仍戴堕胎之章,终身不齿,所有为师、为长尊荣之职皆不许充,合众、宴会、公议之事皆不得预,悬为厉禁,庶几少免。其药肆则有大医生随时察视,着为炯戒,防察周密。名耻相尚,以兹救平权自由之女,庶人种或可保全欤!
一、众母妊胎时,既日有二医视之,调养得宜,安胎、保胎、养胎自皆有日出新法以安之,令无痛苦,令人无所畏恶之。
一、众母将产时,诊而知之,告知大医生视察,预备产具。众医日所诊视次数,随时议增。
一、本院医生专考求安胎、保胎、养胎及生子最易无苦之新法,其最得宜之法令孕妇怀胎生子绝无痛苦者,予以最荣高之宝星及厚赏。医者别孕妇之长短、肥瘦、大小、强弱而以方施之,务令孕妇绝无痛苦。考求之学既专,尊荣之赏既重,生理自易,令人无畏。
一、众母将产时,移置产室密静不虞风寒者,一切产儿养儿之物皆备,并设电话线以通大医生室,以随时问话。
一、众母移入产室后,女医看护人即常时看护,其饮食居处,皆女医节度,务合于生产最适宜者。
一、产室应有乐室、书画室及玻璃草木室,以为众母不出门之清娱。
一、接产选医生精于生理学者充之;其十全无缺者,经若干人加俸,再若干人赏荣衔。有不合法或不得成全者,俸金多者削名誉。
一、子生后即有女看护人专为抚视,凡剪脐、洗浴、穿衣皆女医每日亲为之。医者日视数次,随时酌议。其助乳之法或养育之宜,由医者随时考查良方为之。此为生人之始,尤当郑重。
一、本院医生专考求养子之法,壮健之宜,务令孺子壮健无疾。
一、众母除字子之外,皆有一女看护人为之抚视,众母仍可照常听乐、读书、看画。
一,众母产后气血大亏,应急补养;其饮食滋味,皆日有数医诊视,为之节度。
一、产室常有人鼓琴诵诗于将产已产之时,产母未能自由之日。其琴诗之作虽有时亦听众母之所欲;其琴诗旨义,皆仁爱、慈祥、恺悌、中正、和平、安乐之音,不得有不类、不祥、不仁、不正之言于其中,俾众母及孺子感入无闲,放于血气,畅于四肢。
一、子生由管院人报知人口吏,每七日人口吏来视新生子一次,院内群医众母抱子于户内,与官行礼,执事人皆集,奏乐诵古词而为之名,重人之生也。人口吏乃上之本度地方总长。其父知者,听其省视预闻可也。